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完了陳小陽,已是深夜了,米月同小慧回到辦公室,倆人都沒有一絲睡意。
米月歎息了一聲:“看來,我大意了,本想給他提個醒,讓他回去好好想怎麽交代,可是,這正好給了他有充足的時間考慮,考慮怎麽樣來糊弄我們,向我們提供作偽證的機會。”
“怎麽,你覺得他的交代有問題?”小慧吃驚道。
“他怎麽殺的人,殺人的過程,自然沒有問題,問題是他殺人的動機,想想看,就為了給他所謂的女朋友劉姿燕報仇,他連這幾個按摩女是怎麽害劉姿燕的原因過程和結果都沒有搞清楚,他會為了一個已死的女朋友,處心積慮地,一個接一個地去殺人?”
“這也難說,對一個他愛得癡狂的女人來說,也不能排除有這種心理。”
“如果是愛得癡狂,他不會為了不暴露自己的痕跡,當即報警,讓公安替他找仇人報仇,也不會一直堅持到次日中午才偷偷離開,在離開前還把他深愛的女子的屍體又掛在吊繩上。還有,即使是劉姿燕真要自殺,也應該是在想法把陳小陽趕出家門,或者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讓陳小陽無法阻止她,才會自殺,怎麽可能在他洗澡的時候自殺?要知道,她並不知道陳小陽這個澡要洗多長時間,萬一他洗一會就出來了呢,何況,如果真是她寫的遺書,那豈是一會半會就能做得到的?對,還有,你不是聽閃閃說那紙遺書當初是放在化妝台上,他卻說放在茶幾上。”
小慧驚異道:“難道劉姿燕就是他殺的?”
米月搖了搖頭:“不會,從他交代的情況看,他並沒有殺她的動機,而且,他既然已殺了這麽多人,不在乎還要向我們隱瞞劉姿燕這一個人。我想,饒閃閃提醒得對,他說是為了報仇,也許有一定的動機,但我想,應該還有人,在利用他的這個動機,在幕後雇他或者威逼他去殺的人。”
“難道,當時在現場,還有其他的人?”
“對,也許陳小陽就是在這個時候,令人意外地闖進了這夥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可是,在審問的時候,你當時並沒有指出來?”
米月歎息了一聲:“他既然向我們精心編織了這麽個完美的故事,怎麽會輕易交代他處心積慮要隱瞞的東西,要想讓他交代,必順向他亮出殺手鐧,那就是,證據!”
“這一時我們還去哪裡找證據?”
“看來,還得你出手了,找閃閃。”
“你是說通過閃閃找章濤?”
“不,這次我們要找的,是負責現場勘查的趙小旺!”
交代後的陳小陽回到了看守所,也是一夜未眠。
腦海裡翻騰著那一幕一幕——
2011年1月27日,農歷小年。
當夜,陳小陽強壓著咚咚直跳的心,敲了敲劉姿燕的門。
門開了,門前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不容分說,一把將陳小陽拉進了房間,漢子探出頭往門外看了看,關上了門。
屋內沙發上,還坐著一個單瘦的男人,戴著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
天花板上吊著一個人,陳小陽抬頭一看,驚呆了,吊著的人正是劉姿燕!
“姿燕姐!”陳小陽要上前抱她,被大漢把他攔住了。
“人早已死了,不要動她!”
陳小陽心都要被撕碎了,哭的聲音都變了,像是狼嚎:“你們,為什麽要殺她!”
“她是自殺的,我們進來的時候,她就成這樣子了。”眼鏡男子道。
“我不信,我不信,她怎麽會自殺!”
眼鏡男子哼了一聲:“你是送外賣的?這屋裡有人叫外賣嗎,是她叫的嗎?“眼鏡男指了指吊著的劉姿燕,接著問:”我看你不是來送外賣的,你怎麽認識這女人的?你是她什麽人,怎麽找到這裡來的?”
