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們醒了嗎?”門外傳來李瀾的聲音。
“是的!”鄭寧寧大喊一聲,從浴室裡走了出來,她看了我一眼。
“我們出發?”李瀾隔著緊閉的門問。
我把腿擺到床沿上,當重新站在地面時,腳部的疼痛令我發出一聲呻吟。
“去哪兒?”鄭寧寧看著我。
“春城....”我含糊地回答道,一瘸一拐地走向衛生間。
“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們不能就留在這裡呢?”鄭寧寧問道。
“我必須找到我的弟弟。”我告訴她。
“雲飛正在做午飯.....”李瀾說,但我們倆都沒有回答他。“你們收拾收拾出來吧,我們可以談談這件事。”
當我走進浴室時,我關上了身後的門。整個夜晚我都被可怕的噩夢所困擾,這讓我的心情格外糟糕。
“我不想去找你弟弟!”鄭寧寧在門的另一邊喊道。
“好的!那你就待在這裡!”我有氣無力地回答著,有她在,我甚至無法安靜地撒尿。
“昨晚我們睡在一張真正的床上!”鄭寧寧繼續強調著她的觀點。“而且我穿著真正的睡衣!這裡有乾淨的衣服!”
當我上完洗手間後,我用水和大量的肥皂洗手。我打開門,鄭寧寧就站在門外,她的雙臂緊緊交叉在胸前。
“幾天之內,食物和水就會耗盡,你覺得水龍頭裡那些髒水還能撐多長時間?”我去換衣服的路上與鄭寧寧擦肩而過,我沒興趣跟她曉之以情,“之後被吸引到郊區的喪屍們遲早會來這兒,我們的子彈很快就會用完——更別提他們提到的那群暴徒,也許他們今天就已經開始搜尋物資了!”
“這和其他地方有什麽不同嗎?”盡管聽到暴徒這兩個字讓鄭寧寧有些不安,但她仍然用顫抖的聲音反駁著。“我們將耗盡所有的食物和彈藥,因為沒有工廠了....喪屍總是會找到我們。但至少在這裡我們有睡覺的地方。”
她說得有道理,而我厭惡承認這一點。庇護所的情況也是如此,蔣錚曾經說過有關政府和軍隊儲備了脫水食品的事情,但即便如此,我仍不確定他們是從哪裡得到後續的食物。除此之外,庇護所裡還有電、淨水和像柵欄一樣的圍牆。
“嗯,你想在這裡待多久都可以。”我抓起一條牛仔褲和一件襯衫。“但是李瀾和段雲飛要和我一起,所以……”我聳聳肩,開始換衣服。
鄭寧寧此後沒再說什麽。
段雲飛在酒店大廳堆了個簡易灶台,他把一個小奶鍋放在上面,用來煮午餐肉。自從末日後這是我第一次吃到幾乎煮熟的食物,所以我吃得很開心。
鄭寧寧穿著另一條裙子,裙子裡套著一條黑色的牛仔褲,上面穿著一個系帶背心,她的軍靴被放在背包裡,頭髮向後梳得恰到好處,上面還點綴著一些在昨天她在飾品店裡找到的亮晶晶的飾品夾子。
“我有個好消息。”李瀾笑著看著我們,“今天早上我在別的房間轉了一圈,發現了一把車鑰匙.....”
“你的意思是我們不用再走路了?”鄭寧寧的眼睛閃閃發光。“我們可以隨身攜帶更多的東西嗎?”
“你找到那輛車了?”我問道,努力抑製住自己的快樂。“還能開嗎?”
“嗯,沒問題。一輛SUV,油幾乎是滿的!我把它停在了樓下。”李瀾回答我,他看起來和鄭寧寧一樣興奮。
吃完早飯後,我跑回屋裡,趕緊收拾好我所有的東西,我們馬上就能離開這裡了!我甚至收拾了鄭寧寧的東西以加快進程。我們的登山包裡裝滿了必需品,甚至衣服的口袋裡都沒有放過。
十幾分鍾後,我們四個一起下了樓。在陽光的照射下,我清楚地看到了它——一輛黑色的SUV,幾乎是全新的。我的雙手扶著車門,向裡面看去。車內的空間十分寬敞,後面隻放了一個水桶和一個小拖把,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幾乎全滿的礦泉水。
“太棒了——”段雲飛微笑著,鄭寧寧興奮的和他討論著什麽。
我和鄭寧寧從庇護所逃出來後,也曾在路上發現過兩輛帶有鑰匙的車,但它們都無法上路,要麽是沒油了要麽是發生了事故無法駕駛。
“我們什麽時候走?”
“隨時?”段雲飛聳聳肩。
“如果我知道這件事,我昨晚就睡不著了。”
“哇。”他敬畏地看著我。“我不認為你在開玩笑。”
“真的——”我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激動。
真的,我高興得快要哭了,盡管我仍然不知道我的弟弟在哪裡,食人喪屍和一小部分的暴徒仍然在這裡徘徊——但該死!我們有車!
