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樂常的能力還是很夠的。僅僅兩天的時間，樂常便從被俘虜的三萬多叛軍中給王烈找出來了一千七百多確實沒有什麽太多牽掛的士兵。

　　雖然這其中也有叛軍大多來自差不多的地方，互相都大致了解彼此，外加作為俘虜聽到能夠有重新回到正規軍行列的機會都積極表現自我的因素，但也掩蓋不住樂常本身的能力。

　　剩下欠缺的幾百人，王烈倒是沒讓樂常立刻就從江津城的俘虜裡邊找，而是讓他先去從在習水河俘虜的一萬多人裡邊看看能不能湊出來。

　　“王公子，答應你的人，今天到了，老夫陪著公子前去檢閱一下?”

　　剛把樂常打發到習水城挑選俘虜，王烈都沒來得及喝口水，馬千乘就走了進來直接說道。

　　“好啊！麻煩馬將軍帶路了。”一聽馬千乘答應的一千人到了，立刻放下到嘴邊的茶杯，滿臉喜色地跟著馬千乘去了城外。

　　等到了城外，一整個千戶所早已等候多時，當走近以後，陪同而來的秦良玉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後，微微一愣，話音略帶顫抖。

　　“二......二哥?”

　　瞳孔一縮，王烈很認真地走上前，朝著男人一拜。

　　“晚輩王烈，見過秦將軍！”

　　此人正是秦邦翰。

　　王烈拜他，全因此人曾與其大哥秦邦屏在渾河一役中，徹底打出來了梁人的骨氣。

　　在沒有大梁的歷史線上，渾河一役最終以秦邦屏、秦邦翰戰死，後金慘勝收尾。如今大梁亂入後，前些年後金趁著大梁軍隊新老交替的這段時間發動了侵略。

　　兩邊再次在渾河交上了手，再現了由秦邦屏、秦邦翰帶領的幾千白杆兵北上參與的渾河血戰。

　　最終由於大梁軍隊到底是和明朝晚期的軍隊不太一樣，由原本的後金慘勝變為大梁慘勝。

　　不過王烈倒也不是沒有對這結果有所疑慮。按理來講即便處於換代的時候，按照大梁軍隊的戰鬥力也不應該是慘勝啊。

　　最終王烈也只是以為他高估了大梁的戰鬥力或者低估了女真韃子，沒多去細想。畢竟大梁還是贏了。

　　正是因為這次勝利，金國主動求和，大梁趁機在金國身上狠狠啃了一口。而慘勝的根本原因，便是因為秦邦屏、秦邦翰兄弟二人帶著幾千白杆兵硬撼四萬金國士兵，最終將所有金國士兵殺得膽寒。

　　不過代價對於秦家來說也是慘重的。

　　幾千白杆兵大多死於他鄉;秦邦翰雖然活了下來，但秦邦屏還是死在了戰場上。

　　從渾河之後，秦家便沒了秦邦翰的消息。

　　本來王烈以為這位將軍是受了什麽傷勢只能隱退沙場，打算等平叛結束以後再問一問秦良玉方不方便好好拜會一下，沒想到今日在這裡見到了本人。

　　秦邦翰長出一口氣，拍一拍王烈的肩膀。

　　“王......公子，可否與老夫單獨一談?”

　　秦邦翰的提議讓王烈略有些意外，不過他倒也沒多想，跟著秦邦翰遠走了幾步。

　　“王公子，老夫聽聞你乃是甘肅鎮夷府的知府?不知王公子接下來這幾年，有何打算?”

　　王烈略一琢磨，怎麽這味有點像是小弟考察老大值不值得跟呢?

　　“秦將軍，烈身為鎮夷府知府，今後自然是要以發展鎮夷府為己任。短時間內，沒有什麽回京的想法。”

　　“要是再具體一些的打算的話......大抵便是用刀子好好和北邊的那些蠻子們說說話，爭取將來有一天調任以後還能讓蠻子們不敢南進！”

　　說到這，王烈咧嘴一笑。這話不是他在刻意撿著好聽的和秦邦翰說，而是他本來就這麽打算的。

　　抬頭看向秦邦屏，王烈卻發覺秦邦屏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像是在......追念些什麽?

　　“王公子。”略顯尷尬的沉默持續了不久，秦邦翰開了口。

　　王烈知道這是正戲來了。如果只是問剛才那個問題，秦邦屏沒什麽理由把自己單獨叫出來。馬千乘和秦良玉又不是外人，沒必要回避他們。

　　“說出來不怕王公子笑話，這些年，老夫隱退，倒不是外面猜測的什麽受了傷，上不了戰場，老夫......只是因為我大哥的死而已。”

　　不該啊。王烈心頭疑雲更重。要說是個什麽也不懂的新兵蛋子上了戰場看到自己的兄弟戰死沙場有些心理問題還說得過去，像秦家兄弟這樣早就做好戰死沙場準備的狠人，豈能因為大哥的死而一蹶不振?這說不通。

　　“當年韃子為何南下，王公子也應當知曉。正好是我大梁老兵退伍，新兵還沒多少見過血的時候。一開始知曉韃子南下入侵，很多將領心裡面都沒怎麽有底。”

　　“即便我們兄弟二人都對麾下士兵的戰鬥力很是自信，那些狗屁韃子壓根就不夠我們打的！但是架不住有些人太過......穩健。”

　　“於是在這些人的運作下，渾河戰役中，加入了足足兩萬的草原蠻子。據說這些蠻子在一年前剛剛被韃子帶兵攻打過一次，被殺了四五千人，搶走了大批牛羊，現在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向韃子報仇。 www.uukanshu.net ”

　　“老夫和我大哥知曉此事後都還覺得不錯。兩萬蠻子騎兵，要是能發揮出作用，牽製住韃子的騎兵便能夠讓正面戰場輕松不少。”

　　“於是老夫便在過河前特意請了那些蠻子吃了一頓，彼此稱兄道弟也算是熱鬧了一晚上。”

　　話說到這，王烈已經明白了結果。

　　“得，大梁版恆羅斯唄?”

　　果不其然，後續秦邦翰恨不得將蠻子剝皮抽筋的語氣，猙獰的表情，全都印證了王烈的猜想。這，就是一個大梁版恆羅斯的故事。

　　此刻王烈也徹底明白了為何秦邦翰多年來隱退的原因。

　　本來可以付出些微代價就能打贏的戰役，結果就因為隊伍裡出了二五仔，害死了自己的大哥。偏偏就在戰役前一天晚上，他秦邦翰還和這些蠻子好一頓熱鬧。

　　要是這些年秦邦翰去了草原上多殺一些蠻子說不準這口氣也就出得差不多。

　　但渾河以後，大梁再無對外的大型戰事。秦邦翰回到四川以後眼見著此生都有可能無望踏上草原，這口氣一直憋在胸中，人沒瘋已經算他秦邦翰心理素質強大了。

　　伸出拳頭，王烈很認真地看著秦邦屏的雙眸。

　　“秦將軍，來我鎮夷府，今後殺蠻子時，烈讓您衝鋒在最前列，築京觀時最上面那顆腦袋您來放，如何?”

　　“砰！”

　　兩拳相碰，秦邦屏仿佛冒著火的猩紅眼眸就這麽與王烈對視。

　　“好！”

　　......

　　我去，這章忘了定時，差點忘發了，得虧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