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離李福林家很近。就在李福林家院子後面。出門左拐繞一大圈就到了。

　　“爹。”王帝業撓了撓蓬亂的頭髮，對著獨臂的中年男人開口問道:“你說李嗣明為什麽不能回來?”

　　“不知道。”獨臂的中年男人搖了搖頭。他看起來很凶惡，像一個山野村夫。但是眼神卻有著聰明人銳利，說話也是甕聲甕氣的，“聽說末宮書院在管理規矩這方面挺嚴的！”

　　王帝業皺了皺眉，有些不解。一個破書院幹嘛講這麽多規矩。

　　他原本想著李叔家這次殺豬，李嗣明回來後，他們可以一起去後山的清池摸魚。前面的隈子地抓野雞。掏鳥窩。

　　可惜了……也不知道清池裡的魚兒現在能有多大。

　　正當他想得入迷的時候，突然被宅門前兩個衣衫襤褸、邋遢不堪、蓬頭垢面的一男一女人吸引了注意力。

　　他的視線在兩個人的身上警惕的掃了一眼。

　　“你們從剛才一直跟著我們?現在又抄近道跑到了我們前面。是想做什麽?”王雄大步走上前，凝視著被大雪覆蓋住的兩個人。

　　兩個小臉髒兮兮的乞丐抬頭瞧了一眼王雄，目光死死盯著他手中血紅的豬前腿。

　　“這位叔叔。我們姐弟已經有三天沒有吃東西了。”當中一個，看起來有幾分精明的女乞丐，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您能施舍給我們兩口吃的麽?哪怕是兩口肉湯也行。”

　　她的語氣十分恭敬，眼眸裡帶著幾許懇求。

　　另外一個看起來瘦巴巴的，但骨架很大男人。對著他呵呵傻笑。

　　毫不在意自己渾身散發出濃鬱的飯餿味。那味道聞起來就像一個從泔水桶裡跌跌撞撞爬出來的孩子。

　　“你們要吃啥?”王雄上下打量著她。

　　“什麽……都可以……”女孩的眼裡閃過一絲希翼。始終不敢提出過分的要求。

　　“豬肉燉菹菜可以嗎?”王雄看了她們姐弟兩眼，思索片刻問。

　　他這麽一問，旁邊的王帝業頓時就不幹了。

　　“爹。”王帝業拉著王雄胳膊，用身體將豬肉擋的嚴嚴實實。小聲抱怨:“你怎麽能給她們吃肉呢?家裡不是還有別的剩菜嗎?”

　　聲音不是很大。那個男乞丐沒有聽清。聲音又不是很小。女乞丐卻可以清晰的聽清楚王帝業說的每一個字。發出的每一個音。

　　單薄袖口下。白皙如雪的拳頭憤恨的攥緊。眼裡閃爍著寒光，心裡的怒氣已經控制不住在爆棚。

　　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她低下了頭。

　　他們已經快兩天沒進一粒米了。一直吃雪。現在不僅僅是他的弟弟需要。她自己也需要這潑天的油水。

　　“求求你了。”她“撲通”一聲跪在雪地上。一下接著一下磕著頭。發出“砰砰砰”的悶響。

　　每一次彎腰心裡都在暗罵:你這個吝嗇鬼！

　　賣李鑽核。

　　鐵公雞。

　　一輩子娶不到婆姨。

　　心裡雖然這麽想，但是嘴裡還是不斷乞求著。

　　她的額角和雪地一下一下地接觸，很快就紅腫一片。鮮血順著雪花滴落在地板上，暈染開了幾朵梅花。

　　“丫頭。丫頭。”王雄見狀，將手上的肉丟到了一旁王帝業的懷裡。上前扶起那個女乞丐，“先起來，我現在回屋去拿。你等著！”

　　他的聲音有些急切，腳步更是凌亂，一溜煙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謝謝叔叔！”女乞丐感激涕零，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這是第一次有好心人施舍她們。

　　王帝業傻愣愣的站著，看著他爹倉皇的背影。許久，才回過頭看著跪坐在地上，休息的女乞丐，警告道:“一會我爹來了。我會一口氣把菜全給吃了。一口也不給你！”

　　“我到底是那裡得罪你了！你要這麽欺負我。”女乞丐聞言。臉色一變雙手死死握著衣襟。手指甲都陷入到了柔軟的布料裡。

　　“剛才我爹說你們之前跟著我們有一路……想必……你們這是早有預謀吧！”王帝業眯著眼睛。冷漠的目光盯著女乞丐小花貓的臉蛋。

　　“我們只是太餓了。看見你們拎著那麽大一塊肉出來……才……”說著。她瞪大了美眸，看著王帝業手上的豬肉。吞了一口口水。

　　現在，哪怕是生肉她都能毫不猶豫，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咽下去。

　　“既然這樣……”王帝業一步一步向著跪坐在白雪上面，不知道濕冷的女乞丐慢慢貼近。直到她的面前才停下，“你可以走了。”

　　“吃的……可以分我點嗎?”她好像沒有什麽能再支撐她說話的力氣了。

　　“沒有。”王帝業不忘初心，決絕的轉過身。向屋子裡走去。

　　“你！你！你三代家破人亡。”女乞丐氣的渾身顫抖，咬牙切齒的看著王帝業遠去的背影。

　　王帝業的身形一滯，腳步微微頓了一頓。

　　三代?

　　家破人亡?

　　不是……至於嗎?

　　“如果……家破人亡是真的。 www.uukanshu.net 我現在就認你們兩個為義子義女。”王帝業轉過身，看著跪在地上的姐弟倆，淡淡道:“或者。我現在直接娶了你。”

　　“去你的！”

　　“菹菜來了！”

　　王雄提著一大碗熱騰騰的肉湯，大步流星的走過來。

　　“謝謝叔叔！“

　　女乞丐的聲音很高亢，她的肚子早就咕嚕叫起來了，這一刻她終於顧不得自己是一個乞丐了。

　　她從地上掙扎著起來。扶著一瘸一拐的弟弟走到了王雄的面前。他看了一眼王雄小心翼翼的拿起碗，就大口喝起來。

　　女乞丐的眼眶有些濕潤。

　　“他的腿是?”王雄瞥了一眼她的弟弟，又看向她。

　　“半個月前他撿了一個別人掉在地上包子。想要給我吃，被人發現了……”說到此，她的聲音變得哽咽。

　　“對了。我剛才聽到你們吵架了?是什麽情況?”王雄突然想起，剛剛出來時聽到一句“去你的。”

　　“爹。你不知道。剛才……”王帝業看著王雄。準備開口解釋。一臉的委屈。

　　“叔叔。是這樣的！”女乞丐趕忙阻攔，“他問我多大了！說要收我做義女！”

　　女乞丐看到王雄臉色一沉，立即加重了語氣，說道:“他不僅說要我做他義女。而且還要娶我。我自然是不服氣。就反駁了幾句，結果……”

　　她說著。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他要娶你！?”王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隨後又恢復平靜，“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白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