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們這算是，重金屬中毒?”到了第二天，姚兵依然覺得頭暈暈的。

　　落英勉強起身，強迫自己吃了點東西。

　　“你們不會有事。這裡的人早在研醫一族的幫助下，找到了消解那些水中毒素的藥物。”落顏回答。

　　趁他們落腳，落顏又回到現實中去幫他們處理些事情。

　　這裡就是一個典型的鮫族與研醫一族混居的村莊。各家的房子都傍水而設。研醫族來的人會將他們祖傳的種苗引種到鮫族肥沃的土地上，而他們的愛侶多為鮫人，平時順著四通八達的水道，或是捕食打獵，或是將家裡的藥草拿出去販售，再帶著生活所需回來…

　　就像是哺育家庭的候鳥。為幸福而辛勤。

　　落英想近距離觀察他們的生活。並不窩在床上養病。這裡的人為救治他們，也毫不計回報。剛開始還擔心囊中羞澀，後來發現根本是庸人自擾。

　　“你們說那水有毒…可擅製毒的不是研醫一族麽?你們，從來就不擔心鮫族誤認為是你們放毒?”姚兵問一個幫他們淘洗藥材的姑娘。

　　姑娘濕著手，樂得臉蛋飄紅:“我們歷來都是拿出自己的藥材來解毒。無論親疏，救命要緊。誰會疑心我們?”

　　“哦！”姚兵點點頭。

　　“既然來了，就別多想了。鮫人善良又熱心，你肯定能在此落腳。說不定，很快就有人美心善的姑娘喜歡你了…嘻，你們是從哪兒來?”

　　“啊?”姚兵直眨眼，心想，理論上這可是同族的人，可怎麽辦?

　　“研…研醫…”

　　“我知道。我也是啊。我是問你們從前在哪個地方生活?家裡還有沒有旁人?…”

　　姚兵見落英接近，往回縮了縮:“咳，姐啊…姐?咱們倆以前，在哪兒，生活啊?嗯…研醫哪裡…”

　　幸虧落英還記得昨天落顏怎麽說:“唔，我這弟弟…在路上受刺激。都說不清自己從前住哪兒了。我們生活在一個叫新月的小村莊…”

　　“噢！”姑娘一聽，滿眼同情的目光:“確實碰到過有人有這種症候。是不是受到了驚嚇?怕火嗎?…”

　　“啊?還真有?咳咳…唔，還好…還好…”

　　草草結束對話回家。

　　姚兵這下立了個“腦筋不好”的人設。以至於他後面向淘藥女科普那懸浮在水裡的東西都是重金屬微粒，都是因為冶煉工藝生成的…是鑄巧國“造孽”的鐵證。她都笑著回答:“好好好，你懂得真多…等以後有人問我，我就這麽樣回答…好不好?”

　　像是哄孩子。

　　村裡藏不住秘密。很快，大家都以為他是在戰火中受了刺激，精神失常，會胡言亂語…

　　落英笑:“這下，只有姐姐我知道你有真才實學了。”

　　“我！…”

　　不過這一天受益匪淺。落英已經初步明白，那些逃難來的研醫族人如何在此安家落戶。

　　她對研醫一族的印象有所改觀。再不是當初在鑄巧邊境欺壓良民那般凶神惡煞…這裡的研醫族人，無不在想辦法用自己的勤勞，與人為善，重新編織美好生活。

　　**

　　晚上村長叫他們去。氣氛很莊重，像是有重大事情要宣布。

　　“我們剛剛將國界被拆毀一事上報，此事事關重大，可能會有王庭的人親自來查。你們倆是首個發現鐵閘被拆毀的，要留在這等候問話。”

　　“啊?…”姚兵傻眼。

　　“不要害怕。將自己所見如實轉達即可。”村長和顏悅色:“我聽村民說了，你因為在戰火中顛沛流離，思維不清。沒關系。他們來，會幫助你的。也許，帶你去找醫師…鮫族有鬼神莫測的醫王。一定能幫你治好。”

　　“呵呵，我還是…不了…”

　　村長奇怪，怎會有人拒絕醫治?

　　這時，村中巡邏的隊伍頭領來稟報，說未見任何異動。

　　姚兵脫口而出:“其實不用這麽緊張。那邊過去是大片無人區。不會那麽快有人來…”

　　誰知氣氛一瞬間緊張:“你去過那邊?”

　　“你們怎麽過去的?…都看見過什麽?…無人區也許布滿陷阱！你們真是命大…”

　　姚兵沉默。如果問那裡有什麽，只能向他們介紹上次見聞。不確定此時此刻，場景是否接近。

　　村長看出姚兵猶豫:“好了好了，你們不要激動。他還是個病人…你可以坐在這裡慢慢回憶。這些消息很重要，如果能多提供…”

　　這時，旁邊的人善言:“這種受了刺激的人，催不得。要不回到他昨天住過的地方?環境熟悉， 能舒緩情緒…”

　　村長點點頭:“那我們回你屋裡?或者，你如果今天累了，想明天再說也可以。”

　　真把他當病人在照顧，無微不至。他們中也有研醫族的原住民，也有幾個英俊倜儻的鮫人。但個個目光高視，俊美的臉龐沒有絲毫媚態，總讓人覺得高不可攀。

　　“我…”姚兵笑笑:“我們當時是迷路了，爬上岸就跑，結果荒無人煙…”

　　“對，曾經有過房舍的地方，都已經廢棄了。與傳說中鮫族土地完全不同。這才知道弄錯…”落英幫他圓話。

　　因為聽說姚兵“腦子不清楚”，大家更相信落英的:“你們當時一個人都沒看見?”

　　“一個都沒有。”落英答。

　　“怪事…”

　　**

　　回屋和落英對了下說辭，姚兵感慨:“鮫族可真是夠意思。你看他們一個個身材瘦弱，感覺都是紙扎的燈籠，半點不好打。可真遇到什麽事，沒一個明哲保身推脫不前的。我其實有點盼望著見他們上面派下來的人，又不好明說…嘖嘖。”

　　落英也有同感，笑道:“我也是。就是不知道他們需要多長時間。可惜咱們這次不能毫無顧忌在這裡久住，總讓落顏兩頭跑，不是辦法…”

　　等到入夜時分，落顏回來了。就堂而皇之出現在院落中央。姚兵發現她才是最大的“bug”。無論怎麽做不合理的事，都無人過問。

　　不過她看上去有些不高興，進門就道:“哎，你們的警察，怎麽都那麽笨?！”

　　原來，是對外面查案進度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