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此言，辱我太甚！”

　葉白目光漸漸凌厲起來，聲音裡夾雜著一絲憤怒的嘶吼。

　老者一雙虎目淡淡瞥了他一眼，若無其事般道:“還不止呢，我收徒從來只收火修，我們百煉門中也大都是火系弟子，你一個雷修，跑來學煉器，不只是浪費我的時間，也在浪費你自己的時間。”

　葉白愕然道:“這是為何?”

　老者目中閃過睿智之色，喟然道:“無論是煉器還是煉丹，都要與火打交道，火焰修為越是深厚，越容易掌控其中的精微之處，高深的煉器煉丹之道，甚至只有領悟了火焰法則的修士，才能掌握。我聽說你已經領悟了第一重雷霆法則，又如何能去修煉最高深的煉器之道，若不能修煉最高深的煉器之道，學點那些粗淺的東西，又有什麽用?”

　葉白沉默不言，腦海中突然閃過蒼柏山黑市裡，春秋子手中拿一團似有靈性的火焰修煉的樣子。

　老者身為穹天西大陸最頂尖的煉器大師，百煉門的宗主王師，眼界見識何其超然，更沒有必要虛言欺騙葉白。

　思索了片刻之後，葉白不死心道:“難道領悟了雷霆法則之後，就不能再領悟其他法則了嗎?”

　誠如王師所說，若只是學到一些中低級的煉器之道，意義實在不大，真的是浪費時間，那也不是葉白想要的結果。

　王師頜首道:“在如今的修真世界裡，每一個修士，只能領悟一種法則，這個天地規則十數萬年來，都沒有出現過例外。”

　葉白胸中怒火早已退去，虛心求教道:“前輩為何特意說是在如今的修真世界裡。難道上古之時，有過例外?”

　王師沒有立刻回答，站起身子，走出房門。

　葉白心中一動，跟了上去。

　灼熱的風，吹拂著此老略顯凌亂的白發。王師雄壯遠甚常人的身軀，站立的有如大樹，望向頭頂深處的天空，目光有些迷離。

　仿佛追憶般道:“我們百煉門中的一張秘典上記載，在上古的修真大世裡，有一位叫做摩羅的超然修士，曾經獲得過無法想象的際遇，領悟到了第二門法則，不過他也因此。死於劫雷之下。摩羅臨死之前，將自己的一身精血與感悟，注入到了身邊的一株尋常樹木當中，那棵樹木，從此一躍而成為天地靈根，結出來的果實，被稱為摩羅道果，據說凡是服下摩羅道果的修士。就可領悟其他法則，但是這棵摩羅之樹。早就不知所蹤，更不要談摩羅道果了。”

　葉白微微點頭，突然身軀一震，腦海中生起一個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聯想。

　王師似乎早有預料，甚至沒有轉頭看他，背負雙手。依舊淡然道:“老夫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那棵樹，是不是摩羅之樹，沒有任何人知道，除非它真的有一天重煥生機。結出摩羅道果出來。”

　葉白再次點頭，他想到自然就是玉京師城中央的那顆垂死的參天大樹。

　王師接著道:“光是領悟了火焰法則還不夠，你還需要一門可以將自身的雷霆元氣，迅速轉化為其他元氣的輔助密術，才能像火焰修士一樣，自如的操控火焰。不過這種密術，相當罕見，已知的一些，品階也隻算一般。”

　葉白聽到這裡，心中再次一動，其他地方他不清楚，但那個人手裡，十有就有這樣一份密術，而且還是上佳的密術，否則絕不可能被稱為無所不通，無所不精，諸般法術，信手拈來的絕頂天才。

　若他真有，想要得到倒也不是太難。

　想了片刻，葉白道:“前輩，難道那位摩羅前輩，當初就曾修煉過這樣的密術。”

　王師笑了笑，搖頭道:“他哪裡還需要那種東西，雖然典籍上沒有記載，但我敢肯定，他的一身法力，早就已經轉化為仙元力了。”

　葉白好奇道:“仙元力又是何物?”

　王師道:“仙元力是天地之間最純粹的的元氣，不分任何派系，據說只有修到了離塵境界的修士，才有資格吸納，因為關於這種元氣的傳說，最初是來自於已經失落的仙界，所以被後世的修士，稱為仙元力，修煉此力之後，想雷是雷，想火是火，再不受任何限制。”

　葉白哦然點頭，大感此行非虛，光是王師的這番話，就令他大開眼界，仿佛推開了一扇緊閉的窗戶，見到了更廣大神奇的世界一般。

　“老夫已經說了這麽多?小子，你還想學習煉器嗎?”

　王師突然轉頭，一臉嚴肅的看著葉白。

　葉白沉默了片刻，毅然點頭。

　王師笑道:“你那麽肯定將來能夠領悟火焰法則?”

　葉白淡淡道:“即使沒有摩羅道果，我也會找出其他方法領悟，前人做不到的事情，未必我就做不到。”

　王師首次哈哈大笑，眼中閃現無法言語的莫名神采。

　葉白面無表情，腦海中卻在閃過無數破碎的未盡之事，青夜的故鄉，葬神海底的仙墓，紫珠中的無名老者，力魂大陸蒼茫之海中的天墟，甚至莫二曾經聽到的疑似符祖的召喚……

　每一樁事情，都在告訴他，這個世界，遠比他想象的大的多。這個星球上做不到的事情，在其他星球上也許根本不是問題。

　“跟我進來吧。”

　王師再次進入房中。

　葉白此刻始有心情去打量這位煉器大師的住所，此老的住所隻屬一般，房子裡甚至沒有幾件擺設，最多的反而是一大堆的古怪材料，胡亂堆放在一起，看起來有些凌亂，仔細看去，材料上布滿了火焰灼燒的痕跡。

　王師任由他看了幾眼，才出聲道:“從今天開始，你就隨我修煉煉器之道吧。”

　葉白心中一喜，連忙取出一張玉簡遞過道:“多謝老師，這是大師伯給你的玉簡。”

　王師哂道:“不用看了，那個白衣小子，想說什麽，我一清二楚，至於你的身份，我想更沒有人敢冒充，難道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葉白訕訕收起。

　王師接著面色一正道:“你暫時也不用喊我做老師，等你什麽時候領悟火焰法則了，再稱我為老師吧，否則我只會認為你是個說大話的家夥。”

　“是， 前輩。”

　葉白沉聲點頭，此老語氣雖然嚴肅，但其中蘊藏的期望也不難聽出。

　王師道:“你去吧，明天日出的時候，來我這裡學習煉器之道。”

　葉白一怔道:“前輩宗門裡，沒有空余的地方容晚輩住下?”

　住在百煉門中，當然是最適合的，不僅少了很多打擾，還可以隨時向門中其他人請教。

　王師聽了他的話，卻眉頭一挑，不耐道:“沒有沒有，自己去城中找地方去。”

　葉白大感尷尬，無奈拱手道:“多謝前輩，告辭！”

　說完，轉身離開。

　葉白漸漸走遠，王師慢慢悠悠從懷中取出一張玉簡，看了幾眼，一把握成粉碎，自言自語道:“紀白衣，你這一手夠狠，難道真的不擔心他被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