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不知道的是,他二哥如今,其實早已絕望。
所謂的離開,不過是哄騙他安心的話。
事實上,朱重六心裡已經打定主意,明天便把家裡剩下的那點砒霜加進粥裡,和他一起去一家“團圓”。
此刻,年幼的朱重八依舊在思考,離開後,自己該如何生存。
特別是看著地上爹娘的屍體,朱重八越發覺得不安。
就在他心裡如火煎一般折磨時,面前忽然顯出一片亮光。
那光芒越來越亮,甚至已經是刺眼。
朱重八心裡先是驚恐,隨後又來了一絲期望。
他扭頭看向朱重六,結果卻發現,對方仿佛什麽都沒看到,甚至伸手搖了朱重六好幾下,對方依舊毫無反應。
見此,年幼的朱重八腦海中忽然生出了一個念頭——難不成真有神仙?
他掙扎著,忍受著劇烈的饑餓感,從地上站了起來。
看著光芒散去後,莊嚴、古樸的大門,他心中更加堅定之前的想法。
他堅持著走向大門,但卻在將要走進去時,想到了什麽。
他側目看向一旁的破瓦罐,裡面是僅剩的十三粒米。
內心掙扎了一會後,朱重八還是將破瓦罐連同一旁的幾個碗抱在懷裡,一頭扎進大門。
一陣劇烈的眩暈感過後,朱重八直接失去了意識。
在他意識將要散去的前一刻,他的臉上,顯出自嘲的笑,口中輕聲喃喃。
“哪有什麽神仙,終究是一場夢罷了!”
……
另一邊。
陳帆才將商店的陳設和物品,恢復成易時閣的模樣,剛想試著退出空間,結果衣衫破爛、看上去嚴重營養不良的朱重八,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陳帆兩輩子的生活,都不算優渥,可即便如此,他也從沒見過如此慘相。
特別是看著朱重八明顯稚嫩的面孔,陳帆早已忘了這是系統給出的空間商店。
在進行了簡單的檢查後,陳帆直接將朱重八安置在了用來展示的雕花大床商,而後開始利用眼前的食材,試著做了一鍋粥。
當淡淡的肉香,從鍋裡飄出來時,原本昏迷的朱重八竟奇跡地蘇醒了。
他懵懂地四處張望,但卻發現,眼前的景象無比陌生,甚至是他無法想象的程度。
一瞬間,朱重八腦海中就只有地府兩個字。
就在他想偷偷起來時,陳帆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朱重八立刻又躺下裝死。
“你醒啦?感覺哪裡不舒服嗎?”
聲音才結束,陳帆就端著一個小碗,出現在朱重八的視線內。
看著眼睛明顯是眯縫著的朱重八,陳帆有些哭笑不得,同時又有些心疼。
他轉身走到一旁的桌面,故意將粥放在不遠的位置,就在他打算先走遠些,免得對方過於緊張時,腦海裡,卻又一次響起提示。
【檢測到宿主的首位客戶已抵達,請宿主做好接待準備!】
聽到這話,陳帆終於醒悟,只是看著朱重八,他實在想不到,對方能有什麽拿來交易。
另一邊,當陳帆陷入思索時,朱重八則因為肉香,忍不住直咽口水。
陳帆從思緒裡剝離,看到的,便是朱重八眼睛越睜越大,喉頭也在不斷滾動,顯然是快忍不下去了。
看著他這幅模樣,陳帆忍不住,險些笑出來。
他輕咳一聲,而後端著碗回到桌面,這才小聲招呼。
“既然醒了,就快來喝粥,這可是皮蛋瘦肉粥,等會涼了,就不好喝了!”
朱重八雖說機敏,可到底還是個孩子,加上餓了這麽久,能堅持這麽久,已經是不容易了。
此刻聽到招呼,他將心一橫,直接爬了起來。
不過在走到桌前,朱重八還是有些膽怯地看著陳帆,仿佛是怕他下一刻就會翻臉。
看著朱重八的反應,陳帆心中也覺得有些酸楚。
陳帆努力擠出一個和善的笑,正想安撫朱重八幾句,結果就聽見,腦海中的系統聲再次響起。
【作為一個優秀的店主,在和客戶第一次溝通時,就該說明來意,如此方能顯出專業性!】
陳帆臉上的笑容瞬間一僵,斟酌了好一會,才試著開口說道:“小兄弟,歡迎來到易時閣,這裡可以提供你需要的任何商品,當然,也包括一些合理的服務。”
聽到陳帆開口,朱重八本以為對方是要像地主老爺似的訓斥自己,可結果卻是這麽一番話。
商品什麽的,他自然也能理解,但想到代價,想本能地將一大口肉粥送入嘴裡。
陳帆也算是見識過了不少人, 此刻看他這樣,其實已經大概猜出他的打算。
只是陳帆一來心生惻隱,二來不相信系統會給他一個沒法交易的客戶。
於是,一直等到朱重八把粥喝乾,他這才再次開口。
“小兄弟,你看我有什麽能幫你的嗎?”
朱重八伸手在身上擦了擦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那聲音低得,仿佛是蚊子在嗡鳴。
“咱、咱沒錢給你,也買不起你的東西,實在不成,咱給你做工還你的粥也就是了!”
說完,朱重八立刻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這一幕讓陳帆有些錯愕,他正想說什麽,結果就聽見,系統居然再度響起。
【檢測到明太祖朱元璋曾用過的破瓦罐,請宿主立刻進行交易,以免錯過!】
聽到這話,陳帆不禁一怔,隨後試探著詢問:“你叫什麽名字?”
朱重八梗著脖子,故作勇敢滴回答:“咱叫朱重八,這是哪裡?你又是誰?”
聽到這個名字,陳帆喉頭滾動了一下,吸了一口氣。
不是他表現的太過,而是作為漢人的最後一個王朝,大明對後世人有極為特殊的影響。
也是因此,連帶著對朱元璋這個驅逐韃虜恢復中原的開國君主,也在後世之人心中,有著特殊的地位。
陳帆也未能免俗,所以當確定對方就是朱元璋時,崇敬、激動等情緒影響下,他才有了這種反應。
只是如今還是朱重八的朱元璋,此刻看著陳帆的反應,心裡卻是越發沒底,甚至一雙眼睛開始四處亂瞟,想找個自保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