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天晚上睡得不好,所以吃完那頓飯我就窩在沙發上睡著了,乾燥溫暖的房間,確實讓人犯困,最後醒來的時候我身上蓋著一條毯子,是被人按密碼鎖的聲音吵醒的。
我迷迷糊糊地動了一下,下一秒就聽到了有人像是見了鬼似的驚呼聲。
“啊我去!那是什麽東西?徐,徐一什麽時候養狗了?”
“什麽狗?”
阿猛從李塔身後擠出來,我剛好掀開身上的毯子,與他四目相對。
阿猛的眼睛瞪的能有平常的兩倍大,“小默?”他手裡提了個超市的袋子,“你怎麽在這兒?不是,你們進展這麽快的?”
我立刻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手有些慌亂的否認著,“不是,沒有,我那個,我是來這吃頓飯。”
“等等。”李塔用手指著我,臉上表情有點怪,“我們在阿猛的店裡見過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卻並不需要我的回答,他自顧自地將手放了下來,向我走近了幾步,有種莫名的壓迫感,“你是徐一的女朋友?”
他的語氣有些質問,也有點防備,我敏感的感受到了他對我的敵意和不善。
“不是。”我連忙否認,有些蒼白地補充了一句,“我不是徐一女朋友。”
“哎嘿,男未婚女未嫁,真是男女朋友又怎麽了,我們小默可是高材生呢。”阿猛輕車熟路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小默,徐一做飯好吃吧。”
我有些尷尬地“嗯”了一聲,當下無比地想要逃離這個空間,於是眼睛轉悠地找到自己的外套,“那我先走了。”
阿猛,“徐一就在工作室呢,你不跟他說聲再走?”
“你幫我跟他說吧。”我跟阿猛招了下手,“老板再見。”
阿猛看著我踉蹌的背影,大聲說,“慢點兒,別摔了。”
我幾乎是馬不停蹄地飛奔出來的,心虛地逃離了那個地方,連拿在手裡的大衣都忘了穿,被外面的冷空氣一吹,我困頓的腦子才清醒了些,傻傻地站在大馬路邊上。
不是,我為什麽要跑?
我眨了下眼睛,覺得自己無法理解,在腦海裡複盤自己剛才的反應。
不是,我為什麽要心虛?
我往後撩了把頭髮,在原地走來走去。
我和徐一什麽都沒做啊,連手都沒牽,只是一起吃了頓飯,我心虛什麽?
我停下來回徘徊的腳步,盯著路面發呆。
如果真做了什麽心虛是有可能,我什麽都沒做在這心虛。
我微皺著眉,啃了下手。
太虧了,太虧了,實在是虧。
這句話在我腦子裡出現的時候,我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猛然驚醒,用手打了下自己的頭。
韓默之,你在想什麽啊。
我有些憤怒地緊閉上眼睛,雙手叉腰。
你還真想和徐一發生點什麽嗎?你腦袋壞掉了啊!
我就這樣一邊在心裡跟自己打架,一邊上了339路公交車回學校。
我感覺自己就像白癡一樣。
上了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腦子裡才稍微安靜下來。
我的額頭靠著車窗,隨著公交車的抖動而時不時地和車窗發出碰撞。
冬天太陽下山早,路面被落日的余暉籠罩,哪裡都橙晃晃的,溫暖的就像是徐一家裡的頂燈,頂燈搖搖晃晃的,照在徐一的頭頂上,會映射出一圈暖意的光,顯得他比平日裡更平易近人,他單手顛鍋,隨意站著,姿態好看,不用抬頭就能準確的拿到自己要的調料和廚具。
“韓默之,你有沒有讓我們的關系更進一步的想法?”
