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川打量姚傳重:

　　“你······沒騙我?其實，就算是那方面的難題，我也是可以聽的，漲漲知識，未雨綢繆，有備無患。”

　　“你別瞎摻和，我不要面子啊?你就給我留點面子吧，少年，啊?”姚傳重把額頭靠到手上，心灰意冷，撇撇手，“快出去。”

　　白行川僵持，不肯挪步。

　　“出去。”長安粗聲，加持一句。

　　白行川仍舊不動。

　　姚傳重向白行川瞪，提高了音量:“出、去。”

　　白行川心裡不爽:“大家都是男人，為什麽我不能聽?”負氣轉身。

　　“等等。”姚傳重道。

　　白行川心裡一喜，回過身去:“我能留——”

　　“——把門帶上。”姚傳重冷冷一句。

　　白行川臉上一呆，看了一眼門把手，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厚臉皮把自己也關在屋裡。

　　姚傳重臉黑，望著白行川，滿臉無語:“我叫你出去，然後把門關上。”

　　白行川氣得說不出話來，猛一轉身，嘴巴嘟起，故意模擬放屁的聲音，嘴巴放氣:“卟——”跨出門去，把門狠狠關上。

　　牆面微微晃動，嗡嗡嗡。

　　長安一臉難過，看向姚傳重:“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不然呢，我可以哭嗎?”姚傳重苦笑。

　　說著，他看向長安，深吸了一口氣:“你說吧，帶來了什麽壞消息?”

　　長安內心沉重，看著姚傳重，緩緩道:

　　“知書說，你越級召喚出火龍，強行逆天，必遭反噬，她也沒辦法救你。”

　　姚傳重早已做了最壞打算，可聽到長安的話，臉上還是僵住了。

　　“這是知書給的，叫生死黑白丹，黑白兩丹，你只能服下一顆。”長安掏出一個青花瓷小瓶。

　　姚傳重的臉一動，目光下移，落到了青花瓷小瓶上。

　　長安道:

　　“黑丹能讓你恢復力量，但你的身體，會隨著時間越來越衰弱，直到衰竭而亡。

　　而白丹能讓你保命，但從此以後，你就會變成一個廢人，瘦骨如柴，連桶水都無法提起。”

　　姚傳重一聽，心裡死灰燃起，他接過青花瓷小瓶，打開瓶塞，將黑白兩丹倒入掌心，呆呆地望著。

　　長安站在姚傳重面前，緊眉頭皺，心中一片為難。

　　他明白姚傳重的心情，無論是選擇黑丹還是白丹，都沒一個完美的結果。

　　突然，姚傳重的嘴角一揚，眼中帶著悲壯，右手拿起了白丹，凝凝地望著。

　　長安心裡一落，在他心裡，他希望姚傳重選擇黑丹，去幫助白行川，可是，他不能這麽自私。

　　姚傳重看著白丹，很好笑似的笑了一下，眼睛渾濁，眼角的皺紋一條一條，刻著歲月的過往。

　　他指尖一施力，將白丹捏碎了，白丹瞬間化為粉末，飄灑到空氣中，消失不見。

　　長安一呆，整個人震驚:“姚師傅你······”

　　姚傳重張開嘴，將黑丹送入。

　　瞬間，他手臂一陣黑光閃耀，腐肉消失，皮肉如新生般恢復，整個人也容光煥發。

　　“姚師傅，”長安心裡一痛，悲哀道，“吃下黑丹，你就······”

　　姚傳重閉上眼，一副很痛苦的樣子，他苦笑了一下，睜開眼，抬起手臂，看了一眼:“很好，黑丹，很好。”

　　嶄新的皮膚上，完好無損，裡裡外外，沒有任何疼痛，好像創傷從未有過。

　　他看向長安，有些強忍住哽咽，眼睛紅了:“不要告訴小川，他已經夠辛苦了，我必須幫他。”

