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可能弄錯，現有的證據鏈非常充足，而且他自己也承認了，顧翔平，就是人形師。”

　　對方像是在安慰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重重的點了點頭。

　　韓淑欣眼中露出一絲落寞，拿過紙巾微微低頭:“對不起，商警官，我有些控制不住。”

　　“沒關系。”商行舟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心想如果這是演的，憑韓淑欣的演技足以進軍演藝圈了。

　　“我有一個疑問，可能會有些冒昧。”

　　“請講。”韓淑欣立刻端正了身體。

　　“你應該知道三月底的時候，蔣多美懷孕的事情吧。”

　　“嗯，柯警官跟我講過了。”

　　“你之前說，她跟你的關系很好，有什麽事都會過來跟你講，對於她懷孕一事，你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說來實在慚愧，我什麽都沒有察覺到。”韓淑欣的臉一僵，頭又稍稍低下，“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但可能在多美的眼裡，我們只不過是老師和學生吧。”

　　老師。

　　學生。

　　意義。

　　過家家。

　　無聊。

　　商行舟腦海中瞬間閃過這五個詞語，思緒被稍稍打亂了。

　　“韓老師，如果你想起了什麽，一定要跟警方講一下，或者直接打我的電話，這個案子警方那邊非常的重視。”

　　“我不太明白，顧翔平已經被抓住了，這件事情不是已經結束了嗎?”韓淑欣眼中冒出誠摯的疑惑。

　　“差不多，不過還有一些疑問，刑警隊裡多是一些喜歡刨根問底的家夥。顧翔平隱藏了一些事情，他自以為天衣無縫，殊不知，事情只要做了，就一定會留下線索。”

　　“是……這樣啊，刑警的工作還真是辛苦。”韓淑欣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是眯起來的，非常甜美。

　　“嗯，說了一些無關的東西，謝謝你的配合，先告辭了，韓老師。”商行舟說著正要起身，此行如他所想，一無所獲。

　　“等等，商老師。”韓淑欣也跟著起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還有什麽事嗎?”商行舟注意到韓淑欣的臉有些紅。

　　“那個，如果是與案件無關的事情，我可以跟你打電話嗎?”

　　“什麽?”

　　“說起來實在難以啟齒，年紀到了，家裡在催婚，我最近在留意各種各樣的男性。”說這話的時候，韓淑欣的臉幾乎快埋進胸口裡。

　　商行舟怔住了，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聽到這番話，他感覺到自己的臉在迅速地發燙，丟下一句可以之後便逃一樣的離開了。

　　開車回家的路上，商行舟腦海裡思緒滿滿。

　　首先，顧翔平是人形師這件事幾乎已經敲定，可蔣多美之死仍舊存在太多疑點，說實在的，商行舟認為蔣多美並不是顧翔平殺死的。

　　從這個假設展開推理，顧翔平將蔣多美的屍體制成死亡稻草人，是不是想替真正的凶手掩蓋真相。

　　他把屍體送到中央大街，是為了炫耀，還是來不及把屍體送回學校?

　　如果真如顧翔平所說，是計劃已久的殺人，就不存在後一種情況，說明蔣多美之死，對於顧翔平來說也是一個意外。

　　這樣的話，見識到這場意外之後，還要替別人掩蓋真相，甚至不惜在這個人面前暴露自己是‘人形師’的身份。

　　以他目前了解到的真相，所能想到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韓淑欣。

　　可相比於顧翔平的話，想要找到韓淑欣的作案動機更是難上加難，甚至他自己都想不到。

　　也許顧翔平說的有一部分是對的。

　　這只是一個意外，意外致人死亡是不需要動機的。

　　可如果只是意外，韓淑欣的罪行就不會很大，尤其是在這個連環殺人犯都很難被判死刑的松海市，顧翔平有這個必要去為她做這麽多嗎?

　　韓淑欣很快就要出國留學了。

　　這點同樣讓商行舟感到疑惑，曾經在聊天中，韓淑欣曾提到她未來會去紐約，稱那是一個充滿靈感的地方。

　　而她現在卻又如此匆忙的要去倫敦。

　　真是匪夷所思。

　　這全是自己的猜測，毫無證據，商行舟這樣告誡自己。

　　如果一切真如自己所想，驅動顧翔平這樣做的是愛情嗎，他們兩個，顧翔平，韓淑欣，之間會有火花的產生?

　　顧翔平腦子很亂。

　　學校。

　　老師。

　　他聯想起自己這幾年的經歷，思緒更加沉重。

　　他有時會覺得，老師和學生之間的關系被套上了一層濾鏡。傳道，授業，解惑，這種錯覺讓雙方都覺得幸福，畢竟看清殘酷的真相沒有一點好處。

　　商行舟有些累了。

　　回到小區，停好車，時間還早，約的裝門的師父也到了，這次他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裝了一個特級的防盜鋼門，門框也特別加固了。

　　中午在外面吃了麻醬涼皮，晚上和姚念約了飯。

　　趁這一會兒空閑，他登錄了松海市論壇，想找到當初那位趙小麗父親發的帖子，卻發現帖子已經被刪掉了。

　　目前熱度較高的帖子是:

　　1、廢除死刑:文明的進步還是對凶手的寬恕。

　　2、‘人形師’鬼樓折戟！還有誰！

　　3、鬼樓四大怪談！想在鬼樓活過第一晚，必看刀哥攻略！

　　難怪剛才上樓的時候底下不少遊客在拍照，現在靈水小區四號樓已經成網紅打卡地了嗎?

　　越來越麻煩了。

　　業委會剛剛成立， 雜七雜八的事情一定也不少，不知道姚念他們在那邊忙不忙的過來。

　　文書工作都交給了牆鬼，正好他整天悶在家裡無聊。

　　6點一過，商行舟換了件休閑襯衫，外面披了一件長款的輕薄風衣，把殘夜藏在裡面，敲門來到了姚念家裡。

　　“今天怎麽來這麽早?”姚念還在廚房忙活。

　　“下午一點東西都沒吃，太餓了。”商行舟孩子一般坐在餐桌前等吃飯，“今天的事情多不多?”

　　“還好，我基本什麽事情都沒乾，鄰居們都很靦腆，蘇水木的乾勁又很足。”

　　“一開始確實會這樣。”

　　“我跟你說，今天下午我還給隔壁的墨軒送了瘦肉粥。”說這話的時候姚念正在洗碗。

　　“墨軒啊，那天業委會開會的時候，他那副樣子，簡直就像一年沒吃飯了一樣。”商行舟仰頭回憶起了那個乾瘦的人形。

　　想到這，商行舟拿出手機，在互聯網上搜索了墨軒這個名字，出來好幾頁。

　　他把時間又往前調，終於篩選出了一點有用的東西。

　　大概五年之前。

　　靈水小區4號樓904房間發現了一具屍體，案情非常簡單，並不複雜。

　　從小被父母溺愛長大的墨軒是一名不得志的畫家，高考失利之後就一直窩在家裡畫畫。

　　父母出車禍後沒人照顧，硬是生生的把自己餓死在了家裡。

　　餓死的啊。

　　“以後我們經常給他帶點吃的吧。”商行舟想了想，“最好還是能教會他自己做飯，即便是最簡單的煮麵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