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南小心翼翼的打開禦長風交給他的東西。
油布散開,露出一把泛著微微紅光的斷劍。
顧錦南仔細端詳了一陣這把斷劍後,推開棺蓋,將斷劍放在江無拘身邊:“江無拘啊,你費盡心思想要解開的秘密,風兄已經幫你找到了,這把劍呢,名叫重禍,可惜你再也用不上了,風兄說了,既然你走了,就讓它隨你一起去吧。希望一路上,有了它的陪伴,你感受不到寂寞。”
顧錦南合上棺蓋,望著東海的方向:“放心吧,風兄會為你報仇的。”
東海之上,白影至。
“帝皆!”
數十把拖著長長尾翼的帝皆像迅猛無比的雄鷹一樣,凌空而下,朝著隨天行和東方顧飛去。
“不好!”
隨天行一把抓起東方顧,騰空而起,堪堪避過帝皆劍的攻擊。
剛剛還好好的船被帝皆的劍氣砍成了碎塊兒,零零散散的漂浮在海上。
隨天行將東方顧放在一塊木板上,自己則像禦長風一樣,飄在空中。
“你是何人?為何毀我船隻?”
“你就是隨天行?”
海上寒風冷冽,禦長風的語氣比這寒風更冷。
“正是老夫,閣下莫非是為了那江無拘而來?”
“你竟敢殺他!”
禦長風瞬間分身成十來人,每人手執帝皆劍,強大的劍氣從四面八方朝隨天行襲來。
“大幻象境!沒想到,在這中土之中,除了那朽木老人陸知先,竟還有閣下這樣年紀輕輕便踏入大幻象境之人。只是可惜了,以閣下的天資,將來達到大幻象境巔峰,成為一代劍神指日可待,可如今卻要止步於此了!哈哈哈哈!江無拘是我殺的,你若為他而來,那便也隨他而去吧!”
隨天行也不示弱,迎著對方強大的劍氣,突襲而來。
寒風不停的呼嘯,海面也被他們強大的劍氣激得波濤四起。
巔峰大幻象境之戰。
東方顧本想上去幫師父,可那驚天撼海的空中對決,他只能遠遠在下面仰望。
黑暗!無盡的黑暗!
江無拘在這極黑的世界裡,茫然摸索。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
一絲亮光撕開黑幕透射而來。
生命之光!
江無拘像是落水時抓住了稻草,墜崖時抓住了樹根。
他朝著這束光飛奔而去。
光亮之處,是一扇門。
他用盡全力,向兩邊把門推開。
光線越來越亮。
光線來自海上的一輪明月。
一望無際的大海!
海面上平靜如鏡。
江無拘敲了敲自己的腦門,幻覺!
我又來到了那個鏡面之上。
一個人影緩緩從月光中出現。
來到江無拘的面前。
此人穿著黑紅色外袍,長發飄飄,看不清臉。
來人朝江無拘單膝跪下:“主人!”
在城北蕭山。
山洞之下。
常年看管雪魂的士兵打著盹。
雪魂被冬凜城藏在了石碑之中。
這個地方,沒有任何人能找到。
對雪魂有企圖的人,他們的目標都在雪藏裡,三位先生所守護的那個假的雪魂。
真正的雪魂,如此樸實無華。
石碑的做工雖有些粗糙,但還算比較平整。
石碑之上,赫然刻著這一屆蕭山之戰勝出人的名字:東方顧,顧錦南,裴伏龍。
其中一個“顧”字中間突然出現了一條裂痕。
“主人!重禍在此!”
“重禍?”
江無拘恍惚中覺得這個名字很親切,很熟悉。
“砰!”
石碑應聲而裂,驚醒了正在打盹的士兵。
“發生什麽事了?”
其中一人慌慌張張跑了過來。
“石碑,好像斷裂了。”
石碑斷裂成了兩塊。露出中間一團氣流環繞的東西。
“快!快去報告城主!”
一人鑽出山洞,洞口很是隱蔽,四下無人。
城主府!
蘇慕烈虛弱的躺在床上養傷。
范步昭攔住了要去通報的士兵。
“什麽事,如此著急,非要現在見城主?有什麽事,告訴本將軍即可!”
士兵低下頭,態度卻很堅決:“恕小的無禮,此事必須向城主當面稟報。”
“難道是那月影大軍又打過來了?”
士兵搖搖頭!
崇蓮峰也不知有什麽事情是這個時候必須要當面稟報給城主的。
但見此人,滿頭大汗,甚是緊張,知道此事絕非小可。
崇蓮峰示意找人把這個士兵五花大綁後,帶到了蘇慕烈的面前。
“何事?”
蘇慕烈在蘇慕紅玉的攙扶下,勉強測起身靠在床頭。
簾外。
士兵遠遠的跪著,朝著蘇慕烈的方向低著頭,顫聲說道:“報。。。報告城主,石碑斷裂了!”
