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上,波詭雲譎。
禦長風和隨天行時而騰向空中,時而奔赴海面。
二人這場大幻象之天地對決已經過去了數百招,仍然無法分出勝負。
“師父!小心後面!”
隨著東方顧的提醒,隨天行轉過身去。
一把黑紅色巨劍旋轉著劍身,像覓食的老鷹,朝自己刺來。
隨天行連忙舉劍格擋,“當!”的一聲巨響之後,手中的劍不停顫抖,發出“嗡嗡!”的聲音。
巨劍之後,空中飄來一人。
隨天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人昨日已經被自己所殺,為何現在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即使昨日那一掌他能僥幸活過來,那也應該是廢人一個。
看他現在這樣子,明顯境界大漲,已經踏入了大幻象境。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江無拘,你居然沒有死。”
“我這人天生命大,死過好幾回了,可每次到了鬼門關,閻王他就是不收,你說氣人不氣人。”
“你。。。”
隨天行惱羞成怒,一劍朝江無拘攻去。
禦長風還沒有弄清江無拘什麽情況,正要出手相救。
江無拘對著他大聲說道:“風兄,你遠道而來,過於勞累,先休息一下吧,等我打敗這老匹夫,再和你好好敘敘舊。”
江無拘如今已今非昔比。手執重禍巨劍,一身大幻象境。
體內兩股強大力量合二為一,相輔相成,威力無比。
隨天行之前已經和禦長風過了數百招,如今又遇到突然踏入大幻象境的江無拘,此時的江無拘實力不在自己之下,數十招過後,隨天行已經漸露敗像。
從冬凜城方向施來一艘大船。
船上聚集了很多人,他們都不敢相信江無拘就這樣死而複生,所以隨他而來想看個究竟。
大船在不遠處停下,看著江無拘和隨天行大幻象境巔峰對決。
“沒想到江公子因禍得福,不但撿了一條命,武功還大有精進,能和那隨天行打的有來有回,看這樣子已經是踏入了大幻象境。”
范步昭看著那邊的戰鬥,對身邊的崇蓮峰說。
“這小子從小就命苦,如今老天算是垂憐了他一回,多虧了那雪魂及時蘇醒,才救了他一命。”
“真沒想到,我冬凜城守護數百年的雪魂竟然只是為了等他。這難道就是先祖們所說的機緣?”
如今雪魂已經蘇醒,回到了它主人身邊,蘇慕烈顯得無比的輕松,今後再也沒有必要為了雪魂處心積慮,耗費心血。
站在一旁的銀煉師聽他們說著,忍不住說道:“原來那雪魂能起死回生,增加功力是真的?”
崇蓮峰搖搖頭:“那雪魂只是一把斷劍,這把斷劍隻認江無拘這個主人,別人拿去是沒有用的。所以你們萬絕島這次來盜取雪魂只是徒勞而已。”
銀煉師聽著有些失望,想到自己承諾絕無夢幫她一起盜取雪魂,如今傳說中的雪魂只是一把斷劍,數百年來只是為了等那江無拘,對於其他人來說就是一塊廢鐵,又如何能起死回生,恢復功力來救治她的大哥呢。
雪魂之謎就此揭開,眾人心思各異,不再言語,看著不遠處的精彩打鬥暗暗稱絕。
隨天行眼看久攻不下,之前的一個白衣男子自己已是無法取勝,如今又來一個愈戰愈勇的江無拘,再這樣下去,自己和徒兒就無法離開這裡了。
他看向不遠處船上的眾人,心中靈機一動。
隨天行不停的佯攻,逐漸變換身形靠近大船。
突然,他虛晃一招,然後分身一人,飛速的朝船上的崇蓮峰攻去。
隨天行心裡想著:“重都城多次讓我殺你,可我身居月影島無法抽身,才饒你一命,今日正好兌現對重都城的承諾。”
“不好!”
江無拘沒想到這老匹夫竟出這種邪招。
船頭站著銀煉師和裴伏龍,二人見隨天行攻來,來不及細想,天龍劍在左,鳴凰劍在右,劍氣如虹,迎接著隨天行劈來的掌風。
隨天行此舉是志在必得,掌風如雷如電,迅猛無比。
銀煉師和裴伏龍被強大的掌風擊向兩側,踉蹌幾步才堪堪站穩。
隨天行沒有停下來,身形繼續朝崇蓮峰逼近。
崇蓮峰危在旦夕!
顧錦南想起師父的話,無論如何要保護好師兄。
他顧不上自己的安危,用劍抵擋結果就會像銀煉師等人一樣,掌風的余力照樣會打傷師兄。
他將體內真氣盈貫全身,形成一道極厚的氣牆。
然後迅速伸開雙臂,擋在崇蓮峰身前。
江無拘此時也已經攻了過來。
隨天行為了對付身後的江無拘,卸去了一大半力。
但他剩下的掌力依然將顧錦南擊倒在地。
江無拘飛身過來,扶起顧錦南,褪去他的上衣,雙掌放在他的後背上,衍微功源源不斷從顧錦南的背後輸送到他體內經脈。
隨天行怔在半空,自言自語:“王朝孔雀?”
顧錦南的背後赫然印著一隻孔雀。
崇蓮峰和江無拘從小就看他在滄湖擊水,見過這隻孔雀很多次了,只是老神仙陸知先讓他們不要問。
隨天行認出了這隻孔雀:“難道他就是失蹤多年的錦王子?”