　　“我······”長安的心，像被什麽重重一撞，他大受震撼，滿臉愧疚地點點頭，轉身向門外看去。

　　······

　　······

　　“小川你看，我這手臂恢復得怎麽樣?又白又嫩，又嫩又白。”姚傳重“哐啷”一聲打開門，一臉愉悅，中氣十足。

　　白行川回過頭，見姚傳重精神抖擻，臉色也好了很多，連忙查看他的手臂。

　　姚傳重的手臂已完全恢復了，水嫩嫩的。

　　“真的好了，知書使者，真的是奇啊！”白行川瞪大眼，一臉驚喜，抬起姚傳重的手臂，看來看去。

　　姚傳重一把抽回:“行了別再看了，不要偷看我腋毛。”

　　“誰偷看你腋毛啊，師傅你好猥瑣啊。”白行川無語道。

　　姚傳重笑:

　　“我把封月的事告訴長安了，他答應幫我們問一下，也許能找到封月。”

　　“那太好了，什麽時候問?”白行川看向長安。

　　長安有些緊蹙:“等等······就問，你放心吧。”

　　“那麻煩你了。”白行川點點頭，覺得長安有點不對勁。

　　他想不透，但肚子餓了，急忙看向姚傳重道:“師傅，有吃的嗎，我餓了。”

　　“沒，一粒米都沒了，最近沒什麽收入，窮，很窮，窮到變形。”姚傳重咽了口口水，一臉喪氣。

　　長安脫口道:“我有銀子，我帶你們去下館子吧，吃什麽都行。”

　　飯館定在一家百年老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松鼠桂魚、響油鱔糊、陽澄湖大閘蟹、碧螺、叫花子雞、佛跳牆、打鹵面、油炸臭乾子、玲瓏魚脆羹、鳳尾酥，再配上幾盤當季蔬菜，葷素齊全，白行川好久沒吃這麽豐盛了。

　　“啊好吃，好吃啊，咯——”姚傳重滿嘴油膩，把盤子清空，結結實實打了個飽嗝。

　　長安一臉客氣道:“姚師傅，你吃夠了嗎，不夠再點?”

　　“不夠啊，再給我來一桌。”姚傳重一臉渴望。

　　白行川一呆，拉拉姚傳重手臂:“師傅，你都打嗝了，還吃?”

　　“能吃是福！額那個，能不能，叫他們先來一大盆山楂湯，越濃越好，酸不溜秋那種，我肚子消化一下，還能再吃一桌。”姚傳重看向長安。

　　長安也呆住，愣愣地點點頭:

　　“姚，姚師傅，你要是喜歡吃的話，我可以······每天都帶你來這，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不用把自己撐壞的······”

　　“嗝——真的啊?”姚傳重看向長安。

　　長安躊躇了一下，點頭:“你吃不膩就好，我有銀子。”

　　“有銀子?你養我啊?”姚傳重一臉羞澀，笑了笑。

　　長安愣了一下:“我······”

　　“呵呵呵，小二，來兩壺好酒，三斤油炸花生米，打包好啊。”姚傳重捂著臉笑起來，向外叫道。

　　“好咧！”外面傳來回應。

　　白行川看著姚傳重，心裡刷新了認識，原來，姚傳重這麽老不正經。

　　他想著，不由覺得好笑，這個年紀的老男人，還能有這種性情，真是可愛多嬌。

　　長安神色不定，站了起來:“那我再點幾盤菜，你們坐這等會兒，吃山楂湯消化消化，我去去就來。”

　　“去吧去吧，多點些好吃的啊。”姚傳重說著，笑嘻嘻低下頭，眼裡卻一滴淚流下，趕緊抬手抹去了。

　　······

　　······

　　另一個包廂裡，長安手掌伸出，一副古樸的美人圖飛出。

　　圖上，女子一襲烏黑長發，鵝蛋臉，朱唇，一身灰色的輕紗長裙，猶如道姑，卻又不似道姑，半在紅塵半空門。

　　畫裡的人活了，從畫卷裡飄出，立在長安面前。

　　“姑姑。”長安向灰裙女子叫道。

　　知書面容冷冷，毫無血色，厲聲道:

　　“我答應給你生死黑白丹，可你卻背著你父親，將我偷出來，你不怕，他帶著石影找來，把白行川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