汪直的船緩緩的靠近了大明戰船,戚繼光此時也不好貿然開火了,對方的戰船數量兩倍於自己,硬碰硬誰都沒把握,而且對方一直展示出不交戰的態度來,讓他們也非常的疑惑。
戚繼光的副官從眼前移開了自己的單筒望遠鏡,稟告說:“將軍,前方船隻上船頭站著的是汪直本人,身邊還有徐惟學和另外的船主,他在向著我們招手。”
戚繼光接過了單筒望遠鏡,往前一看,確實是汪直本人。
“怪不得這裡會出現這麽多的戰船,原來是汪直本人到了,自從汪直在東瀛佔島為王后,這些年來甚少離開他的老巢,這個膽小如鼠,小心謹慎的家夥,怎麽會如此大張旗鼓的來到這一帶?”
戚繼光的疑問更甚,同時命令所有船隻現在開始往後方移動。
為了避免被完全的合圍,現在留下後頭一個出頭,不能讓人圍上。
戚繼光說:“我單獨去會會他,就用那艘東瀛戰船。”
“將軍不可啊,您單獨前去出現了問題怎麽辦?”
“無須多言,你們在遠處等我的指令,必須探究清楚汪直在此到底是要做什麽,若是對大明有危害,今日就是豁出性命也得將之攔在此處,你帶著一艘船到最後面去,一旦有情況用最快的速度跑,必須通知岸上的人。”
戚繼光此時前去就已經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打算。
從參軍的第一刻開始他就做好了抵抗倭寇而戰死的準備,但是他覺得這裡面可能藏著什麽大陰謀,要盡可能的搞清楚,帶消息回去給岸邊的人,所以才準備冒險和汪直見面。
戚繼光帶著一隊親兵來到了東瀛戰船上,還特地帶上了李洪胤。
李洪胤也沒想到對方有如此龐大數量的戰船,一時間慌了神,若是明軍在此全滅,他的滿盤算盤皆是輸,還得搭上自己的命。
登州衛指揮僉事登船,大力昆良子等人就像是老鼠見到貓一樣的不自在。
戚繼光打眼瞧了一下這群人對李洪胤問:“這些是你的士兵嗎?”
這些穿的邋裡邋遢的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士兵。
李洪胤隻得說:“我讓我們的人偽裝成普通的漁船靠近的這裡,他們還沒換衣服,換上軍服一個比一個精神。”
戚繼光眼神微微眯著,他越來越不相信李洪胤的話。
“你知道欺騙我的下場嗎?”
“戚將軍,我絕對不敢欺瞞你。”
戚繼光此時沒時間和他深究,對著屬下下令說:“開船。”
目送戚繼光下去的大明海軍中有人不屑的說:“這種情況還不快跑,不自量力,真當自己是什麽大將軍了不成。”
“誰說不是呢?每天板著一張臉,真當自己是個人物,要不是有個好爹,輪得到你在這裡耀武揚威,年紀輕輕不知輕重,打起仗了就拚命,死多少兄弟了,用兄弟們的人頭換戰功,什麽玩意。”
“就是,尋常還操練的那麽苦,別的隊伍都是玩鬧一番,還能吃香喝辣,就咱搞的好像每天得打仗一樣,哼!”
年輕的戚繼光因為過於剛猛的做法,現在依舊不是很得軍心。
但是也有人說:“你們少說兩句,你練的苦,他自己練的不苦嗎?”
“就今日這一番,他敢去,你敢去嗎?”
被說的人面紅耳赤的反駁:“他是指揮,當然得他上,他不上誰上。”
這邊意見不一,出發的戰船上良子等人此時更是已經慌了神:“奶奶的,這是要帶著我們去送死啊,這往前開,等會打起來,咱就是最先被炸死的。”
“不行!這樣絕對不行。”
“那怎麽辦?”