徐一的臉,聲音,以及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突然像是被放大了似的佔據了我的腦海。
我“噌”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心跳不受控制地開始瘋狂加速,深喘兩口氣,瞳孔顫抖,直直地將視線移向窗外。
我看到外面有大媽在凍紅了手賣橘子,看到紅綠燈的時候與我並排停著的美團騎手。
看到了光禿禿的樹,看到了來來往往的人。
但是那一刻,我心裡無比清晰的知道,那顆瘋狂加速的心臟,是因為那場黃油般融化的夢境,是因為那場夢境裡的……他。
我剛從公交車上下來,就打了個噴嚏,於是我將身上的大衣更裹緊了些,小跑著回宿舍樓。冷空氣吸入進肺裡,經過嗓子的時候好似會先擰一把我的嗓子,擰的它青腫,每咽一口口水都是沉重的疼,到肺裡,又燒起騰騰火焰。
我掀開宿舍大門厚厚的門簾,像是過關斬將似的,一共掀開三層,才進入到溫暖的室內,我跺跺腳,朝電梯小跑去,卻意外地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呼喚。
“之之。”
我立刻僵在了原地,扭過頭去。
張女士正推開一樓旁側咖啡廳的玻璃門,手臂掛著一隻包,髮型一絲不苟,妝容落落大方,穿搭優雅別致地站在離我不到十米的地方,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看。
躲在徐一家裡的一整天好似真的是我做的一場夢,夢裡我什麽都不需要擔心,觸手都是乾燥溫暖的氣氛,喝著暖暖的雞湯,吃到心心念念的掛面,可以肆無忌憚地看著徐一笑。
在我一步步跑進宿舍樓的時候,這場夢也在緩緩醒來。
終於在張女士拎著包出現的那一刻,像是玻璃杯掉在地上“哢嚓”碎掉的聲音,夢醒了。
冰涼的冷空氣這次不是從鼻腔吸入,而是從心底,像是幾縷寒煙,緩慢的,緩慢的在我體內散發遊走,經過我燃燒著的肺,到達我哽咽的喉嚨。
我咽了口口水,看著她,一動不動。
如果早知道這場夢醒的這麽快,我就該走路回來,而不是跑著。
“你們老師給我打電話了。”
我下意識地垂下眼睛,“您來的挺快的。”
“要不然呢?”張女士冷哼一聲,“再不來,還由著你胡鬧不成?”
“對不起。”
“我跟你打電話為什麽沒接?”
我將手機從兜裡掏出來,摁了下,還是黑屏,“沒電了。”
張女士沉默地看了我一秒,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韓默之!你看看你自己這是什麽樣子!”
她拽著我的手腕,拽的我手腕很疼,火辣辣的,但我不敢吱聲。
“是給你的生活費不夠用嗎?還要自己煮東西,你會煮什麽東西?你在家開過火嗎?我連碗都沒讓你刷過,你自己倒好,在學校裡煮東西?”
“外賣吃膩了。”
“你還會頂嘴了?”
“對不起。”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一樓,張女士拉著我進去。
“等會兒到老師辦公室你不要說,態度好點,站在我後面,聽到沒有?”
“聽到了。”
我一步一走地跟在張女士後面,聽著她與老師寒暄,圓滑的話術讓我恍然間還以為,她和導員是親姐倆兒。
我就那樣站在一旁站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最後辦公室的氣氛好到簡直像場融化的春雪,到處開花。
整件事情的最後,以張女士偷偷給導員塞的紅包作為結束。
我和張女士一起從辦公室往外走的時候,正好看見胡思和她爸爸一起走進來。
平日裡胡思吃穿用度都很大手大腳,在我們這個尚且還是家裡寄生蟲的年紀,她已經有了兩個LV包,用的化妝品和護膚品也是一線大牌,幾乎所有人都默認她家庭富裕,可是她爸爸今天一看,卻穿著樸素,一身舊夾克還沾著灰,皮膚黝黑,像是常年在工地上風吹日曬,一雙老式布鞋,惶恐不安地跟在胡思身後。
胡思顯然沒想到會碰到我,她眼睛瞪溜了一圈,最後咬牙切齒地與我擦肩而過。
我在心裡感歎,完蛋,又被迫知道了一個秘密。
“一起吃個飯。”
張女士昂首挺胸地走在我前面,她總是比我走快兩步,像是約人吃飯這樣的事情,從她嘴巴裡說出來也是通知的口吻。
“你們學校附近有什麽好吃的?
