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橋捏著煙的手,他能感覺到自己有點苦澀但又感到興奮。
陳橋雖然不了解佛教文化,但他知道凡業障極重之人,常全身是病,幾乎從頭到腳都有問題。
陳橋心想,自己在這個世界,如果身後有著死亡追逐自己,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賊老天你收我的命收的快,還是我創造新世界更快!
陳橋既然追求的刺激,那麽上天就用最突兀的手段告訴了他!你命不久矣!
陳橋仿佛再次體會到了當初在現實世界裡騎著機車飆車時,心臟好像被一把捏住時的那種刺激感。
勝者修成正果得道升仙,敗則業障纏身身死道消!這種神奇的事居然真的存在!
陳橋已經明白自己在之前那個世界已經先心病發作死了,自己重活本就是逆天行事,雖然自己這個月常常思考自己來這個世界的原因。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陳橋心想既然我已經得到了新生機會!
那賊老天,既然你要拿,那我陳橋給你便是。只怕,你收我的命收的太慢了,更多的命在我死之前就要掉腦袋了!
小花兒扶著陳橋,看著他那從苦笑變得突然癲狂的面相,心裡湧上難言的痛苦,她知道陳橋的心事太重了,她有些後悔講往生廟的故事了,她非常想了解陳橋過去在另外一個世界的故事,但是她又能有什麽資格去問詢陳橋最深處的苦痛呢?
陳橋教會了她萬物平等和有尊嚴活著,她不能也不允許她自己去了解和踩碎陳橋的尊嚴。
她不知道為什麽陳橋每次思考到最後總是會陷入極端了,小花兒沉默著,她想催促陳橋多吸幾口平複下心情。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知道這玩意其實並不是熏蚊蟲的艾條,因為她身體的本能在告訴她,這玩意並不是好東西,她其實聞不得這股胳肢窩一樣的怪味。
陳橋猛猛的嘬了兩口萬寶路,肺癆又如何,該抽還得抽!
“走吧,回府,我還真挺想看蘇燦小人得勢的樣子,你說他私底會不會偷偷樂得直蹦三尺高。”陳橋將煙蒂踩滅,看向小花兒說道。
小花兒看著轉變自如的陳橋,一時百感交集。
“也就你敢直接這麽說蘇公子,陳癲子!”
“你看,也就現在你還敢直接叫我陳癲子了!”
陳橋邊笑著取笑小花兒,邊著看吐出來的淤血,眼裡的瘋狂在不斷滋長。
武安侯府
“我們的大功臣陳公子還沒到呢,再等等。”
“蘇總督,陳公子身體不適,今日來不了了。“
蘇燦和管理武州各個區域的知府們舉著酒杯的手都愣住了,呆呆的看著小花兒。為什麽有人會拒絕這種名利場的捷徑之路?
蘇燦前幾天才剛剛任命陳橋為巡撫,那可是武州的二把手啊,可代蘇燦去監察武州的知府知縣百官,今日安樂侯全家斬首這種大喜日子居然缺席,你敢打我蘇燦的臉?
“陳橋!!!”蘇燦怒了,他自始至終從未看輕過陳橋,一直對陳橋過於偏愛,但這該死的陳橋卻永遠學不會真真正正的服從他的名利。
他才是武州的第一人!現在異姓王武安侯無法回來,他就是武州真正的皇帝,臣民居然敢忤逆自己的大喜之日!今天武州官員稍微有權勢的都到了,你陳橋不過個泥腿子當眾敢打我臉,你的一切不過是我賜予的!
小花兒看著發怒的蘇燦,一時感慨萬千,曾經的自己似乎真的不見了,現在自己看向蘇燦時隻覺得蘇燦的姿態有些醜陋。
“陳公子今日出門踏青吐血了,隨行親衛都有見聞。小花兒替陳公子賠罪,還望總督大人見諒,待好轉後陳公子親自上門賠罪。”小花兒這一個月來,真是越來越像是陳橋的正妻了。
事實上,已經沒有人再把她視為家妓了,以前豔麗的衣服小花兒已經不再穿著,小花兒穿著素衣很久了,甚至就連當初調戲小花兒的王橋都親自上門給小花兒賠罪了。
蘇燦有些詫異,似乎想詢問小花兒更多細節,但看著小花兒那陳橋正妻般的姿態,一時問詢的話卡在喉嚨裡,她好像不再是當初百依百順的家妓了。
蘇燦有些煩躁,示意小花兒退下後,便繼續開始著自己的宴席。
小花兒走在院子裡,她摸了摸袖套裡的zippo打火機,抬頭看了看藍色的天空,這一刻她的心情好到了極點,但下一刻又想起陳橋上午吐血時的樣子,不禁加快腳步朝著偏殿走去。
小花兒推開偏殿的門,發現陳橋倚靠側臥在長椅上舒舒服服的抽著煙,哪有上午吐血時的半點狼狽樣,不禁眉頭一皺,“陳橋,你真是有疾病嗎,還是你根本就沒病在這騙我去主殿挨罵呢?”
