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賈瑄提出以糧代餉之後,不過十日,通州百萬石糧草盡數運往神京。
各地兵馬進京勤王保駕,此時神京城內兵馬已然達到二十余萬。
經過一月急訓,無論士氣還是戰力為之一振。
如今神京城內糧草豐盈、兵多將廣,各地工事高築。
防守作戰,牢不可破。
朝廷上下,無形籠罩的失敗之風終是消散了一些。
更有甚者,已然開始歌舞升平,貪享富貴起來。
賈瑄對此倒是見怪不怪了,這些人的那點人性,賈瑄歷史上見得夠多了。
賈瑄此時看著等待大朝會的諸位官僚,滿面春風,互相宣和。
一時間心裡更是鄙夷起來。
索性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過了一會,鍾聲響起。
眾人這才一一進殿。
朱祁鈺此時坐在皇位之上。
這一月以來今日竟是最踏實的一次。
手中早就拿著賈瑄關於軍隊的詳細報道,以及敵我差距分析。
往日口說無憑,也沒個概念。
今日是真真實實的數據擺在面前。
奏報之中,賈瑄洋洋灑灑寫了一通。最後歸於一個結果,此戰必勝。
往日多少次睡夢中夢見朱元璋,朱棣等人要拔刀砍了自己;要不就是神京城破,被也先掀了腦袋。
如今總算是能睡個安穩覺了,至少目前來說如此。
看著眾人進殿,第一時間去盯賈瑄。
距離太遠,倒是看的不仔細。
只是覺得如今賈瑄操勞過度,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一臉疲態。
一時間心裡更是愧疚起來。
大明存亡的重擔,全然挑在了少年一人肩上。
如今只能想著多備賞賜,以示關懷。
賈瑄哪裡能想的這麽多,只是不停的抱怨這上朝時辰太早了。
自己每日又忙於深夜,完全睡不夠。
想打個哈欠,又怕被禦史抓住一頓噴。
強忍著精神,走完了上朝流程。
此時大殿眾人開始匯報相關政事。
賈瑄卻是渾渾噩噩,只聽得眾人哇哇哇吵了起來。
卻是沒記住因為何事。
只要不是瓦剌打了過來,全然與自己無關。
……
一直渾水摸魚下了朝會之後,照舊被朱祁鈺叫了過去。
二人又是單獨聊了一會。
賈瑄又是給朱祁鈺吃了幾顆定心丸,朱祁鈺這才笑呵呵的讓賈瑄離開了。
出了皇宮,賈瑄這才松了一口氣,當真上朝必乾活還累。
正欲打馬前往軍營,走了不過百步,卻是見賈政在前方早已等候多時。
賈瑄自是知曉賈政這般沒來由定是有事,便打馬上前。
下馬行了禮:“二老爺好!”
賈政點了點頭。
見這賈瑄以家禮相待,一時也是沒了糾結身份問題的心思。
開口關懷道:“瑄哥近來看著可是消瘦了。”
賈瑄笑道:“還好!身體其實強壯了不少。”
……
二人又是一番寒暄。
賈瑄見這賈政竟是沒有開口意思,也不便再繼續扯皮下去。
便開口問道:“二老爺,可是有什麽事?”
賈政不著痕跡,開口回道:“倒也沒什麽事,就是瑄哥一月有余不得返家。老太太和族內爺們倒是想念的緊。”
賈瑄一聽此話,心理倒是嗤笑不已。
就賈母,賈赦幾人還能有那心思?
明顯是有什麽事情,如今卻是不得意開口,在這遮遮掩掩。
賈瑄倒也沒拆穿,笑道:“近來倒是公務繁忙,沒什麽時間回去盡些孝心。二老爺回去且代侄兒向老祖宗見了禮,待戰事過去,侄兒回去,再行孝心便是。”
賈政聽見這賈瑄竟是要走,一時間也是慌了神。
真若是仗打了起來,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前些日子,賈府已是派了三撥人去找賈瑄。
不知賈瑄有意無意,皆不得見。
今日趁此機會,忙是將事情辦妥了便是。
再拖下去,估計就要出人命了。
賈政歎氣道:“瑄哥還是回去看看罷!”
賈瑄自是知道這賈政藏著事,看賈政這般猶豫,一時心也是沉了下來。
看來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了。
問道:“不過一月而已,二老爺如何還生分了。可是府裡出什麽事了?”
賈政又是歎了口氣道:“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話都說道這份上了。
賈瑄便跟著賈政打馬回府。
一路上倒也打聽了個大概,原是這呆霸王薛蟠被官府抓了。
賈瑄倒是疑問,就薛蟠那性子,不犯點事,不被抓,那才是真奇了怪了。
……
回到賈府之內,給賈母請了安。
賈母見賈瑄曬得面皮較黑,又是稍有憔悴。
一時倒是摟著賈瑄哭哭啼啼起來。
賈瑄一陣膈應,卻也無法。
又去給賈赦請了安。
……
待一圈長輩轉了下來,這才進入正題,去見了薛姨媽。
進入薛姨媽所住院中,幾人忙是將賈瑄迎了進去。
進入房中,見薛姨媽此時憔悴不堪,眼睛紅腫,顯然哭過不少。
寶釵坐在一旁不住勸慰。
妝容淡淡,不施粉黛。面色憔悴,我見猶憐。
淚花輕染雪,愁容倦疏雲。
……
賈瑄見寶釵這般,也是心疼不已。
行了禮:“見過姨媽!寶姐姐好!”
寶釵回道:“三哥哥好!”
薛姨媽見是賈瑄前來,也是從炕上坐了起來。
“瑄哥來了!快來坐。”
忙是簡單收拾了一下臉面,招呼賈瑄過來坐著。
隨後便命人上了茶水,點心。
寶釵看著賈瑄眼睛,心中稍有松懈。一時竟是再也忍不住,默默落下淚來。
賈瑄見二人如此,更是心疑這薛蟠究竟犯了何事。
如今竟是用錢也擺不平了,當真比殺人還嚴重。
便擺了擺手,示意屋內眾人退去。
待屋內眾人出去,只剩三人時,賈瑄這才開口問道:“姨媽,這是怎麽了?不過幾日光景,這般憔悴。”
不說還好,一說薛姨媽更是控制不住,哭將起來。
寶釵、賈瑄二人不住勸慰,這才好了些。
薛姨媽哭道:“我那個苦命的兒。如今當真是生死未卜了!”
賈瑄一聽如此嚴重,忙問道:“如何這般嚴重?”
寶釵戚戚回道:“哥哥他,下了詔獄。”
賈瑄聽完,心裡一驚。
這呆傻子真能折騰,居然能下詔獄。
詔獄可不同其他牢獄,更何況是明朝錦衣衛的詔獄。
這種皇帝親自下詔定罪的地方,進去那便等於判了死刑。
當真是有死無生。
更何況裡面環境惡劣,刑罰及其嚴酷。
入了詔獄,生不如死。
這薛大傻子進去好幾天了,不知道能不能頂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