我們把背包裝上車,然後把車開到旁邊的地下車庫,每個人都異常興奮。到達地下車庫後,李瀾與段雲飛自告奮勇去超市找些必需品,而我留在這裡看著我們的物資。
鄭寧寧想要跟他們一起去,但我阻止了她。當我強迫她留在這裡時,鄭寧寧嘀咕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需要我陪你。”
“別跟我爭論。”我警惕的看向四周。
地下車庫很安靜,安靜的像一個漆黑的墳墓。李瀾和段雲飛留給了我們一個手電筒,借著燈光我從車裡掂出水桶。很幸運,水桶裡除了小拖把外還有一根軟管。這附近的車裡可能還有油,碰碰運氣總能搜集到一桶。我笑了笑,然後回答她,“我不想讓你和他們單獨相處。”
“為什麽?他們挺好的不是嗎?”
鄭寧寧還太小了,她不明白男性能給她帶來什麽樣的傷害。我也不知道她能否理解我話中的深意。
“我們才剛認識他們,而你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
我壓低了聲音,如果他們真的想對她做什麽…我無法阻止。
在聽了我的話後,鄭寧寧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你聽起來就像我媽媽一樣…”
我別過臉,把鑰匙裝在自己的衣服內兜,然後開始檢查每一輛可能打開的汽車。
我把手電筒舉過頭頂,盡可能多地照亮這個地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四周,我用手勢示意鄭寧寧保持小幅度的運動,在這種密閉的空間裡,任何聲響都可能吸引到不速之客。
在地下車庫裡那悶熱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彌漫著灰塵和死亡的空氣中。我們找到了幾輛能夠打開的車,但事實證明——我並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把汽油從油箱裡吸出來。為了安全著想,我們開始搜尋車內的物品。
很多車裡裝著衛生紙、濕巾,以及一些瓶裝飲料。鄭寧寧把一些東西扔進桶裡。而我則搬著那些大件水。在我們快要到達SUV時,遠處傳來的一些奇怪的聲音——我聽到了幾聲呻吟。
一個喪屍站在SUV前面。它的大部分頭髮都脫落了,憔悴而蒼白,我無法分辨它是男人還是女人,顯然它已經進入了變異的末期。它看起來像一具屍體。
它的下唇消失了,大部分牙齒也不知所蹤。淡黃色的口水從它的嘴裡滴下來,它就站在那裡,盯著我。似乎它能在我身上看到一隻新生的喪屍。
我不想在它身上浪費子彈,但我也不能讓它活著。我掃視了一下四周,希望能找到合適的武器。
與此同時,喪屍向我走來,它蹣跚著撞上阻礙它的一切。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鄭寧寧開了槍,槍聲在車庫中回蕩,在子彈穿過喪屍大腦的那一刻,喪屍停止了動作,但過了一秒鍾後,它才倒在地上。
我松了一口氣,側過頭看了鄭寧寧一眼,手電筒隨著我身軀的晃動轉移了方向,移動的燈光發現了更大的問題。
在剛剛倒下的喪屍的斜後方,有三只看起來像剛剛變異的喪屍,我沒有聽到它們像其他喪屍那樣沙啞、破敗而費力的呼吸聲。
它是個誘餌?我皺起眉頭,其中兩隻喪屍衝向了我,而另一隻則蹲了下去啃食著剛剛死去的那隻喪屍的屍體。
我聽到鄭寧寧小聲的嘔了一聲。我放下手中的物品,拉起鄭寧寧的手,向車庫出口跑去。
“快跑!”我朝著地下車庫出口喊道,以防李瀾或段雲飛回來。除了逃跑,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辦法,在黑暗中我們甚至無法瞄準!
當我快要接近出口時,段雲飛正站在遠處,他看著我們,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李瀾扶著兩輛購物車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快跑!有喪屍!”
段雲飛沒有被我的話嚇到,他舉起那把釘槍,指著我。
“等我告訴你時再趴下!”
當我們快要跑到他身邊時,段雲飛突然喊道“趴下!”
我照辦了,俯衝在地上,幾乎落在他的腳邊。然後我聽到了兩聲奇怪的哢嚓聲。
我緊緊地閉上眼睛, 等著感受喪屍的死亡之爪,但它始終沒有到來。最後,我抬起頭,環顧四周。兩隻喪屍躺在我身後不遠處,在地板上扭動著,呻吟著——段雲飛救了我一命。我從地上站起來,一分鍾後地面上的喪屍停止了動作。
“你為什麽不直接開槍打死它?你可有一把真槍。”段雲飛把他的黑劉海撥到一邊。
“節省子彈。”我喃喃自語。
段雲飛翻了個白眼,他剛想繼續說什麽,李瀾打斷了他,“還有嗎?”
“還有一隻,在車旁邊。”鄭寧寧喘著粗氣回答。
當我們重新回到地庫時,那隻喪屍已經不見蹤影,隻留下一片綠色的血跡,從地上的腳印看,喪屍已經離開了。我不確定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是否應該松一口氣,很明顯,這不是好兆頭,這隻喪屍展現出了它本不該有的智慧——它似乎能夠思考,這很不尋常。
我們把物資搬回SUV的時候,我注意到鄭寧寧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我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怎麽了?有什麽擔心的嗎?”
鄭寧寧猶豫了一下,然後看向我,“我只是在想,我們真的能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嗎?這個世界好像到處都是危險。”
她還太小了,還不明白希望的重要,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捏了捏,認真地說:“我們會找到的,我們擁有彼此,我們會互相保護,就像你剛剛救了我一樣,我不會讓任何壞事發生在你身上——”
鄭寧寧用她大大的眼睛盯著我,仿佛不太相信我的話。
“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