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從醫務室一路跑到宿舍樓門口,王璣才終於停下來,大口喘著氣,不時扭頭瞥一眼身後,生怕有什麽怪東西追上來。
所幸,這個點身後連個毛都沒,只有遠處非大一的宿舍樓外偶爾有學長穿拖鞋下樓取個外賣,8、9號樓住的全是大一新生,全去上晚自習了。
自己都跑這老遠了,應該不會有事吧?
想起剛看到的那張《醫務室及學生就醫管理規定》,王璣就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他是萬萬沒想到啊,“第二視界”的規則竟然還能被藏起來!
怪不得白天隻發現醫務室和校醫不對勁,卻根本沒見著規則。
如果把“第二視界”比作一款遊戲,那前兩天的難度可能還只是“簡單”,一切危險都有跡可循,虛與實的界限也很容易就能分辨。
但今天,遊戲難度直接就越過“一般”飆升到了“困難”,差點給他玩死。
藏規則這種事,就像是遊戲裡30級的玩家直面80級的boss,boss還提前把玩家的武器道具全偷走了,直接上演一場空手對屠龍刀的真小人1v1大戰。
賤,且狠!
緩過氣後,王璣邊往宿舍走,邊回想上午的經歷,直冒冷汗,無比後怕。
最初,浴室裡那個“唱歌的人”,看不到規則,出現的也毫無征兆,連長什麽樣自己都沒看到就昏了頭,迷迷糊糊走向浴室深處...雖然不知道真走進去會發生什麽,但肯定不是好事。
再之後,就是無緣無故突發的肺病,逼得他沒辦法,只能去醫務室找校醫。
本來看醫務室內沒規則,他還以為校醫只是不會看病,哪曾想...規則竟然被藏起來了!
根據前幾次的經驗,“第二視界”中,沒規則的地方未必會出現那些不存在的怪東西,但只要規則露面,那些怪東西就一定存在於規則之後。
醫務室他今天去了兩回,唯一遇到的人就是校醫,唯一不對勁的也就是校醫,毫無疑問,校醫就是“第二視界”中醫務室規則後的危險所在,跟“保潔阿姨”“夜影”是一樣的存在。
最惡心的一點是,“保潔阿姨”“夜影”都是現實中壓根不存在的東西,可李校醫在現實世界中是個活生生的人,一旦他生點病要在校內開藥,完全繞不開。
這也就是說,只要他在校內發病,進入“第二視界”,那個不知道在哪行醫的李校醫就有可能成為遊蕩的大boss,也許是黑夜,也許是白天,防不勝防啊!
不行,明天就去三院開藥,耽擱不得了!
管它抑製藥副作用是什麽,總比死了強。
大夫說得對,像他這樣的枕葉腦癌晚期患者,太容易死在“第二視界”裡了。
...
折騰這麽一出子,太陽徹底落下地平線,天色已暗,樓梯間空蕩蕩的,只有不那麽亮的燈罩散著光,照開樓內的陰影。
北洋理工宿舍樓的燈光都是這樣,日落後常亮,直到第二天日出才熄滅,一晚上走廊都是明著的,不怕學生半夜上廁所摔倒啥的。
由此可見,燈的供電通道與宿舍的絕對不是一條,因為夜間宿舍會限電,功率只夠充個手機,電腦一插就跳閘。
男寢通常出不了學生盜竊的事兒,加上走廊內是有攝像頭的,故而404寢室沒有鎖門的習慣,王璣一把推開門,就回了屋。
404屋內烏黑烏黑的,只能借著月光看到個大致輪廓,王璣下意識想開個燈,卻突然有些困,索性不開了,順手關門,然後就翻身上了床。
月光雖然微弱,卻要比人造燈光柔和得多,就這麽一個人呆著,照著月光,也還蠻有意境的。
天熱,但不悶,剛剛好。
抬頭看了眼陽台門,確認關著的,王璣又瞥了瞥門口,確認沒有白紙黑字的規則,心徹底安了。
這“第二視界”也是奇怪,時不時會出現,並且感觸起來和現實世界毫無差別,唯一破綻就是邏輯性和那些規則、怪物了。
既然校醫室有規則,那白天在浴室遇到的那個“唱歌的人”應該也對應了規則,就是不知道具體在哪了。
不會也藏起來了吧?
王璣揉了揉頭,有些煩躁——從規則手下如何逃命是一說,最麻煩的是他沒法再確認自己眼前什麽時候會是幻覺,總緊繃著也不行。
高度緊張時刻警惕,只會把人累壞的;到時候還沒違反規則呢,自己人先瘋了。
唉,想也沒用,見招拆招吧。
王璣掏出手機,對了個明天早上的鬧鈴。
月華渺渺,手機上顯示時間是7:51,不早不晚。
康裕興他們要九點才下晚自習,王璣今天經歷這麽多事,也沒了打遊戲的心思,乾脆眼鏡一摘,鎖住手機屏,衣服也不脫就躺下,準備睡了。
許是又病又累的,身體倦意很重,頭剛沾上枕頭,沒幾分鍾就睡著了,意識深深沉入夢鄉。
...
一個多小時後,康裕興五人前後腳進了屋,順手開了燈,一眼就看到王璣睡得正香,便都互相小聲交流幾句,動作輕了許多, 生怕吵醒他。
時間還早,幾人躺床上都睡不著,各自玩著手機;康裕興還專門爬到王璣床鋪上摸了摸他額頭,確認沒發燒又下去。
汪洋嫌屋裡悶,在陽台抽煙,林豪見狀也跑了出來,毫不客氣地一把抓走汪洋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根給自己點上,嘴上沒閑著:
“汪洋,你這火機也不行啊,換一個吧。”
“沒錢,換不了,等你的新火機呢。”
“得,過兩天給你整一個。”
汪洋深深嘬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林豪閑聊起來:
“豪,王璣的狀態越來越差了。”
“是啊。”
“康老和他一起吃飯,中午那會王璣沒醒來時候,康和我嘮了兩句。”
“嗯?嘮啥了?”
“他說,王璣最近喜歡上一女孩兒。”
“這不好事嗎,也算有個念想。”
“唉。”
“怎了?”
“...沒事,確實是個好事。”
林豪見汪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像是有螞蟻在爬,癢得很,頓時急了:
“謎語人是吧,老汪洋?”
汪洋擺擺手,直接恰掉半截還沒抽完的煙,開門回了屋:
“睡覺睡覺。”
“艸!老汪洋,說話少半截兒,生孩子沒屁眼!”
“少就少吧,以後生不生還未必呢。”
夏夜微風中,汪洋的聲音慢慢消逝,獨留林豪一人在陽台抽煙;月光打在他臉上,又順著視線折到上鋪酣睡的王璣身上,多了一份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