“小朱呢?小朱一定有辦法的。”
眾人紛紛將希望寄托在朱震藩的身上,一時間一群人湧入了船艙內找到了朱震藩。
當眾人看到朱震藩這樣危機的關頭和李知恩孤男寡女在船艙內的時候,不由的大急。
良子急迫的說:“小朱啊,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還隔著你儂我儂啊,都火燒眉毛了,搞不好大家夥的命都得交代在這裡。”
大力昆馬上接話:“快快快,咱得想辦法快跑,你鬼主意多,快想想,我家裡可還有兩歲的娃娃呢,我死在這裡了,娘倆可怎麽活啊。”
看著眾人那慌了神的姿態,朱震藩也急啊,這種情況他怎麽力挽狂瀾?
這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朱震藩看著眾人那慌神的樣子,知道這群人若是不安撫好的話,接下來反而還會壞事。
“大家先別著急,外頭現在還沒打起來呢,咱們找急忙慌的就是自亂陣腳,倒是別他們沒打起來,反倒是揪出咱們來了。”
朱震藩開口先穩住眾人,慌亂的議論聲漸漸減小,大家不知不覺間很信任朱震藩。
良子說:“小朱,你說吧,咱們現在怎麽做最好,我們都聽你的。”
朱震藩掃視一圈後說:“咱們現在前是虎後是狼,跑肯定是跑不了了……”
“這不是啥都沒說嗎?”
朱震藩對於自己被打斷有些不滿,急忙說:“但是,我覺得兩邊不一定打的起來。”
“打不起來?怎麽可能?現在都這樣的局勢了,怎麽可能不打!”
朱震藩冷靜的分析:“方才大明軍隊是要打的,都開火了,但是兩側忽然出現的戰船讓明軍陷入了被動,現在暫時應該不會主動進攻,而汪直那邊看著聲勢浩蕩,但是若真的要打,直接就該動手了,從一開始就派船出來交涉,應當是有什麽事情不想打。”
“這全是你猜的啊,做不了數,真打起來咱們不還是得死。”
“對啊,不還是什麽都沒解決。”
慌亂的眾人,想法總是偏激的。
朱震藩不由的感歎這團隊可真難帶,無組織無紀律,屁事還多。
但是就這,已經是現階段海商海賊隊伍裡面文化素質頗高的一支隊伍了,好歹都還認識幾個字。
此時年紀最大的良子大喝:“都別吵了!小朱,有沒有其他的什麽說法。”
朱震藩看看良子再看看朱震藩:“諸位,我說的話確實是我猜的, 但是現在的情況,咱們往哪跑?跑不掉的,自己亂了就更加沒用,這種時候咱們就擰成一股繩,就算是真打起來咱們也互相有個照應,總比東跑西跑被炸死來的好。”
說到這裡,朱震藩眼神一凜:“橫豎一個死字,上頭真要打起來,咱們兄弟就都拿出看家的本事來,咱啥也不管,就衝向汪直的船。”
“咱就拚了命去抓汪直,但凡抓了汪直咱就有活命的本錢。”
嚇
眾人齊刷刷驚恐的看著朱震藩。
抓汪直,這家夥莫不是瘋了吧,那可是大海上的王者。
但是轉念一想若是真的能抓住汪直,咱還真可能拚出一條活路來。
橫豎一死,不如一試。
……
甲板上,隨著兩船靠近,互以繩索相接穩定船身。
汪直站在船側。
高大雄壯的粗狂男人今日卻穿著一身華貴,若同大明某一位藩王郡王一般,怎一看還真是有些富貴氣。
他與戚繼光對視著,那匪氣橫秋的身子裝不下富貴氣,咧嘴嘿嘿一笑,平白的生出剛調戲完黃花大閨女的既視感。
徐惟學以書生之禮作揖說:“戚將軍,說來這還是你與我們船長真正意義上第一次的見面。”
“我為您介紹一下……”
戚繼光冷著臉說:“不必了,大海賊汪直,誰人不曉?”
徐惟學依舊一副儒雅模樣說:“初次見面,還是得介紹一下。”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五峰大船團船長也是……”
“海宋,徽王!”
“汪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