陳橋笑著說道:“我好的很,我業障根本就沒積那麽多,就像是提前體驗一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而且我才不會去做應酬和討好的事呢,我只需要蘇燦能明白和支持我要做的事就行了,蘇燦隻想體驗一人之下的感覺,他就是想被那群戲班子們恭維,而我卻想把知府們全殺乾淨了,你說我應該去嗎?
而且我越不露面,以後那些布政使、知府才會更畏懼我,當權力擺在我的手邊時,他人的態度對我是沒有一點用處的。”
小花兒反正陳橋做什麽都支持,似懂非懂的看著陳橋,“你要去看安樂侯的斬首現場嗎,我覺得你這人挺變態的。”
陳橋吸著萬寶路似乎心情不錯,打趣道:“你個女孩子家家的,沒事想跟我看這玩意幹嘛,我殺雞都怕的。”
“那不去?”
“熱鬧不看白不看。”
一刻鍾後,隨著陳橋和小花兒的馬車開往內城到達刑場後
陳橋現在貴為巡撫,自然是能被允許停在刑場的官道旁的,但停靠的驛道上卻看到了另外的一輛蘇府馬車。陳橋有些疑惑,蘇媚媚蘇燦兩個人都好大喜功是絕對會留在府邸裡吃酒。那這輛馬車會是誰的?
小花兒下了馬車附耳陳橋小聲說道:“應該是武安侯家的小千金蘇嬌嬌,她天生喜靜,不喜歡與人交際。常年總是一個人悶悶的,安樂侯家的蘇瑤瑤是自家小姐為數不多的朋友,可惜馬上就要問斬了,應該是來送行的。”
陳橋笑了笑,蘇嬌嬌倒也是真善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居然能做到為朋友送行來這種血腥場面下。
可惜姐姐是個偽善者,哥哥是個偏執狂,難怪從小不喜歡交際,家人之間果然是最敏感的。
陳橋領著小花兒走向刑場旁的驛站,想挑個高處和不太吵鬧的地方看刑場。
隨著陳橋進店,店小二看著陳橋的穿搭,臉色猛的一變。
店小二心知這可是真真正正的殺神,蘇纏的話本故事那可真是講的繪聲繪色令人膽寒,立馬客客氣氣的領著陳橋和小花兒前往了二樓風景最好的茶室坐下,陳橋吩咐店小二準備好一壺茶水後便看向窗外的刑場。
陳橋看向旁邊,蘇嬌嬌就坐在陳橋附近的另一張桌子上,神色有說不出的哀傷。
小花兒知道陳橋又想抽煙,已經拿出了打火機,陳橋懵了一下,還是掏出了萬寶路讓小花兒點燃。
陳橋吐出一個煙圈後,仔細想了想後,便拉著小花兒起身往蘇嬌嬌桌子上坐了下來。
“你好,我是陳橋。”
“我知道”蘇嬌嬌嫌惡的撇了一眼陳橋,她掃視著陳橋那標新立異的西裝,她厭惡著這個害蘇瑤瑤馬上就要身死的罪魁禍首。
蘇嬌嬌每次想起話本裡誇他統籌一切,誇他是誅滅安樂侯的首要功臣,她就會犯惡心!
安樂侯府根本就不是話本裡的十惡不做,那兒反而更像是蘇嬌嬌的一個家,安樂侯和藹親切,蘇纏尊敬明禮,蘇瑤瑤更是自己最好的戲搭子。
陳橋笑了笑,並不在意蘇嬌嬌的敵視,抬頭看了看天色,“午時三刻還有幾個時辰,你想見蘇瑤瑤嗎?”
蘇嬌嬌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小花兒似乎能對蘇嬌嬌感同身受,知道蘇嬌嬌愧對蘇瑤瑤:“陳橋你少說兩句,人家本身就難受呢,你還往別人身上捅刀子!”
陳橋直接猛呼出了一口萬寶路的煙氣,發癲似的大笑。
小花兒知道陳橋又想賣弄他的知識,無奈的翻了翻白眼。
蘇嬌嬌憎惡的看著陳橋那張笑臉,手已經死死攥住,她在這一刻她想抽爛陳橋笑著的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