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進來的時候林薇就偷偷把明丹子的房間打量了一番,最值得在意的就是那兩個大箱子。
林薇小心地取下上面的雜物,將它們一一打開。
第一個箱子裡放滿了些舊書,林薇一目十行地把它們都翻了一遍,大多數都是些道家典籍,書中內容,明丹子之前都有教授過他們,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還有一些書是關於玄妙詭秘之術的,包括林薇曾見過的聚血成刃和青冥決,還有些更為玄乎的古怪秘術,大多都是明丹子自己手寫的,字跡癲亂潦草,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來的。
這些東西的確有價值,但眼下對林薇用處有限,最多幫她稍稍了解下明丹子的手上的招數,跟他交手時能有些對策。
第二個箱子裡則都是些奇怪的器物,好幾卷畫著奇怪符篆的人皮卷軸,林薇之前見過馬俊良撕下來給她的皮卷,自然能看出這箱子裡的東西是人皮做的。
除此之外還有些骨質的小物件,發簪、杯子、扇子之類的,不用想也知道那骨頭也是從人身上弄下來的。
翻到箱子最底部,林薇突然發現下面有隻眼睛正看著自己,緊張之下不由得被嚇了一跳。
那真就只是一隻眼睛,沒有眼皮和眼眶,圓溜溜的一個在箱底滾動著,上方被綁了一根繩子,做成了類似於吊墜的東西,眼球還很新鮮,感覺像是剛取下來的。
“唐小清的眼睛?”
林薇狐疑地碰了碰那眼球,它已經僵硬光滑地如同石頭,沒有任何溫度和水分。
“除了戮血劍之外,明丹子還煉了不少心材做成別的東西,這就是他說的什麽祭器吧?”林薇心中把線索慢慢拚湊到一起。
可知道了這些依舊起不了作用,林薇鋌而走險才換來這次機會,卻沒找出任何能起到關鍵作用的東西。
她需要的是明丹子的軟肋、弱點還有關於謝肉大宴的情報,那儀式到底是做什麽的?能不能利用它反過來對付明丹子,這些東西她到現在還是全無收獲。
林薇焦急地在屋內踱步起來,她進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明丹子隨時都可能回來。
“要不趁現在逃吧,山下的霧童一定也都死了,說不定有機會。”
“不行。”林薇自言自語著否定了自己的提議:“上次逃走的時候我也在霧環外面,可還是被找到了,不殺了他,這輩子都活不安寧。”
焦躁不安中,林薇突然看到了自己手上的那一段血浮塵。
被包裹在手帕裡的紅色細絲向下垂著,和她開門的時候很像,好像有什麽東西吸引著它們一樣。
林薇稍稍放低身子,血浮塵便被拉得更直了,吸引力的來源就在她腳底下!
她立刻趴到地上,將那些紅色絲線放到木地板上,它們立刻鑽入地板的縫隙中,像是鑰匙進入鎖扣一般。
“啪嗒!”
一聲輕響過後腳下的地板松動了起來,林薇將它翻開,只見下面是一個碩大的坑洞,裡面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血浮塵,無數紅色細線穿梭蠕動著,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如果沒有血浮塵作為鑰匙開門,強行打開恐怕會被這些東西直接拖進坑裡,林薇簡直不敢想象全身都被血浮塵纏繞,那是一種何等可怕的酷刑。
不過現在那些東西表現得很安穩,林薇試探著伸出手沒有引起任何反應,她這才小心翼翼地把坑洞裡藏著的東西取了出來。
那是一卷由骨片串成簡書,骨頭已經有些發黑,但表面光滑如玉,每一片上都刻滿了小字,和明丹子那潦草不堪的字跡不同,這上面的字體工整無比,每個字都是蠅頭小楷,卻能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屍心經。”
林薇念出骨簡上的名字,手上激動顫抖著把它緩緩展開,隨著骨簡展開,一股幽邃的寒氣從其中溢出。
上面所記載的東西,更是林薇後背發寒,這一百多片的骨簡上,幾乎一片都記載著一種心材的煉製方法,從心材宿體的選取到製作過程寫得詳盡無比,邪詭古怪的內容讓人不寒而栗。
用人耳心材煉成飛雀耳,能聽到百裡外的細小動靜。用胃心材煉成的避腐囊,可存血肉,保其鮮而不腐。手指有十幾種製法,功能各不相同,以處子的手為佳……
如此工整娟秀的筆跡,寫下的確實這種滅絕人性的血腥內容,這屍心經的作者是在無比清醒的狀態下不斷地殺人,不知多少條人命才能試出煉製心材的完美方法。
林薇難以想象那是個什麽樣的人,這是個比明丹子還離譜的瘋子。
屍心經的後半篇裡,林薇見到了一個熟悉的字眼。
戮血劍。
在卷中的全名是戮仙血靈劍。
共計四十八種心材,合於一體,則成類詭非詭之物,常人若觸之或癔或狾,使屍音殘心礪劍, 以詭柱精血開其刃,劍成,可斷不死。
上面所有的記載都和林薇所知的如出一轍,可上面所說的屍音殘心她並不知道是什麽,難道指的就是她自己嗎?
如果不是,按照上面的說法,磨劍之人會患上癲狂癔症……
“那我這段時間見到的東西到底是真是假?”林薇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太多自相矛盾的東西糾結在一起,她即使想把事情盤清楚,也找不到一個立足點。
也許一切都沒有變,天清觀是正常的,師父也是正常的,他在那石牢裡殺的真是妖獸,我們吃的也只是草藥而已……可那樣的話這劍又如何解釋?如果沒有戮血劍,我又怎麽會因為磨劍得了癔症?
有沒有可能,磨劍的經歷都是我臆想出來的?那一天我走火入魔了,師父先前殺的人、思過崖、卯月的死……全是我臆想的。
我又怎麽證明現在手上這骨簡是真的?這可能只是個普通的竹簡……
因為我瘋了?這都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我相信什麽,在上面就能看到什麽。
“我沒法證明,如果是我瘋了,所有證據都不能成立。”
林薇用力搖了搖頭,拚命收斂心神,壓製內心裡的慌亂。
我沒瘋!我必須信自己!
所有東西都是自恰的,就算我不是那什麽屍音殘心,受到戮血劍的影響有點不正常,那明丹子也絕不是什麽好人!
我沒瘋,我一定沒瘋。
林薇將屍心經在地上猛地展開,一頭撲在上面拚命尋找著什麽,整個人都沉入那篇癲狂的文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