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哥，你可真厲害啊，余淼都練氣七層了，你一腳就把他踹昏了，你是不知道他打人可疼了，沒想到你比他還能打！”大牛樂呵呵的，在知道黑白很厲害之後大牛就很高興，雖然他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為什麽高興，但高興就是高興！

　　黑白面無表情的在前面走著也不搭理大牛，大牛見狀卻是摸不著頭腦，隻得快步跟在身後一如犯了錯的小媳婦。

　　“黑哥，你怎地啦?生俺氣了?怎不跟俺說話，你以前從不這樣的啊！”

　　幾日相處下來黑白很清楚，對於大牛來說不跟他說清楚他很難知道你在生什麽氣，若是不說清楚的話就算是再重的一拳同樣也是打在了棉花上。

　　“你怎麽沒跟說我過你被他們欺負還挨揍的事?”黑白很是氣憤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大牛，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若是吃虧是福鎮子上的員外還不得遍地走！

　　“這有啥好說的滴，都是好幾個月以前的事的了，再說俺身這麽壯，早就沒事了！”大牛滿不在意的說道，就只是被打了幾拳嘛又沒被搶走工錢，真的不是啥大事。

　　可大牛越是這樣，黑白越是生氣，乾脆不走了停在小巷子裡。

　　“說！我還是不是你哥了！”

　　大牛見黑白是真的生氣了，一臉的嚴肅也不在隱瞞，“那時候俺剛發工錢，余淼就帶著李玉還有周顯把俺堵在巷子裡要俺的錢，俺怎麽能把俺的錢給他們，那是俺給俺奶抓藥的救命錢！俺不給他們，他們就開始打俺，俺雖然力氣大但是他們人多，還都比俺厲害就給俺打了，俺一直不還手，直到他們打累了，以為俺服了，俺瞅準時機爬起來就跑了！”說起此事，大牛竟還頗有些得意，被三個人圍著都能跑掉可不容易嘞！

　　“直到他們打累了?”黑白喃喃自語，三個人打一個人，打累了，挨揍的大牛得挨了多少打?

　　“對啊，就是等他們打累了。”大牛還以為黑白是在跟自己說話於是搭話道，可無形之中卻讓黑白憤怒到了極點！只是大牛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機智之中，要不是自己聰明，當時怎麽能跑得掉！

　　“你還好意思笑！有什麽好笑的。後來呢，這事就這麽過去了?”黑白的臉色更加陰沉，從小在南莽長大的他渾身上下無不充斥著自由之意，對於這般毫無道理的逼迫自然是半點不能忍受！

　　“沒後來了啊，那時候活多，俺們就分成兩撥了，俺跟余淼他們不在一起，今天才見面！”大牛很是不明白為啥自己啥都說了，黑哥反而好像更生氣了！

　　“他們憑什麽要你錢，憑什麽打你！”黑白的心緒波動極大，像大牛這種與世無爭勤勤懇懇靠著自己雙手賺錢的人本就過的不輕松，怎的還要受這樣的欺負?誰又有資格欺負誰?就只能在弱者身上去找尋那卑微的存在感?

　　“哎呀，沒事，他們打了俺又沒搶走俺的錢，這都沒啥！再說俺皮糙肉厚的也抗揍，嘿嘿！”

　　兩人的重點不一樣，大牛在為自己抗揍沾沾自喜，黑白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卻是不知道在想什麽。

　　“走吧走吧，一艘船有二十文錢哩，咱倆那就是四十文，一共是三艘船，那就是……那就是一百二十文錢啊，一百二十文錢啊！黑哥！”大牛拉著黑白往家走去，上工、回家、種田，三點一線的生活少年已經堅持了四年！

　　“大牛，他們都是什麽來歷，你跟我說說……”

　　……

　　在昏迷了將近一個時辰後余淼終於醒了過來，縱使黑白沒有下狠手，可他還是感覺胸口堵得慌，臉上更是火辣辣的，被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子一腳踢暈，他余淼在碼頭上還有何面目立足！

　　“阿水，既然你已經沒什麽大礙，今天的事我看還是算了吧，那小子不好惹！”

　　“算了?怎麽能算了！阿水被人打咱們就這麽一聲不吭的算了?劉泉，你什麽意思?”說話之人名叫周顯，四人中個子最矮卻是很壯實，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周顯的左眼眼角處有一道疤，這道疤但凡是稍微偏右一點眼睛便保不住了！

　　周顯一聽完劉泉的話就像個火藥桶似的炸了，咄咄逼人道:“咱們都是從穿開襠褲玩到大的兄弟，可我從小就不喜歡你，要不是阿水說帶你一起玩我才不惜的跟你一起，你今天說的都是什麽話?什麽叫算了?你說算了就算了?”

