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自打記事開始,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
記憶裡,即便是鄉裡的地主老爺,稍稍地賞些米粥什麽的,也是有所圖的。
所以年幼的朱重八自然不相信,眼前的男人,會平白的幫助自己。
況且他的確是身無長物,交易、商品什麽的,也實在和他沒什麽關系。
就在朱重八仍在思索時,陳帆卻已經開口了。
他笑著和朱重八解釋道:“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這裡不是個尋常的地方,你完全可以將這裡當成仙界。”
“所以,你那裡的銀子錢鈔什麽的,我反而沒興趣。”
“咱們的交易,也都和錢財無關。”
“這麽說,你可以安心了嗎?”
說著,陳帆再度起身,走到角落,將朱重八遺落的破瓦罐取了過來,又給朱重八續了一碗粥,這才繼續耐心解釋。
至於朱重八,原本他自然是不信陳帆的話,可當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皮蛋瘦肉粥被放在面前時,當回想起昏迷前,自己看到的大門後,他卻瞬間信了陳帆的話。
只是一瞬間,朱重八立刻又陷入了迷惑和擔心。
也就只是片刻,眼淚已經在朱重八的眼眶裡大轉,但一向堅強的他,卻仍舊在努力堅持。
看著朱重八這副反應,陳帆不禁面露錯愕。
畢竟在他的記憶裡,洪武大帝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人,自己可能看到他的任何一種情緒,卻唯獨不可能看到對方哭。
還沒等他詢問,朱重八已經開口,主動詢問。
“所以說,咱是死了嗎?那咱的爹娘和大哥、二哥他們呢?眼下他們在哪?”
聽到朱重八這話,陳帆也立刻醒悟,連忙又解釋了起來。
兩人雞同鴨講了好一會,朱重八這才明白,自己還能回到原本的世界,繼續原本的生活。
半晌後,朱重八揉了揉哭紅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擠出一個笑容。
他憨憨地朝陳帆詢問:“既然是這樣,那不知道,咱這裡,有什麽能和老板交易的?”
也許是怕被陳帆嫌棄,朱重八一咬牙,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一般,繼續說。
“咱身無長物,也沒什麽本事,可您看中了什麽,隻管開口,咱絕無二話!只要……”
說到後面,朱重八卻是有些沒底氣了,畢竟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這條爛命,能換來多久的飽飯,至於富貴什麽的,那他就更是不敢想了。
只是他的話都還沒說完,陳帆的聲音就已經響起。
“放心吧,我又不是山君惡鬼,還不至於吃了你。”
“我打算要你的那個瓦罐,你開個價吧,看想要什麽來交換?”
按理說,做生意的人,絕不該將自己的代價和籌碼直接道破。
不過,陳帆此刻看著朱重八,心中除了對其日後經歷的佩服,更有對其如今境遇的同情。
而且他也相信,日後的洪武大帝,即便如今處境不佳,也絕不至於是個貪鄙之人。
而事實,朱重八的反應,也和他所想的一樣。
當陳帆說出自己的要求後,朱重八立刻狐疑地看向自己的破瓦罐。
如果不是這瓦罐是他爹自己燒製,而且因為殘破已經露出了泥胚,他都要懷疑,這是件什麽寶物。
但也正是因此,他心中不禁開始猶豫,不知自己該說出怎樣的代價。
思考片刻,朱重八怯怯地向陳帆確認。
“老板,你真就只要這瓦罐嗎?”
陳帆點點頭,又安撫道:“我要這瓦罐,自有我的用處,你隻管放心說就是了。”
聽到這個回答,朱重八咬著嘴唇,半晌後才答了一聲。
“好,既然您要,那您給我些吃的,能夠我們家裡一頓飽飯就成!”
說著,他將破瓦罐,連帶幾個碗遞給陳帆。
直到陳帆將碗一並拿在了手裡,朱重八依舊在不可置信地看著。
顯然,對於朱重八來說,如今的情況,依舊令他有些難以置信。
而陳帆這邊,此刻也陷入了驚訝。
因為當朱重八親手將東西交給他後,那破瓦罐就在他的面前憑空消失。
如果不是指尖還殘留著真切的觸感,他都懷疑自己是做了場夢。
同樣驚訝的還有朱重八,哪怕心裡已經接受了陳帆的神仙身份,可親眼目睹了神仙手段後,他仍舊覺得無比玄妙。
與此同時,陳帆腦海中響起系統的提示音。
【檢測到交易物品已交割完畢,請宿主盡快給付同等交易物,完成本次交易。】
聽到這話,為難的人立刻變成了陳帆,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給對方多少食物, 才是足夠的價格。
畢竟,如果說是按文物看,這東西至少值幾千到上萬塊。
自己是個宅男,平時喜歡囤貨,所以店裡的食物其實也夠這個價值。
但問題在於,如果自己給的東西太多,從而讓朱重八沒了出家的經歷,影響到後續經歷,從而讓大明胎死腹中,那他可就是大罪人了。
他心中糾結,可朱重八卻是誤會了。
他咽了口唾沫,有些擔心地說:“其實,隻給我些粥也成,您這粥都快比財主家的還好了。”
說到這,他忍不住又揉了揉肚子。
陳帆見狀,心中不忍,一咬牙,直接走向廚房。
而朱重八不明真相,想跟過去,卻又不敢。
只能是站在原地,忐忑地注視著陳帆的背影。
就在他幻想著,回去後,自己的二哥會如何震驚時,對面的陳帆,卻再度愣住。
因為當進入廚房時,房間內的所有東西都出現了價格。
而最令他覺得離譜的是,這些價格不是軟妹幣,而是朱重八所在時代的衡量標準——兩。
大米、白面、肉類、蔬菜,每一項都有自己的價格在上面標注。
而同一時間,陳帆的腦海裡,也浮現出了系統的解釋。
原來,一旦交易雙方達成的交易內容並不具體、確切,系統將會將其自動進行價值轉化。
而陳帆這個宿主,也沒資格去隨意估值,或給出超額太多的交換物。
不得不說,這個極致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證老板的利益,但放在此刻,卻讓陳帆無比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