好吃的?
我腦子裡頓時出現了好幾家徐一帶我去吃過的店,但是那種路邊小攤張女士是絕對不會去的,帶她去那種店估計還是我去死更快一點。
“韓默之,說話。”張女士看著我皺起了眉頭,“你知不知道我最煩你這種不吭聲的樣子,我跟你講話難道是在跟啞巴講話嗎?”
我深吸一口氣,垂下眼睛,聲如蚊納,“隨便。”
“隨便,只會講隨便,你在這裡上五年大學白上了是不是?”
我沉默著,一言不發。
去吃飯的路上,張女士問我,“聽你們老師說,是你們宿舍的一個女孩兒舉報的你?”
“嗯。”
“平常做事注意點,我給你講過多少次,不要落人把柄。”
“……”
“那女孩叫什麽?”
“胡思。”我頓了下,補充道,“就是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女生。”
張女士輕蔑地笑了下,“那個打著耳洞,滿臉濃妝的?”她皺了皺眉,“香水味兒重到熏我腦袋,那樣的人跟路上的小混混兒一樣,也能學醫?”
“……”
“總之,你平常跟她別那麽多接觸,聽到沒有?”
“聽到了。”
吃飯吃的張女士最喜歡的港式茶點,我點了份乾炒牛河,扒拉了兩口實在吃不下,又被訓,“吃不下還點?點單的錢不是錢啊?”
我深吸一口氣,將筷子放下,“我說了不吃,是你讓我點的。”
張女士沒想到我會這麽說,瞪圓了眼睛,“韓默之,幾個月不見你學會頂嘴了?現在連媽媽都說不得你了是嗎?”
“……”
“我才跟你講幾句啊你就這個態度?啊?從剛才在你們宿舍樓下遇見你就這麽一副半死不活的態度,誰欠你的?”
“……”
“又不說話。”張女士急得皺眉,滿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你知不知道我最煩你這個鬼樣子,問你什麽都不吭聲,擰的要死,別扭的要死!”
“……”
“還有不要總是一副誰都欠你錢的表情,你總是這樣舍友能處好嗎?”她拍著桌子,語重心長,“我是不是跟你講過大學同學就是以後的交際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用到了,你見人也笑一笑啊,不要總是這副死樣子,低著頭不講話,你是做錯什麽了,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看了就煩。”
我抬頭看著她,吸了口氣擠出一抹笑,“你什麽時候走?幾點的飛機?”
張女士舒一口氣,向後靠,兩隻手放在腿上,“今天晚上,我明天還有課。”
“那我送你。”
“不用,等一下我跟你去商場,買個禮物。”
“買什麽禮物?”
“送給你那個,叫什麽來著,哦,胡思的舍友。”
我皺眉,“幹嘛要給她買禮物?”
張女士看我又強,剛松快下的坐姿又挺直了腰板,“你和她現在鬧這麽僵,總得有個人去緩和關系,要不然她以後又捅你一刀……”
“那就讓她捅。”我臉色難看,“反正我不送。”
“你能不能別這麽強。”張女士皺著眉,“你以為是誰送禮物,誰先低頭,誰就輸了嗎,這是你們小孩兒的想法,韓默之,你什麽時候才能讓我放心點?”
在張女士的訓斥面前,我總是變回那個不發一言的韓默之。不過比起小時候,我想自己還是長大了的,不至於是張女士口中那句“這麽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小時候,有一次韓偉——也就是我的父親要帶我出去吃飯,這對於半個月才回一次家的韓偉是很稀奇的事情,我至今都記得那天張女士要上夜班,她那個時候臉上還能看到難得的笑,“出去吃好點啊。”
韓偉牽著我的手,到路邊飯店之前,他跟我說,“等一下想吃什麽都點,反正不是你爸爸我掏錢,聽到沒有?”
