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只見黑白尊者身著黑白道袍,拔出背後雷電二旗,朝空中一扔,手掐法訣,朝天大喝:“電母雷公,速降神通,隨我降雨顯神通!”
頃刻間,紅霞滿天的天空變了顏色,烏雲密布,似有雷電之力蘊藏其中。
緊隨其後,一名仙風道骨的仙人,從天而降,手持拂塵,目光如電,一揮拂塵指天,口中念念有詞。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轟!轟!轟!轟!轟!”
緊接著,他的拂塵在空中虛點了五下,每一下劃出都仿佛一道玄妙的軌跡,引導著風力從四面八方吹來,吹拂著火焰,又引導著雲層之中的雷炁,如神龍降下。
天空中,頓時電閃雷鳴。
一場傾盆大雨傾盆而下。
清涼的雨滴打在熾熱的丹爐上,發出滋滋聲響,將大火撲滅。
而天空之上,烏雲翻滾,雷聲轟鳴,閃電劃破長空,將整個亮寶台籠罩在一片雷電大雨之中。
伴隨著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五雷法的力量與風雨雷電四象,似乎相互呼應,形成了一場宏大的天象奇觀。
眾弟子忍不住大歎:“是五雷法!”
……
和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的年輕弟子不同,作為書生的唐棣反倒面上沒有一絲驚訝,甚至習以為常地衝向廊下,趕緊找了一個地方,躲雨避雷,心底同時感到一絲奇怪,最近幾日老是遇到各種三災五難,處處不順,真是倒霉透頂,難道是因為他不信神佛?
雖然,子不語怪力亂神。
但是,最近唐棣實在太過倒霉。
他甚至暗忖自己最近是不是霉運當頭。先是遭遇山賊劫道,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又碰上大蟲大蛇,可謂九死一生。然而,這些還不是最倒霉的,現在就連普通凡人百年難遇一次的丹房爆炸,他都能碰上,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一旁,祝春嬌向他靠近,炫耀道:“唐棣,你看那是五雷法,可以召喚雷公電母,呼風喚雨。”
又忙活了半宿的唐棣,只是淡淡地“噢”了一聲,他對這些道家法術並不陌生。宮裡每逢大旱,祭祀求雨,他也見到不少。
祝春嬌見他毫無激動之色,不禁柳眉微簇,詫異道:“你個書生不驚歎這雷法之術嗎?”
唐棣指著煉丹樓上插著的雷電雙鐧,輕聲說道:“祝仙子,你看那兩柄黃金鐧有何不同?”他知道那才是引雷的關鍵。
可惜唐棣剛剛話音落下,只見兩道黑白身影閃電般瞬間移動到了他的身邊,他們面色陰沉,向下沉沉一壓,大手重重按住他的左右肩頭,俯身道:“你這凡人切不可鼓動玉道師叔,動了我們的法器,壞了我師傅的雷法。”
唐棣當即如被人按頭待斬的刑犯,壓在廊下的石杆上,脖頸處微微一涼。
在他腳邊十厘處,一隻綠皮青蛙眼見來人如鬼魅魍魎,在雨中驚跳而起。
一蹦三尺高。
冤枉啊!
他就是隨口聊個天氣。
這也能招誰惹誰?
“二位上仙誤會小生了。”
唐棣連忙抱頭告罪:“我不過與祝仙子探討一二雷法,別無他意。”
一旁祝春嬌見了,當即一人一下,拍開他們的大手,罵道:“雷霄,電宇。你們兩個,給我松手。”
黑白尊者對視一眼,松開了手,然後齊聲向祝春嬌行了個禮:“弟子見過玉道師叔。”
唐棣頓時脖頸一松。
感激地看向又救了他的祝春嬌。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護衛雷法周全,還望閣下海涵。”喚作“電宇”的白衣尊者忙解釋道。
“我知道,但是雷霄,電宇,你們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好人!”祝春嬌又是一把拉開唐棣的衣領,指著他的傷處,生氣叉腰道:“你看,他一書生,脖子處還有傷呢!”
黑白尊者這才想起山下看到的一幕,指著他的詫異道:“你……這個黑臉的雷公頭,竟是那個舍命救山賊反被送入蛇口的凡人!”
同時心中暗道,這凡人性子實在軟糯不堪,莫道先是被和尚拋棄,又遭山賊送入蛇口,還遭玉道師叔欺壓。
“上仙知道此事?”
唐棣也微微詫異對方竟知道此方,同時不聲不響,迅速奪回衣領,攏上衣襟,看著電宇反問道:“難道上仙當時在場?”
電宇面上一聲輕笑。
看了一眼雷霄,答道:“我們不在。”
“對,我們當時在山上。”
雷霄聞言也點點頭,然後繼續面無表情,抱守一心,守著屋簷上的雷電二鐧,不準閑雜人等靠近。
唐棣左右看看他們二人:“……”
那你們到底是在還是不在?
……
許久,火滅,雷停。
風雨散去,已是月上中天。
眾人見此,紛紛跪倒在地,向黑白尊者及道遊祖師磕頭請安:“恭迎道遊真人。”
道遊微微一揚拂塵:“眾弟子免禮!”
“謝真人!”
眾人起身,眼見大火雖然撲滅了。
可是煉丹房卻毀了大半。
炸毀的八角煉丹樓前,呂岩拾起已經炸成不知道多少碎片,四處散落著的煉丹爐殘骸。
一身焦黑的呂岩,呆呆站在廢墟中,臉上寫滿了痛苦和自責,他忍不住自言自語自問道:“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的煉丹技術難道就這麽差嗎?……一次,兩次,三次……這都是第二十次了……”
“為何我煉出的不是救人的仙丹?”
“而是殺人的黑火?”
他走近那些煉丹爐的殘骸,發現裡面的丹藥已經都變成了黑乎乎的一團,還散發著難聞的惡臭氣味。
“師傅,是徒兒無能。”
“有愧您的囑托!”
看著同樣失魂落魄的清虛子,一言不發的坐在煉丹房前的石碑前,同樣不肯離開,呂岩雙腿一彎,跪在一片廢墟中,自請告罪。
這一個月多來他前前後後已經炸了二十多鼎丹爐,不知道為什麽師父的方子一改再改,可是爐子還是會爆炸。
呂岩眼見衡陽宗的劉玄靖師弟,還有靈寶派的左回師弟,地元丹,人元丹,一爐接著一爐成功煉出,他都懷疑他沒有能力燒煉出最珍貴的天元丹,不僅浪費各種天材地寶,還毀了不知道多少爐鼎,如今甚至連煉丹房都炸了。
這叫他有何顏面面對同門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