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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星一成為文明》第179章關於大洋的研究
  之後過了十幾天,林澤陽依舊帶著謝冰柔從圖書館裡出來,乘坐浮空器前往大洋。

  大洋的另一個形態是“擬態”,它生吞活剝,而且乖張,也許在觀察者看來這種形態是一種最強烈的反作用態(一種本能的反作用力,這可以理解)。

  有一天,在洋面的深處隆起一圈黑咕隆咚的平面,有一縷一縷的流蘇邊,表面好像是鋪了一層瀝青。十多個小時之後,這個平面開始呈葉瓣狀散開,分開的瓣片越來越明顯,一點點向上挺,聳出大洋的表面。

  林澤陽檢測到這下面正在發生著驚天駭地的爭鬥,因為它看上去像發抖的嘴唇,像有生命的、肌肉發達的、可以自動閉合的火山口,整個四周都冒出無窮無盡的同心圓的波瀾,從下面噴湧出來的黑乎乎的、搖搖晃晃的人體幻影一樣的東西,層層疊疊地堆積,騰然驚起,又跌入深淵。

  每一次的起跌,幾十萬噸重的東西,都伴隨震耳欲聾的、黏嗒嗒的轟鳴聲,我可以試著這樣說,這是一種親吻時發出聲音的那種……雷鳴聲,因為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要在巨大的量級上來考慮。

  黑色形體向下鑽得更深;每次撞擊都是平平地拋起,然後散裂開來;一個個散開的裂片如同濕透的翅膀,再接著分裂,像是一串串長長的葡萄,緊接著又變成串起的珍珠一樣的東西,又彼此融為一體,旋轉遊移,仿佛是相互凝結在一起的一個個的圓盤,然後圓盤的中心向下旋,形成一個向下的穹頂,最後又依次跌落到大洋裡,引發層層疊疊的波紋。

  這種遊戲有時持續一整天,有時也能持續一個月,有些時候還毫無反應,一絲動靜都沒有。

  有人把把這種遊戲方式稱為“頓挫性擬態”,好像他從未知的源泉裡嗅到了某種精確的知識,好像這種知識一蹴而就地發現了終極的秘密,即“成熟的擬態”是每一個“頓挫性擬態”經過一系列災變後的最終目標,這就是說,這種像息肉一樣的、長著光亮皮膚的怪物(一般都比地球上的城市大一些),形似一個什麽東西……當然,也不乏其他的索拉裡斯學家,比如有一個名叫維文斯的人,此人就把擬態物解釋為一種“倒演性”,解釋為一種曾經創造出森林的形態的退化和壞死——這是幼體脫離母體控制的明顯征兆。

  從高處俯瞰,擬態看上去像一座城市,但這只是一種想象,只是從自己的已知領域尋求一種類比的結果。在天空晴朗的情況下,有一層蒸騰的空氣環繞在這些多層閣樓式的贅生物體周圍,這些贅生物體的頂部看上去像是圍了一圈木柵欄,好像搖搖晃晃的,躬身屈體,很難完全看清它的形態。

  一團雲霧,橫空出世,穿過藍天,這種“藍”在紅太陽時是鐵鏽色,而在藍太陽時是剝蝕樣的白色,引發萬千變化。一瞬間,蓓蕾綻放,它好像是從底層射出來的,一股一股地射出,懸在高處,形成一個可膨脹的、駝背一樣起伏不定的殼,旋即就褪了色,幾分鍾之後就變成仿造的雲層一樣的東西。

  這個巨大的仿製雲層一樣的東西拖著一片發紅的影子;仿佛擬態峰一個接一個地滾滾而來;這種雲總是與真實的雲相對而出,相反而動。

  事實上,一切形式的實態描摹,都不會超出八、九百米的范圍。絕大多數情況下,擬態會生產出放大了倍數的臨摹品,有時也對其進行變形,它創作出漫畫一類的東西,或者某種古怪的草圖,尤其是某種機械一類的草圖。