那個時候我才到韓偉的大腿高,仰著頭看他,懵懂的說,“吃不完怎麽辦?”
“吃不完就吃不完唄,多點點兒,聽到沒有?”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回憶到這裡剩下的部分總是充斥著我吸鼻子的聲音,那次出去吃飯總共就三個人,我,韓偉,和一個不認識的叔叔。
我不知道他們喝了多少酒,但聽韓偉訓斥我的聲音,我知道他是喝醉了,比起清醒著的韓偉,我對這種喝醉了像是含著一口水似的音調更為熟悉。
他不斷地訓斥我,吃不完了為什麽還要點,剩下的這碗刀削面動都沒動,他邊說著邊呲牙生氣,還想動手,“你說這孩子不是浪費錢嗎?”
旁邊的一個叔叔好像清醒點,伸手攔他,“哎,哎,孩子懂什麽。”
小時候的我不懂他的訓斥,甚至還差點頂嘴問他,不是你說讓我多點嗎?好在那句頂嘴的話在喉嚨裡哽住了,我只是將頭低下,用筷子扒拉著碗裡的面條。
長大了我才慢慢品出那幾句責罵,其實並不是罵給我聽的,而是罵給那個叔叔聽的,別人請他吃飯,他有心宰別人一頓,讓年幼的我瘋狂點單,但是他面子上過不去,罵我幾句,是為了將這歸咎為我的不懂事,以及小孩子的無理取鬧,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我小時候是特別怕韓偉的,被他那麽戳著鼻子罵了幾句就罵哭了,但是我知道他不喜歡我哭,於是把頭低得更低了些,幾乎埋進碗裡,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筷子,眼淚大顆大顆地向下砸,臉蛋滾燙。
“哎,孩子,不想吃了是嗎?”那個叔叔想抽走我的筷子,不料我抓的那麽緊,像是抓著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
他摸了摸我的頭,“不想吃回家去吧。”
這句話像是對我的釋放,我幾乎立刻站了起來,想要離開這個讓我如履薄冰的地方。
我走之前,韓偉還把他喝剩的半瓶白酒塞我懷裡,他喝醉了酒大舌頭,口齒不清。
“把這個也帶回去。”
於是那年才剛剛上一年級的我,抱著韓偉喝剩的半瓶白酒,隻記得直走是回家的路,瞪著兩隻無畏又懵懂的眼睛,走出彎彎繞繞的街道,好運氣地走過了一條沒有紅綠燈和斑馬線的馬路。
我在心裡給自己打氣,走上了那條筆直的,沒有路燈的,黑暗的看不見五指的回家路。
小時候的我,在韓偉喝醉酒跌倒在河裡淹死之前,我們一家都是住在糧庫的。
糧庫,一個有很多鐵大門,每個大門裡會有兩到三個圓形的鐵皮圍起來的圓,是用來存儲從農民那裡收上來糧食的地方。
而我就生活在這些鐵大門之間,一排鐵大門連在一起,四個或五個,然後就會有一個缺口,裡面有幾個矮矮的屋房,就是糧庫裡的家屬院。
我就住在這個地方。
從那條車水馬龍的寬馬路到糧庫,其間有一條大約八百米的筆直小路,寂靜黑暗,那天我就是抱著那瓶喝剩的白酒,走過的這條小路,也走過了韓偉會淹死的那座橋,回到家。
家裡漆黑一片,張女士還在晚坐班,沒有回家。
我緊緊的抱著那瓶酒,哪怕向月亮下跪,祈禱媽媽快點回來的時候,也不敢放下,因為怕韓偉會生氣。
我好怕他生氣,所以時刻都小心翼翼,心裡像是時刻都刮著冷風,提心吊膽。
我跪地筆直,耳邊是蟬叫還有隔壁村落裡的狗吠聲。
我跪地筆直,心裡是對媽媽的想念和僅存的僥幸。
我跪地筆直,冰涼的小手緊緊攥著的是爸爸喝剩的半瓶白酒。
我跪地筆直,那是我第一次求月亮,也是我最後一次。
