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本是無神無覺的紅花,被少年時期的羅驍帶回家中,雖已有殘破枯萎之象。
但羅驍依舊每天細心呵護,少年時期的羅驍家道中落,滿是失意,他覺得自己的生平就像是這即將枯萎的花一般,殘破不堪。
可在某一天,羅驍發現這紅花竟然奇跡般的複蘇,他狂喜,他覺得這是老頭給他的預兆。
他更加的仔細呵護,更加地愛護這絢爛的紅花。
漸漸的,紅花似乎有了一絲神識,她感受到了眼前少年郎對自己的愛護。
但她依舊無言無覺,每當少年郎跟她述說煩心事,她多麽希望自己能開口一一回應。
就在某一天,當時還無名的鎮子,闖入了一人一邪。
修行者追殺邪祟,邪祟逃跑時經過羅驍家的窗台,因此,窗台上的紅花接觸到了邪祟之氣。
紅花漸漸發現,自己有了知覺,她變成了與那邪祟一樣的生物。
但她依舊不可化為人形,每當有人路過窗台時,她便將那些路人吞噬。
漸漸地,她體內的邪祟之氣越來越充盈,她要化人,她要與那救活她的少年郎結下情緣。
就在羅驍某日回到家中,他驚奇地發現家中出現了一位動人的女子!
紅花也相繼不見,羅驍明白,他呵護的紅花,化為了眼前的動人的女子。
兩人墜入了愛戀,結姻,生子,直至今日。
弱水的生前由這道氣息緩緩演化,最後變成了一絲無色無形的氣息,飄到了夜空之中。
隨著演化完成,攝魂珠也隨即將那些邪祟功力與弱水的魂魄吸收殆盡。
弱水的魂魄跟山老爺一樣,變成了靈物與那至今不知是何物的黑石。
與山老爺不同,弱水變化而成的靈物與她化為邪祟之前一樣,是一片紅花瓣。
張源判斷出了這紅花瓣的屬性,與弱水的名字一般,水行靈物,花應水而活,水行...無異。
張源與圓悲久久沉默著。
半響後,圓悲單手立掌,悲切道:“世上竟有如此癡情的邪祟...”
“圓悲,你之前不是還因為她將鎮子煉化而憤慨嗎?”張源看向圓悲說道。
圓悲緩緩搖頭:“這邪祟的所作所為自然人神共憤...可她的情癡卻比常人更加堅毅,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張源施主不可單一而論。”
張源會心一笑,這禿頭有時好口才...
圓悲說的沒錯,這弱水的情癡有些駭人,癡得讓張源覺得她無比愚蠢。
如果她不為情所困,不將功力分給羅家父子,那麽她早已是千域境的大邪。
羅驍是凡人,他要權利,要富貴,這兩樣東西是人的衍生品。
如果人都不存在了,這兩樣東西也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弱水為了這背叛她的鎮長羅驍能一直獲得權利富貴,才不去練化羅水鎮的眾生,不然她極有可能成就萬裡境。
甚至連羅驍背叛她的事實擺在眼前,她都想蒙蔽自己,轉嫁到張源頭上。
所以張源才覺得她愚蠢至今,比山老爺還要蠢上萬倍有余。
但就算她的所作所為都是錯的,她唯獨對得起這羅家父子。
可就是這讓她忍受辱罵,忍受鄙夷,甚至抵住了成就更強之軀誘惑的鎮長羅驍,卻背叛了她。
張源想到這,再次覺得可笑。
外表風流,嫵媚的邪祟,為了所愛之人可拋去一切,忠貞無比。
表面正人君子,待人和善的人,暗地裡卻人面獸心,乾著蠅營狗苟之事。
誰是邪?誰是人?
更關鍵的是,弱水從一開始就忽略了一點...
羅驍將即將枯萎的她帶回家中,從來不是因為她這朵花多美,而是為了他自己,他只是想找一個能轉移他失意的事物罷了。
她化為人後,羅驍能跟她墜入愛戀,也不是因為羅驍多麽愛她,而是因為她生得動人,完全是見色起意,無情愛之說。
弱水臨死之際說的話沒錯,人做任何一件事時,都是帶著目的的,正如這羅驍一樣。
可她甚至沒有悟出,或者說...無法用到自己身上。
原本極美的欲愛花海,隨著弱水的隕落,變得枯萎不堪,如同她此時的軀體一樣。
張源大手一揮,將那些枯萎的欲愛花瓣引導到弱水的身上,將她那軀體補全。
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不再去看。
圓悲見這一幕,內心疑惑,將邪祟軀體補全,說明張源施主也悲憐這邪祟,可這毅然的轉頭,又十分無情。
圓悲不解,覺得張源好生矛盾。
弱水死了,那道保護羅家父子的屏障也不複存在,羅高早已木訥。
他看著自己美麗的娘親此時一動不動躺在枯萎的花田中,無一絲情緒,或者說,他的精神早已崩塌。
而旁邊的鎮長羅曉依舊捂著下體,看著弱水癲狂大笑著:“死了!終於死了!兒!快去, 吞了她的屍體,你是孽,只要吞了她,到時你變得跟她一樣強,我們爺兩換個地方,依舊富貴!”
圓悲聽到這句話,悲臉變得怒目!
張源雙手微抬,兩道靈氣將這對父子的頭顱切割,隨後攝魂珠將他們的魂魄吸入。
圓悲驚了一下,“張源施主,那邪祟不是讓我們放過這兩人嗎?!”
張源轉頭,冷漠看著圓悲:“我什麽時候答應她了?”
圓悲瞬間噎住,無話可說。
兩人回到鎮子裡,只見鎮子裡家家戶戶哪裡還有人,那些房屋內只剩下了與鎮外一樣枯萎的花。
這應該就是弱水將這些人煉化後產生的。
這些鎮民拿欲愛花泡的茶當白水喝,欲愛花無時無刻都存在於他們的體內。
弱水將他們煉化的方式應該是讓花在他們體內爆開,隨後把他們的魂轉換成邪祟之氣。
倒是與攝魂珠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讓張源再次感歎,如果那弱水不情癡的話,實力不知會有多嚇人,哪裡還有張源對付她的機會。
張源觀察著這些花,這些花有些對立,有些交織在一起。
對立的花很明顯是那些鎮民生前是平躺的狀態,在入夢中被殺死,不算痛苦。
而那些交織在一起的就不言而喻了,明顯在歡愉。
張源與圓悲走回空屋,準備帶上白米離開。
可突然,兩人同時抬頭,身旁的建築物的屋簷上站著一道殘影!
那道殘影發出了呢喃聲:“還是晚來了嗎?弱水這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