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到廣海，車票二十一塊七！

　　聽著火車哐當哐當啟動，窗外車站緩緩倒退，徐志國收回了目光，拿出紙筆記著一些東西。

　　邊上，趙箐箐手心撐著自己下巴，看著認真的徐志國，心情複雜，這真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人麽?

　　其他二十多歲的男人和徐志國一比，宛如螢火比皓月，壓根不是一個級別的人物。

　　——

　　翌日，黃昏。

　　歷時二十五小時，火車總算是到了。

　　坐一整天的火車並不好受，尤其車上那股怪味。

　　“先離開這！”

　　徐志國沉聲了句。

　　黃昏的火車站，可不是什麽好地方，還是抓緊離開為好。不過在車上，他和趙箐箐都換了身裝扮。

　　他換上了灰白布，趙箐箐也換上一身農村女人的衣服，這是徐志國來的路上買的，衣著越窮越不容易被盯上。

　　半晌，一家旅社內。

　　徐志國一瘸一拐上前，肩膀上還搭了條汗巾，擦了擦臉憨厚道:“老板，你這邊最便宜的房間多少錢?”

　　“九毛！”老板沒好氣道。

　　徐志國掏出一個布包，一層層解開，從裡面數了半天，這才湊齊九毛:“來一間房就行！”

　　趙箐箐美眸一顫，

　　開一間房?他這是什麽意思?

　　老板收了錢，都沒多看徐志國二人一眼，丟了把鑰匙:“上面有門牌號，自己找！”

　　徐志國拉著趙箐箐，一瘸一拐找到房間。

　　房間內，還有股霉味。

　　趙箐箐卻挑眉，揶揄打趣道:“我們兩個人，你就要一間房，啥意思?”

　　“睡覺吧你！”

　　徐志國懶得解釋，去接了盆水，脫掉衣服開始擦身體，一身的怪味，再加上汗餿味，很難聞。

　　趙箐箐坐在床上，看著不遠處徐志國，心情有些奇怪，她感覺自己的閱歷不及徐志國一半。

　　不過她雖然表現奔放，真要共處一室，心情還是有些忐忑，她甚至在想，徐志國會不會做出格的事情。

　　徐志國卻沒想這些，洗完衣服晾上，又去接了一盆水:“呐，你要是覺得不舒服，就擦擦吧，我背過去！”

　　“謝謝！”

　　趙箐箐愣了下道謝，可卻也開心不起來，她能感覺到徐志國那種距離感，只是單純見她是女生照顧下。

　　……

　　翌日，大清早。

　　徐志國穿著整齊，徑直奔向批發市場，他得想辦法問到有幾家生產蝙蝠衫，順便打聽到工廠位置。

　　不然，自己去找得累死。

　　良久，上次那家批發店！

　　徐志國看了眼老板還在忙碌，頓時笑著道:“老板，早啊！”

　　“是你?又來進貨?不過這次蝙蝠衫整體價格要上漲一塊錢了。”老板看了眼徐志國認出來了。

　　“漲價了?”

　　“對啊，這衣服太好賣了，根本不愁賣，可不就漲價了！”老板理所應當回應:“這次要拿多少件?”

　　“不著急！”徐志國目光在店內掃視一圈，笑著道:“老板，這絲襪看樣子不好賣啊，壓了多少貨?”

　　老板一聽，眼睛一亮。

　　相較於賣不愁賣的蝙蝠衫，他肯定更想把這批絲襪給賣出去，他壓了幾千條貨，鬼知道根本賣不動。

　　“你要?你要的話，我給你按進貨價，哦不，給你低於進貨價，怎麽樣！”老板笑著試探性說道。

　　“多少錢?”徐志國笑著詢問。

　　“七塊！”

　　“你要是拿的多，我給你算六塊，怎麽樣搞點?”老板面容和善，一副很真誠的模樣。

　　“價格是不貴，你有多少條?”徐志國反問。

　　“近五千條！”

　　“壓這麽多?”