那天晚上韓偉都沒有回來,不知道他是喝醉了又跑到哪裡去睡,張女士回來後給我洗熱水澡,嘴裡都是對韓偉的咒罵,她一邊哭一邊罵,說他怎麽敢讓我自己一個人回來,又問我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自己過的馬路。
我伸出手給她擦眼淚,說媽媽別哭。
張女士抱著我哭的更大聲了,她滾燙的淚落到我的背上,比我的洗澡水還要燙。
我漸漸回神,張女士走在我前面不斷嘮叨著,我突然發現了她梳得一絲不苟的髮型裡,夾雜著兩根白頭髮,歲月不停地走,像是不知休止的鍾表,這些年我長大的日子,張女士也是慢慢變老。
我真希望她可以快點變老,最好老到吐字不清,這些她就不會講那些另外討厭的話,這樣我就可以好好地去愛她。
在張女士的堅持下,她還是在商場買了一瓶歐瓏的香水,塞到我手裡,讓我聽話。
我點了點頭。
送走張女士後,我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九點了,正拖著疲憊的身子準備上樓的時候,一抬頭,熟悉的身影正揣著兜站在樓下,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停住腳步。
徐一的大長腿,兩步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失神笑了下,“真容易。”
“說什麽呢?”
“我走向你需要五步六步,你走向我,只需要兩步。”
徐一笑了下,歪頭看向我,“羨慕了?”
“所以。”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請走向我吧,徐一。”
徐一收起臉上開玩笑的笑,認真的看著我。
“就算我可能會退縮,會害怕的逃跑,也一定要拉住我。”
“我允許你走向我,所以,你一定要牢牢地抓住我,不要松手。”
徐一伸手抱住我,一隻手捂住我的後腦杓,下巴放在我的頭頂,“像這樣嗎?”
我將臉埋在他的懷裡,鼻子酸酸的,用手笨拙地拍了他兩下,“做的好,徐一。”
“那我可以理解我我們的關系更進一步了嗎?”
“不可以。 www.uukanshu.net ”
徐一笑,我能感受到他胸腔裡震動的笑意。
“真狡猾啊。”
“狡猾的人現在要回宿舍了。”我拍了拍他的背,“九點半晚打卡。”
徐一挑眉,“我每次送你回宿舍都像灰姑娘似的。”他邊說邊點著頭,“九點半晚打卡,十二點失去水晶鞋。”
“我沒有水晶鞋,也沒有南瓜馬車。”
“誰說你沒有。”徐一松開我,裝作很費力的樣子從兜裡掏東西。
“什麽啊。”
徐一像是哄小孩似的,“當當。”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手心裡的發圈,“我什麽時候掉在你這的?”
“我回家的時候,沙發上就只剩一個發圈,人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徐一兩手伸到我的後面,輕柔地抓起我的頭髮,側著頭看,“所以我是來抓人的。”
“下午跑那麽快幹嘛?給你打電話也沒人接。”
“我手機沒電了。”
徐一“哼”了一下。
“你會給女孩兒扎頭髮?”
“嘖,別動。”
我不敢再動,“在哪學的這麽多亂七八糟的?”
他扎好之後,滿意地往後退了一步,點了點頭,“看來我手藝沒下降。”
“切。”
我踢他一腳,轉身就跑,誰知他動作更快,直接一把又拽下來我的發圈。
我小聲驚呼,“你幹嘛!”
徐一已經後退著走遠,他舉了舉手中的發圈,“人質,明天早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