　　阿水是余淼乳名，四個人平常都是直接叫乳名，顯然周顯為了刻意拉開彼此的距離當即直呼劉泉其名。

　　“咱們四個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虧，大牛身邊那小子明顯比咱們都小不少，修為也高不到哪兒去，他要是個築基怎麽能來碼頭上扛大包?咱們幾個純粹是沒想到那小子會突然出手才會中招，要不然憑咱們三個練氣六層，阿水練氣七層怎麽還治不了他！”一旁的李玉也發話了，人如其名，李玉很是圓潤，若是換身妥帖的衣服真的有種富家公子的感覺。

　　平常李玉就不是個多說話的人，可他一旦開口必然有著他獨特的見解，哪怕是為首的余淼也不能不重視李玉的意見。

　　“我承認你說的有些道理，可那小子打完人之後就像個沒事人似的，見著守衛來了也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仔細的看過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慌張的神情，他很可能就不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劉泉將看到的以及自己的推斷和盤托出，四兄弟之所以能在碼頭上作威作福，一是做事還算有分寸，二是腳夫們大都窮苦出身需要養家糊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先摸清對方底細就急著出手風險很大！

　　黑白那冰冷的目光讓人寒毛聳立，讓人不禁心生膽怯可此事又如何讓同樣血氣方剛的劉泉說出口?

　　“不愧是上過私塾的，劉泉你行啊說話一套一套的，什麽叫普通人家，俺們仨就是普通人家出來的怎麽了?你家不就是有點錢嘛，不就是讀了幾天書嘛，你跟我在這顯擺什麽！”周顯雙拳緊握，要不是有余淼在一旁拉著早就招呼在劉泉身上了。

　　余淼和李玉雖然沒說什麽，可他倆的臉色同樣很不好看，一句普通人家的孩子重重的戳在三個人的心窩。

　　劉泉很快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可他很難理解到先前的那番話語對於余淼三人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他的父親開了個面館，生意還不錯，家境相較於另外三人的確要好許多。若不是因為兄弟情義他早就離開了，扛大包這活就算上乾一輩子又能怎樣，哪天能穿得起綾羅綢緞?

　　“我顯擺什麽了?我就是實話實說……”

　　“行了，劉泉你先回去吧，你說的也對，我們仨先去大牛那邊探探底，回來再商量怎麽個弄法。”說完余淼就轉身走開，李玉緊跟其後，落在最後的周顯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惡狠狠的離開。

　　黑白在大牛的拉扯下向著家的方向走著，余淼三人則是目的明確的穿梭在小巷之中，終於，兩夥人不期而遇，雙方都有些錯愕，顯然余淼也沒想象到自己能這麽快就遇上了大牛和黑白二人。

　　“你叫黑白是吧?”先說話的還是周顯，卸貨的時候當然都點過名，只是那時候余淼三人沒太注意，但是事後還是很容易想起來的，畢竟這名字真的真的很好記！

　　“先前說你是窩囊廢倒是說錯了，但是你竟然出手偷襲，真不是是個東西！”周顯絲毫不掩飾內心對黑白的憎惡，他與余淼雖不是親兄弟可多年的感情讓他們勝似親兄弟，打小兒就是玩伴，這種感情往往純粹而真摯令人此生難忘。

　　一旁的余淼和李玉也是面色不善的看著黑白，一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無名小輩搞得兄弟幾人顏面盡失！

　　“你們想怎樣?”黑白一手將並肩而立的大牛撥到身後，大牛當然不肯，但黑白的力量饒是他天生神力也無法抗衡，直到現在大牛這才知道自己黑哥的力氣究竟得有多大，自己在黑哥面前就仿佛是那小雞仔一樣。

　　周顯剛要說話，李玉卻是先出聲了:“我看你修為不弱，我們三兄弟也一直是共同進退，既然碰上了那就比試比試！要是你贏了，我們三兄弟就給大牛道歉，而且以後見了你們就繞道走，可要是你輸了，你跟大牛就要跪下來給余淼磕頭認錯，等到下次發工錢的時候，你倆的工錢也要給我們仨，怎麽樣，敢不敢?”

　　李玉知道周顯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自然不敢讓周顯說話，一對一的話余淼也沒有必勝的把握，索性自己先劃下道，就算不能得償所願至少也不會太跌份！

　　“水哥，咱們不提錢行不?俺替俺黑哥跟你們道個歉，實在不行幾個再打俺一頓也成，咱們都是鄰裡鄉親，這樣不好！”大牛雖然被黑白強行護在身後，可心裡的焦急如何也無法掩蓋的，幾句話幾乎都是扯著嗓子喊出來的。

　　“你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黑白回頭瞪了一眼身後的大牛，大牛見狀張了張終究沒說出話，可心裡卻想著一旦黑哥打不過他們，自己就衝上去扛起來就跑。

　　“看我年紀小當我傻子是嗎?我一個人對上你們三個人，贏了你們就退避三舍，輸了就要磕頭還要給你們工錢，我為什麽要同意這種賭注?”