　　徐志國拿起絲襪，笑著道:“我就好奇，你都不知道這玩意好不好賣，你一次拿這麽多貨?不怕壓手上?”

　　“沒辦法，想拿蝙蝠衫就得串著拿，不然拿不到貨！”老板無奈搖頭，心中都忍不住咒罵了句工廠。

　　徐志國眯眼，這相當於工廠把熱銷的帶上冷門的捆綁賣，絲襪和蝙蝠衫都是一家廠房的咯！

　　“這麽坑！”

　　“不過生產蝙蝠衫的應該不止一家，難不成都要串貨?”徐志國疑惑，探聽對自己有利的消息。

　　“好幾家廠呢，不過每家都一樣，都要串貨拿。”老板撇撇嘴。

　　“那向你們拿貨的廠叫啥?”徐志國擺弄著絲襪，隨意詢問。

　　“你想幹嘛?”

　　老板眼角一眯，有些警惕道:“你該不會是想跳過批發商找廠家直批吧?”

　　“當然不是！”

　　徐志國訕笑了下。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你去批也批不到，因為最少都是幾萬件拿貨，我們也是從一批手裡拿貨！”

　　老板緊接著又釋然。

　　行業有行業的規矩，這些廠商想要跳過批發商可不是明智的選擇，因為批發商穩定，可以遍布整個國家。

　　更何況，普通散戶一次拿幾百件，人家都懶得搭理，畢竟，按出廠價賣吧，還不如賣給批發商。

　　加價賣吧，那這些散戶還不如去批發商那裡拿貨，所以廠家一般不銷售，都是靠批發商分銷。

　　“老板也是敞亮人，不過我找廠商不是批貨的，你這樣，你給我說說有哪幾個廠生產蝙蝠衫，我從你這拿點絲襪！”

　　徐志國露出為難的表情，仿佛拿絲襪是血虧的事情。

　　“你能拿多少?”老板眼睛一亮。

　　“一百條！”徐志國咬咬牙道。

　　“一百條太少了，最少拿兩百條，我把生產蝙蝠衫的廠商都告訴你，並且一件貨給你算六塊五。”

　　老板露出笑容， 用一個不算多秘密的東西賣掉兩百條壓貨，血賺。

　　“行！”

　　“紡織廠都在城東，據我所知，那邊有五家生產蝙蝠衫的工廠，其中兩家規模較大，一家中等，兩家較小。”

　　“大的叫……”

　　老板說著，徐志國還特地把地圖拿出來，分別標注上去，這些信息對於他們這種行內人不算什麽。

　　但是對他卻很有用！

　　片刻，收集完信息，徐志國拍了拍老板胳膊:“我回去拿錢，今天肯定拿貨！”

　　“你這不厚道啊！”

　　老板打趣說了句，卻也沒有阻攔，徐志國也算老顧客了，沒必要為了一條都知道的信息得罪他。

　　更何況，普通人去廠家拿貨，那就是天方夜譚，他們這些批發商的量，都遠遠不夠，所以才有一級批發商。

　　“走吧，該了解到的信息都了解到了！”出了店鋪，徐志國拿出筆記了記道。

　　“啊?你了解到啥了?”

　　趙箐箐一臉懵逼，她聽完老板說的，啥信息也沒抓住啊。

　　“第一，這地方有五家製衣廠生產蝙蝠衫，說明有競爭壓力！”

　　“第二，所有製衣廠都需要串貨處理手上的存貨，說明他們急於處理壓貨！”徐志國把兩個關鍵點說了出來。

　　“然後呢?”趙箐箐聽不懂！

　　“還記得我先前怎麽交代你的麽?要找到對方的利益，這兩點就是對方的痛點所在，對症下藥就行！”

　　徐志國嘴角揚起。

　　“啊?”

　　“算了，你還是唱歌吧！”徐志國深吸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