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總，我是缺錢，但我不想要你這樣的錢。其實你說的確實對。世人對錢趨之若鶩，但忽略了很多珍貴的東西都是錢買不來的。至於我，錢擦不去我心頭的陰雨…我想先在你這好好乾，帶著成績回去。這才是我想要的…”

　　“我知道你人很善良。是為富群體中少有的良心實乾家…可這樣，我更不能收你這個錢。我確實在舊公司各種不正當競爭機制中蹉跎，但被這種東西戕害的人大有人在。我不希望只是因為我認識你，就‘鹹魚翻身’…”

　　深夜，姚兵對著對面5800元現金的轉帳，發著大段大段的小作文。

　　就在剛剛，他拒收了落英答應給他年底返鄉探望父母的錢。一番感慨，才心頭平靜。

　　第二天，天公就非常給面子的下起了大雨。

　　“滾下車！”

　　隨著落英一聲通牒，姚兵乾脆地打開車門。電閃雷鳴，公司站崗的還要舉著小旗子幫總裁引車道。製服筆挺。

　　今早落英也陰沉著臉。見他在風雨中趕地鐵，就搖下車窗，說既然心頭都是雨，身體就別淋雨了。

　　公司樓下幾層引起轟動。都想來看看，第一天上班就得到總裁開車接送待遇的，是什麽人。

　　落英電梯直達自己辦公室。曲秘書門前迎候，提醒道:“程總，老董事長來了。已經等了你一會兒了。”

　　嗯?

　　老父親親自來。落英大抵知道是為什麽。

　　果然是來談給她叔叔公司收購價的事。橫插一杠，隻為求情。

　　“爸，這公司，都沒你的股份吧?”落英幫忙倒水。

　　“哎呀！沒有我股份，可董事會主席是我弟弟啊，你的親叔叔！你把報價壓得太低了，這人家股東大會怎麽可能通過嘛…”

　　“哦?是嗎?”落英笑:“那通不過就是我們錯失良機。收購不到那樣的優秀企業，願賭服輸咯。”

　　“嘖！小英…”

　　“他自己新聞稿上說，這次收購案要保證公司核心項目運營，保障股東利益，他個人股份全部慈善捐贈…”落英有條不紊地說:“我查了一下他們的項目現金流估算，我們的報價合情合理呀。”

　　“唉，你是不是還忘了股東的股價和股息了?”老父親點點桌子上的一疊文件。

　　落英笑道:“爸，過去你一直老生常談，股東利益是和公司運營綁在一起的。那他們公司運營現在就值這麽個錢。我收回來還要重新調換領導班子。他的股東是股東，要照顧利益，我的股東就不用照顧了?”

　　“可現在有別的公司報價比你們高了呀。”

　　“哦?是嘛?那讓給他們了呀！”落英忽然聲高，盛氣凌人狀。

　　“哎你…”

　　**

　　這個收購案，兩家已經談了挺久。今天是落英的叔叔給哥哥打了電話，私下裡說有人報價超過了她。於是老爸親自出馬。

　　這陣落英挽著老父親的胳膊在走廊裡閑轉，氣氛和緩。看著女兒創建的商業王國蒸蒸日上，老父親引以為榮。

　　“其實，你們天魁現在風頭正盛，多少溢價一些，對你們的市場預期也有幫助。”他依舊勸落英。

　　落英嘴巴一翹，眉頭陰雲。

　　“哎，你叔叔也不容易。我退休，也想過家庭和睦的日子。你要不，可憐可憐爸爸?”老董事長不失時機的跟女兒撒嬌。

　　“可是我們收購預算已經有專組負責了，數字都是經過核定的…”

　　這些程序上的東西，擋不住親爸的面子。落英回到辦公室，按鍵讓曲秘書通知相關人上來開會。

　　可掛了電話，她又有點不情願。

　　“爸，我記得你以前經常教育我，人為什麽不能總想著‘小富即安’。因為這世上總有規則破壞者，嘗試打破秩序，打破平衡。所以有‘野心’，不光是為自己創造財富，名聲，地位。還得要，維護公平正義，不然過去所有的努力，可以一瞬間化為泡影…這話，還算數麽?”落英問。

　　老父親一愣:“嗯！”

　　“呵。好。”

　　人員很快到齊。這收購議案，一共兩個主要負責人。都是公司老人，知道裡面的關系。

　　老董事長不慌不忙的，把手裡新的企業價值評估，以及其他競爭者報價相關材料發給他們。總之就一句話，要提升報價。

　　落英不表態。兩個負責人對望了一下，其中一個說:“其實，如果有新的評估論證，價格可以適當調整…”

　　老董事長笑著點點頭。

　　落英笑談:“對了，老爸，他的股份打算捐給哪個慈善機構?”

　　“嗯?這個，他提過是要設立一個什麽基金， 扶貧相關的。具體我沒細問。”

　　“哦…”落英眉梢微動:“那這樣，我有個好主意。收購價不用動，他的股份全部折現，給股東們發分紅。我們公司也有個助農扶貧的慈善項目，涉及許多方面，直接加注他的名字。或者以他為主可以。我們掏錢，他做慈善。正好也應了合作共贏。到時候新聞稿一發，漂漂亮亮。多好?”

　　落英笑。

　　屋裡瞬間寂靜。

　　她又撥打了曲秘書的內部專線:“把姚兵叫上來。你也來一下。”

　　姚兵進公司第一天。要不是曲秘書引著，開會的房門都找不到。

　　“咳…程總，你找我?”

　　他空著兩隻手上來。曲秘書不動聲色遞給他筆和提板，方便做點會議紀要。

　　“嗯。先旁聽。之後你負責的扶貧項目可能有些變動。具體待定…”落英主持會議，自然而然。

　　啊?

　　姚兵一頭霧水。但他倆在地括裡合作久了，知道怎麽應對。

　　“好，那我們開始。曲秘書，你幫我算一下收購公司最大股東股份折現多少錢，如給剩余股東分紅，每股多少?”落英繼續。

　　很快，曲秘書一番熟練操作:“6800萬。每股分紅10.8元。”

　　大家各自面前都有電子設備。就姚兵抱著提板，默默地在題板上記下這兩個數字。

　　“往年每股分紅多少?”

　　等了一會兒:“6到8元不等。”

　　落英擊掌，對著老父親笑逐顏開:“你看。超過以往。股東們這下肯定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