　　李玉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以往用這種激將法對付黑白這種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百試百靈，怎麽今天就不靈了?李玉捫心自問自己也是這麽過來的，那個時候天不怕地不怕，就算贏不了也能梗著脖子硬上。

　　“那你打算怎麽著?”打架這種事劉泉一直是不參合的，最多出謀劃策，劉泉不在的時候，李玉勢必要挑起出謀劃策的重擔。

　　“這樣吧，要是你們贏了，我把我今後一年的工錢都給你們並且還給余淼磕頭道歉，可要是我贏了，你們仨就要把將來半年工錢裡拿出六成給我們還要賠上次打傷大牛的湯藥費！”黑白冷著臉看著對面的三人，工錢事小贏了的話湯藥費完全可以漫天要價，怎麽肉疼怎麽來，勢必要給余淼幾人一個教訓！

　　李玉在心裡算了算，賭注上他們三人小賺，而且打起來的時候他們仨取勝的把握肯定不止五成，有七成把握也說不定，這事虧不了。

　　“好，就這麽說定了，可是你要是輸了之後跑了怎麽辦?”其實李玉並不怕黑白跑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黑白要是跑了還有大牛呢！之所以有此一言不過是為了激上一激，黑白越是意氣用事越是容易露出破綻！

　　“跑不了，我要是贏了，就算你們跑了，也能一個個抓回來，輸了的話，你們當然也是有本事把我抓回來的，實在不行的話就去報官，讓官家出面拿人。不如這樣我們在加一點，無論你我誰跑路，被抓回來之後賭注翻倍，如何?”

　　余淼三人相視一眼，雖說幾人在這鎮子上都沒什麽親人了，可好歹還有個遮風擋雨的落腳之地，跑路的話反而不知道該往哪兒跑。反倒是對面的這小子初來乍到的更容易跑路。

　　“好，一言為定，可這裡太小，咱們幾個施展不開，不如換個地方比試。”

　　四個人在這小巷裡施展不開佔便宜的當然是孤身一人的黑白，可看著黑白如此的輕描淡寫，李玉心裡不禁犯嘀咕，這小子要麽是真的有底氣，要麽就是想耍什麽把戲，此刻他不禁有些後悔當時頭腦一熱沒聽劉泉的話。恰好又想起來官船守衛突然換人的一幕，一種不好的預感愈發的強烈，可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時若是不比了，以後這事傳出去兄弟幾個在這歇風鎮就算徹底沒臉見人了。

　　李玉在前面帶路，身後跟著的是黑白和大牛，走在最後的則是余淼和周顯，五人越走越偏僻，深秋時節地裡多的是農忙人，萬一輸了，余淼幾人可不想被人看到。

　　終於，五人在一處空地停了下來，說是空地周圍卻還有著十幾棵傷痕累累的樹木，腳下基本也沒什麽雜草，想來是有人經常在此練拳。

　　窮文富武，余淼幾人沒事就在這裡對著大樹練習拳腳，雖然傀儡一物在大周算不上什麽稀罕物件，可對余淼來說卻依舊是可望而不可即！

　　“就這裡吧，一般不會有人過來，小孩子都知道這是我們的地盤，更不敢過來！”

　　“行，我也覺得這地方不錯，大牛你站的遠點。”大牛總是緊緊地跟在黑白身後，他不想黑白吃虧，可是這場面是他從來沒有見識過的， 一時間不也是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黑白笑著看向大牛的雙眼，其內滿是躁動，滿是不安！大牛的意思他很清楚，可不明所以的擔憂不僅毫無益處反而只會白白添堵！黑白雙手搭在大牛肩上將他推到了一邊，築基修士若是打不過幾個練氣修士的話那還是不要下山的好！

　　“上次咱倆上街的時候，你聞著燒雞的味道哈喇子都流出來了，等打完這一場，哥就帶你吃燒雞去，回家的時候再給奶奶帶一隻！”

　　“哥，俺不想吃燒雞，咱們不打了好不好?”饞是真的，淌哈喇子是真的，不想黑白吃虧同樣也是真的！

　　“你叫我一聲哥，我就不會讓別人把你欺負了，聽話，很快就打完了，你也知道，哥的力氣比你大多了，就面前的這幾個完全不是對手！”向來不顯山不露水的黑白不得已換了一種很是囂張的語氣，少年心性雖然如此，可在山中待了十多年的他無疑是要比同齡人老成許多，若是還要細數緣由的話那便是聽過的道理更多了，雖說遠遠達不到融會貫通的地步，可聽過總算是會有自己的一點理解。

　　大牛聞言還是不放心，雖然他很信任黑白但現在可是要打架啊，還是一個打三個，雙拳難敵四手！自己真沒用，關鍵時候一點忙也幫不上。

　　“磨磨唧唧的，還有完沒完了?”周顯一直是個急性子，看著磨蹭的兩人氣就不打一處來，今天要是不見血，這口氣是咽不下去的！

　　黑白不再與大牛多說，大步走到三人中央環視著三人，三人亦是極為默契的將黑白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