隨天行對著江無拘說:“他是何人?”
江無拘此時正專心給顧錦南療傷,沒有功夫搭理他。
隨天行見江無拘不理會自己,繼續問道:“他是不是姓顧?”
東方顧隱隱感覺到了什麽,他對師父說:“師父,他叫顧錦南。”
隨天行喃喃自語:“顧錦南,顧平錦,錦王子,果然是你!”
隨天行從衣服裡摸出一粒藥丸,扔給東方顧:“拿去給他服下。”
東方顧來到船上,江無拘看了他一眼。
東方顧說:“江公子,師父的掌風裡有暗月忍奇術鎖脈術,他現在的經脈流動無序,必須服下這粒藥丸才行。”
其余人都將信將疑。
江無拘剛才施展衍微功給顧錦南療傷的時候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氣流不暢,收效甚微。
東方顧對江無拘說:“怎麽?你不信我?我可有真正害過你們?”
江無拘仔細想想,此人來到冬凜城,為得到雪魂確實耍了一些手段,倒真沒有害過人。綁架蘇慕千雪現在也已經弄清楚了,那也是二人串通一氣設的苦肉計。
但顧錦南對自己,對大哥,對老神仙陸知先都很重要,自己不敢冒險。
他沒有理會東方顧,加大了衍微功的力量,希望自己能夠衝破隨天行施加在顧錦南經脈上的奇術。
當初隨天行打在自己身上的一掌遠強於這一掌,既然自己能恢復,那顧錦南應該也可以。
東方顧看出了他的心思:“你是如何衝破的鎖脈術,我不得而知,就像你突然一夜之間踏入了大幻象境一樣,你是一個迷,但他和你不一樣,只是普通人,你這樣下去,非但不能救他,還有可能害了他。”
江無拘一聽,立即停下手來。
剛才的衍微功確實收效甚微,他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東方顧看出了他的困惑。
他站起身來,背對著江無拘,緩緩脫下自己的上衣:“江無拘,讓我救他,他是我弟弟!”
江無拘怔怔的盯著東方顧背後的孔雀,再看看顧錦南的後背,兩隻孔雀一模一樣。
“你到底是誰?”
“我叫顧平真,東方顧只是我參加武評大會臨時用的假名。我有個弟弟,叫顧平錦,失蹤多年,和他年紀應該差不多。”
“顧平錦,顧錦南,孔雀?”
“孔雀是我們顧氏王朝獨有的標志,月帝的每一位王子在三歲之後都會紋上孔雀,在月影島,任何人見到這隻孔雀,都要舍命守護。”
“你和顧錦南都是月影國的王子?顧氏王朝月帝的兒子?”
顧平真點點頭:“這下你該相信我不會害他了吧。”
江無拘示意顧平真將藥丸給顧錦南喂了下去。
然後,再施展衍微功,這下輸出的氣流順暢了許多,很快,顧錦南便醒了過來。
顧錦南醒來後,顯得很緊張:“師兄,師兄,你沒事吧。”
崇蓮峰扶住他的肩膀,眼裡充滿了感激和關愛:“你們為了我遭受如此大罪,做大哥的真有些過意不去。今後可不要這麽魯莽了。”
顧錦南抬眼看見東方顧,立馬跳了起來,擋在大家面前:“東方顧,你要怎麽樣?”
顧平真冷笑著看著他:“顧錦南,聽好了,我叫顧平真,不叫東方顧。錦弟啊,錦弟,你不認識我了?你小時候一走了之,你可知道,你這一走,可害苦了我。”
顧錦南一臉茫然,看著江無拘:“江無拘,怎麽回事?”
之前,陸知先告訴江無拘顧錦南的身世,江無拘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告訴他。
如今,他們兄弟見面,身世已經瞞不住了,便全都告訴了顧錦南。
顧錦南從小便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多次問師父,師父總是笑著跟他說:時機未到。
如今知道了,卻一時竟無法接受。
“我叫顧平錦,月影島月影國月帝之子,顧氏王朝最有天賦的王子,天選的海神之子,本該去東海海底鎮神,卻逃了出來。那東方顧,不,那顧平真卻不幸的成為了替代品。”
“我娘在哪裡?”
顧錦南朝著隨天行問道。
“你娘慎妃當年帶著你跳崖自殺,卻沒人找到你們的屍首,所以月帝斷定你們母子都沒有死,只是茫茫九州四海,找一人猶如大海撈針,老夫也不知她的去向。不過,你既然是那陸知先帶回來的,他應該知道你母親的下落。”
“既然我是天選的海神之子,我不想連累別人,等我找到我師父,問清楚了母親下落,然後就隨你們去鎮神。只是希望月影島和冬凜城不要再起戰爭了。”
“錦王子如此大義,不愧是我顧氏王朝天選之人。你們兄弟二人,一個有大仁義,一個有大才略,老夫也不想一直受製於那什麽海神,你們可願意與老夫一起,去和那海神鬥上一鬥?”
顧平真朗聲說道:“我在被選中的那一刻起便有此意,所以才暗中培養三十六忍衛,逃了出來奪取雪魂,我願和師父您一起前往。”
顧錦南也毫不遲疑:“既然我命中注定如此,死之前若能與命運抗爭一下也不枉我母親,我師父救我一回。”
江無拘忍不住問道:“隨前輩,鎮神是在什麽時候?”
隨天行不知他所問何意,但還是如實回答:“一年後的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