“是誰摔斷的?拉出去砍了就是。”
“不是的,城主,石碑。。。石碑它自己斷裂了。裡面出現了個奇怪的東西。”
雪魂一事,整個冬凜城除了蘇慕烈只有三位先生知道。
如今,石碑斷裂,雪魂露出來,消息也許很快就會泄露出去。
“范將軍!把山洞裡的所有士兵,抓入大牢,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釋放。”
范將軍領命而去。
“蓮峰,隨我去看看。”
崇蓮峰攙扶著蘇慕烈,艱難的來到地下洞裡。
雪魂之氣好像極其狂躁,遊動不定。
江無拘的幻覺裡。
一望無際的冰海之上。
江無拘滿臉疑惑的伸手指向那個看不清臉的人影。
“你是重禍?”
“主人,重禍聽你召喚!”
這句話,江無拘似乎在哪裡聽到過,對了,當初和帝皆通意的時候,帝皆劍也是這麽說的。
這就是重禍劍?
斷劍之謎解開了?是誰告訴了我重禍的名字?
禦長風?風兄他來了?
江無拘越想越興奮。
風兄來了!
我沒死!我還沒死!
斷劍,重禍。
江無拘體內的衍微功不斷凝聚真氣,遊走全身。
重禍劍的劍氣入體,激發那股神秘力量。
慢慢的,受傷的五髒六腑,七經八脈,逐漸愈合。
江無拘的意識越來越清晰。
他現在清楚的想起來了。
禦長風來到自己身邊,說了那句:“此劍名重禍,把這把劍和他一起葬了吧。”
重禍劍發出的光越來越亮。
顧錦南站在靈柩旁,突然感覺到靈柩有一些異樣。
好像微微動了幾下。
顧錦南揉了揉眼睛,大概是一夜未睡,錯覺罷了。
他並沒有在意。
東海之上,人形劍影,不斷變換。
百招之後,隨天行漸漸露出詫異的表情。
“閣下明明剛踏入大幻象境不久,為何能有如此功力,實屬罕見!”
雙方各站在一塊木板上,遠遠對峙。
禦長風沒有回答他,此人是自己走出天水雲劍閣以來,遇到的最強勁對手。
他的實力猶在太荒城劍神徐清風之上。
“三笑斬仙神!”
禦長風使出平生絕學,浩浩蕩蕩的劍氣從天而降。
蘇慕烈和崇蓮峰盯著狂躁不安的雪魂。
包裹在外的不明氣體漸漸散去,隨後形成一縷煙霧朝西南方向飛去,那是重都城的方向。
氣體散去後,露出一把劍尖。黑色劍身,看上去非常普通。
“斷劍。”
崇蓮峰想起了江無拘的斷劍,那把沒有劍尖的斷劍。
材質光澤和這個極其相似。
“兄長,這應該就是江無拘斷劍的上半截,此時斷劍突然離奇現身,江無拘也許沒有死,這把斷劍能夠救他。”
“那我們快走!”
二人馬不停蹄帶著斷劍朝城主府奔去。
幾束刺眼的紅光從靈柩裡爆射出來。
顧錦南驚得後退了幾步。
像是長期憋在胸口的一口氣終於可以吐出來。
從靈柩裡傳來江無拘的一聲驚天呐喊:“重禍!!!”
靈柩被強大的氣流震飛出去。
江無拘從棺材裡緩慢的站了起來。
他的手裡拿著那把斷劍。
斷劍發出耀眼的紅光,照亮了整個靈堂。
蘇慕烈和崇蓮峰還在路上狂奔。
崇蓮峰放在馬背上的斷劍不停晃動。
突然,“嗖!”的一聲,斷劍像是有了生命似的飛向高空,空氣裡留下它紅色的光影。
二人停下來,看著這離奇的一幕。
斷劍停留了一下,然後急劇向下,朝著城主府飛去。
顧錦南怔怔的看著從棺材裡爬起來的江無拘,還有他手上的斷劍。
“呲!”的一聲,從屋頂飛來一物,落在江無拘的斷劍之上。
劍尖和劍身合體, 一把完整的長劍出現在了江無拘的手裡。
江無拘試著用手去掰動斷劍之前斷裂的地方,那個地方如今非但沒有半點裂痕,且無論如何用力,都紋絲不動。
江無拘感覺渾身的力量就像這重禍劍的劍氣一樣,源源不斷的翻滾流淌。
“江無拘?你沒死?”
顧錦南詫異的向江無拘靠近。
江無拘白了他一眼:“你想我死啊?”
“我怎麽舍得你死呢。不過,你這樣都沒死,真是命大啊。”
江無拘看著手裡的重禍劍。問顧錦南:“風兄是不是來了?他在哪裡?”
“他去東海追隨天行了。”
顧錦南話音未落,江無拘已經不見了人影。
“好快!”
顧錦南驚掉的下巴半天沒有合上。
待到蘇慕烈和崇蓮峰趕來時,顧錦南才回過神來。
二人看著靈堂空空如也的靈柩,問顧錦南:“江無拘呢?”
“活過來了,去東海了。”
“走,我們也去看看。”
銀煉師得知江無拘去世的消息,今日也特意趕了過來準備送他最後一程。
他們雖不算是朋友,但畢竟也相識一場。
來到城主府前的他看到空中閃過的人影和那把泛著紅光的劍,一時不明所以。
“江無拘詐屍了?”
和銀煉師一樣驚訝的還有裴伏龍,他和銀煉師一樣也是來送江無拘最後一程的。
等待崇蓮峰等人出來時,二人上去問清楚了原因。
便隨著他們一起朝東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