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爭先恐後搶奪腥臭吃食的時候，豬妖也沒有閑著。

　　它眼中帶著愜意，兩隻前蹄背在身後，目光在人群中不斷掃視著。

　　過程中，它還不斷伸出手，在那些人影身上或拍或捏，像極了菜場中買菜的大嬸。

　　猛然間，一道人影被它看中，它一把將其拽了出來，在那人驚慌失措的眼神中，狠狠咬中其咽喉。

　　“啊——”

　　那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聲，雙手雙腳不斷撲騰。

　　過程中，其他人影皆是習以為常了一般，絲毫不受影響，隻管爭搶著眼前的吃食。

　　滾燙的鮮血不斷從喉嚨處流進豬妖嘴裡，那人的臉色也是迅速變得慘白，沒過多久就喪失了活動能力，手腳無力的垂落了下去。

　　如此血腥的一幕，令白薇瞳孔猛地一縮，被淤泥抹花的俏臉迅速扭曲，身子更是忍不住的顫抖。

　　若不是紀凡死死將她按住，只怕她早就已經衝上去將那豬妖大卸八塊了。

　　最終，豬妖將那人的鮮血吸乾，隨手將其扔在一旁，伸出舌頭舔了舔，豬臉上滿是回味。

　　“架回去，給我夫人嘗嘗。”

　　豬妖用嘶啞的聲線說了一句，而後看著人群輕蔑一笑，雙蹄背在身後，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它的奴仆則是輕車熟路的將那人抬起，跟在豬妖身後，緩緩消失在了街道上。

　　零碎的鮮血滴落在路上，也迅速被爭搶吃食的人影踩踏上去，迅速消磨了痕跡。

　　等豬妖消失，白薇憤怒的推開紀凡，尖叫道:“你為什麽攔著我?”

　　方才若不是紀凡阻攔，以她築基中期的實力，那豬妖根本沒有殺人的可能。

　　紀凡看著她滿臉憤怒的模樣，歎了口氣，從儲物袋中取出她的長劍，伸手遞了過去。

　　他聲音低沉的道:“想清楚後果，若真要動手，也等去到它府邸之後。”

　　白薇失望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一把搶過劍，迅速朝著豬妖追去。

　　見此一幕，紀凡無奈一笑，搖了搖頭，也起身跟了上去。

　　豬妖的府邸並不遠，白薇跟在它的後面，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就看見它帶著仆從走進了一間宅院之中。

　　白薇那張俏臉上滿是煞氣，身形一閃，直接翻過院牆，落在了那豬妖的府中。

　　她一出現，立刻便是引起了豬妖的警覺，後者豁然轉頭，眼中帶著冷意，嘶啞道:“誰?”

　　白薇沒有回應，明亮的眸子在院中環視了一圈。

　　院中除了豬妖之外，還有十幾頭小豬妖，以及數十個身形枯瘦，如同僵屍一般的奴仆。

　　再往深處，昏暗的屋子裡還坐著一頭穿戴著女子服飾，稍微瘦弱一些的豬妖。

　　此時，那頭豬妖正捧著一條極其嬌嫩的手臂啃食，而在它面前，則是被拆解好的嬰兒軀乾。

　　看見這一幕，無法壓抑的殺意瞬間將白薇籠罩，明亮的雙眸第一次變得有些猩紅。

　　“死！”

　　伴隨著一聲尖叫，手中長劍悍然出鞘。

　　真元灌注於劍身之中，只聽得劍身嗡鳴一顫，而後，白薇身形消失，再次出現，手中長劍已是猛地將那第一頭豬妖的咽喉貫穿而去。

　　那豬妖還保持著渾身戒備的模樣，它看著刺入咽喉的冰冷劍鋒，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啊——”

　　尖叫聲驟然響徹，整個院子突然亂作一團。

　　白薇視若無睹，劍鋒一掃，碩大的豬頭便是猛地飛上半空。

　　滾燙的鮮血傾灑了一地。

　　做完這一切，白薇似乎還不解氣，俏臉含煞，迅速將目光轉向了屋中的豬妖。

　　正要出手，一群仆從突然如同發了瘋一般，張牙舞爪的朝她撲了過來。

　　白薇吃了一驚，身形猶如靈巧的蝴蝶般躲開其中一個仆從的攻擊，聲音清冷的喝道:“你們幹什麽，我在救你們。”

　　可是那些人對她的喝聲置若罔聞，依舊不要命的朝她撲來。

　　見此一幕，白薇終於是有些慌了，甚至忘記了淤積在胸口的憤怒。

　　畢竟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殺妖可以，但殺人對她而言，還是有些陌生。

　　她俏臉煞白的不斷後退，卻正好撞上一個手持菜刀，臉色發狠的男子。

　　男子身上沒有絲毫的真元波動，顯然就是一個凡夫俗子。

　　可是他雙目猩紅，仿佛是不將白薇殺死誓不罷休一般。

　　白薇從沒在人族身上見過這種眼神，但她知道，那人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對上那人猩紅的目光，白薇腦子亂成一團，甚至忘記了躲避那人的刀鋒，一時間直接傻在了原地。

　　眼看著菜刀即將劈砍下來，一道靈劍光影突然從不遠處激射而來。

　　持刀仆從的身子猛地一僵，嘴角溢出一抹殷紅，然後極為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但哪怕是失去了生命，白薇依舊能看見他眼中的殺意。

　　轉頭望去，只見紀凡搓出劍訣，靈劍光影在院落中不斷飛舞，頃刻間便是將院中的妖魔和仆從全部擊殺。

　　刺鼻的血腥味彌漫而開。

　　看著那滿地的屍體，白薇隻感覺心中五谷雜陳，握著長劍的玉手突然脫力，長劍“哐當”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像個孤獨無助的小孩一般怔怔出神。

　　紀凡提步走來，面無表情的道:“是你要的結果嗎?”

　　“為什麽?”白薇雙目有些失焦，明亮的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紀凡知道她在問什麽，看了那些仆從一眼，道:“豬妖是主，他們是奴，主子死了，奴仆還能活下去嗎?”

　　他上前撿起白薇的長劍，擦掉劍身之上的血跡，笑著道:“不止是他們，如果你在街上動手，那裡所有的人都會因你而失去性命。”

　　這話就猶如一道驚雷，猛地在白薇腦海之中炸響。

　　她俏臉迅速變得蒼白，身子微微顫抖，帶著哭腔說道:“我……我是想救他們。”

　　“可你只會害死他們。”紀凡的聲音顯得有些冰冷，甚至是冷漠。

　　他看向白薇，一字一頓的道:“收起你那廉價的正義感，修仙界不需要這個。”

　　冰冷的月光從天上傾灑下來，將白薇的影子逐漸拉長。

　　她走到角落中蹲下，無邊的夜色猶如潮水一般將她淹沒。

　　她就好像那即將閉合的花朵，靜靜等待著陽光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