陳小陽此時痛苦已極,他回答不了他們的問題,他不相信這是事實,只是揪心的痛哭。大漢聽得煩燥起來,“啪”地拍了一下茶幾,吼了一聲“別嚎了!”陳小陽止往了哭,聽眼鏡男子向他招了招手:“你坐下來,聽我慢慢跟你說。”
陳小陽像木樁一樣立著,面如死灰。
“你是她的什麽人?”
“她是我姐?”
“親姐?”
陳小陽咬著牙,不吭聲。
眼鏡男子細細打量了一下陳小陽,臉上閃出一絲冷笑,他從茶幾上取上一張寫滿字的紙,遞給了陳小陽,陳小陽一看,是劉姿燕筆跡,陳小陽看了看,一時還沒有明白過來。
“看清楚了嗎,這是她的遺書,她是自殺的。我們來晚了,想救她已來不及了。”
“她好好的,怎麽會去死!”陳小陽忍不往又哭了。
“她如果不死,有人不就會放過她,那會死得更慘!”
“她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有人害她?”
“她在天宮認識的人太多了,隨便向別人透露出一個人來,都會要她的命。”
“是誰想要殺她?”
眼鏡男子打開了自己的手機,給他看了幾張一群女子在金河畔美食廣場餐會上的照片。
“認識這些人嗎?”
陳小陽點了點頭。
“認識了就好,告訴你吧,就在這天晚上,劉姿燕喝多了,把自己在天宮的一些秘密都向她們說了,她們是她的閨蜜,把她們當成自己的親姐妹一樣,反覆叮囑過,要為她保密,可誰知道,正是這幾個人,把她出賣了,所以才招來殺身之禍。”
“她們為什麽要出賣姐?”
“她們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們不出賣你姐,她們就會遭罪,她們為了自己,哪裡會顧得上你姐!可惜,你姐認的這些姐妹,平時對她們這麽好,到頭來,還是她們把你姐送上了斷頭台。”
陳小陽又哭了起來。
“你就不想為你姐報仇嗎?”眼鏡男問。
陳小陽不說話,一雙血紅的眼露出凶光。
“我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姐被胡天優逼迫,與一個大官相好,是這個官,成了天宮的保護傘,這個官是誰,只有天宮的堂哥胡天優和你姐倆人知道,天宮有了這個保護傘,才敢乾一些違法犯罪的事,你姐那天晚上喝多了,就把這個官透露給了這幾個姐妹, 是這幾個姐妹向公安告了,你姐也是為了保護這個大官,才自殺的。”
陳小陽的牙都要咬碎了。
“怎麽,你不敢?”
眼鏡男子看了大漢一眼,大漢對陳小陽道:“你知道他是劉姿燕的什麽人嗎?他是劉姿燕的堂弟。”
陳小陽抬頭看了看眼鏡男子,他沒有聽說劉姿燕有個什麽堂弟在東營,眼鏡男子也恨恨道:“劉姿燕不能白死,我也想報仇,如果你要報仇,替我殺了她們,我給你40萬,殺一個人10萬。”
陳小陽看了看頭頂上的劉姿燕,那一張讓他成天夢寐以求的俏臉,已慘白扭曲。
“姿燕姐!”陳小陽又悲痛欲絕地叫了一聲,他的眼像是噴出了火。
“我答應你們,我替姿燕姐報仇,我不要你們的錢!”
眼鏡男子向陳小陽揮了揮手:“我說過的話,就要算數,錢是肯定要給的,不光是給你的補償,還有一句醜話,給你說清楚了,萬一你被公安抓了,不要把我們供出來。”
陳小陽雙眼直逼眼鏡男:“你們叫什麽?我們怎麽聯系?”
大漢向陳小陽要了手機號,道:“這個不用你操心,我知道你在哪裡,在幹什麽就行了,要聯系,我會找到你的。”
陳小陽抹了一把淚,站起身來,準備出門。
“你怎麽走?”
“我是騎的送外賣的電單車。”
“這深更半夜,有送外賣的嗎?在這裡等,等到天亮,到了中午時送外賣的人多了後再走。”
陳小陽隻好又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