  當然,原料總是同一種東西,總是很快就褪色的那種材料,這種材料不是向下墜,而是往上翻,呈懸浮性,通過一個臍帶一樣的東西輕輕拉扯著,與基質相連,在基質上面呈爬行狀,緩緩移動,一伸一縮,上下曲直,波浪一樣地勻速運動,而後盤結成一種圖形感很強的東西。

  不管是生產一架飛機,還是生產一副柵欄,還是生產一個桅杆,它生產的速度都是一樣的;只是擬態對人沒有任何反應,更準確地說,對所有的生命體,也包括植物,它都沒有什麽反應,那些不知疲倦的研究者也把這一點列為對索拉裡斯的研究目標。相反,它對身材形態,人體模型,對隨便用什麽材料做成的一隻狗玩具或一棵樹的模型,它馬上就複製出來。

  最成熟的擬態就這樣打發它“慵懶的一天”;除了慢慢地跳動脈搏之外,它什麽反應也沒有。這種脈搏的跳動用肉眼是看不出來的,因為它兩個多小時才有一次“脈相”,它脈動的節奏只有借助攝像機的長時間拍攝才能被發現。

  在所有擬態的種種狀況中,老化的擬態特別適合於觀察,因為在老化的擬態這裡,不管是大洋中聳立而出的圓盤,還是從圓盤中堆疊而起的形體都可以使觀察者駐足察看。

  當然,他們也可以在擬態的某個“勤奮的一天”進入它的領域觀察,但這時的視線幾乎是零,因為不停地有帶絨毛的像噴雪機噴雪花一樣的發白的膠體物四處飄落,這種膠體物不斷向外噴灑就像某種實物造型的枝枝叉叉,形態各異的仿造鼓漲飽滿。這種造形從近處分辨不出來,因為它的造形尺度太大,像一座座山一樣。

  此外,擬態的“工作”層全都是肉汁雨一樣的淤泥,這種東西十多個小時之後才能結出堅硬的表皮,即便結成了堅硬的表皮,也還要比泡沫石輕許多倍。結果是:如果沒有必要的裝備, www.uukanshu.net 人們很容易就迷失在像挺著大肚子的拉比倫迷宮裡,忽而出現一排煙柱,忽而又是一排水柱,忽來忽去,一驚一乍的,一會兒又出現了噴出一束束嫩芽的半液體狀的噴泉,甚至在陽光普照的時候也是如此,因為,即便是光線也無法穿過不停地向大氣層噴射的覆蓋層,這是一種“仿爆炸”的噴射,濃密而且劇烈。

  如果在某個幸運的日子觀察擬態的話(更準確地說,是研究者自認為幸運的日子),它會給你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一旦擬態“來了乾勁”,那麽它就開始煥發出令人可怕的超強的生產能力。

  它忽而根據外部世界形態創造出自己的變種,忽而又創造出一些複合體或者是基於某種“形式的衍生物”,就這樣循環往複,一折騰就是幾個小時,這種造像活動足以讓那些抽象派畫家樂不可支,但卻讓那些執意要理解它的整個過程的科學家深感絕望,任何企圖理解它的努力都是徒勞的。在擬態的動作中,有時候會顯示出幾乎近於童稚的簡單性,有時又沉湎於“巴洛克式的乖張”:一切,它創造的一切物體,都極具誇張性,有如被誇張了的橡皮病一樣。尤其是那些老邁的擬態,它們搞出來的那些造形,足以讓人笑破肚子。

  這十幾天的時間裡林澤陽和謝冰柔一直在整理拍攝的照片,有時還會將一些拍攝的照片發給靈欣露。靈欣露雖然並未表現出什麽,但是林澤陽細致注意到了她似乎很感興趣。

  “難道她來這裡就是只有完成設計任務這一動力嗎?就在這個空中監獄裡。”林澤陽心中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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