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是不愛吃嗎?”繆爾繆斯靠在餐桌邊問道。

　　丹塞西想起幾個小時前看見的那不可名狀的生物。

　　一團黃中透粉的史萊姆，外面黏連著一層已經風幹了的人皮，其他地方還粘著眼球和牙齒，眼球有一顆掉在地上還拉著絲。

　　他做了五六年的雇傭兵什麽場面沒見過，但是這場面他是真沒見過。

　　在現場的還有一個已經摔碎了的玻璃瓶，裡面還散發著一股甜膩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還在咕蛹。

　　怎麽把這東西帶回來的丹塞西不想再回憶了，反正那不愉快，不過他這段時間都不想再吃果凍了。

　　“我覺得這家夥不對勁。”丹塞西語氣悶悶的，有幾分鬱悶。

　　繆爾繆斯用一種看猴子的眼神看丹塞西:“你才知道?我還以為每天晚上那些怪聲都足以說明問題了。”

　　“……”

　　“我晚上睡覺都戴著耳塞。”

　　繆爾繆斯沉默片刻，隨即道:“耳塞鏈接發我，前幾天我在看店的時候，來了一個上半身是人類，下半身是七條章魚腳的男人，他和談先生是舊識。”

　　“章魚怪?”丹塞西覺得人生前二十多年都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裡。

　　在五六年前發現自己是特化者都沒現在知道這些不可名狀之物來得驚訝。

　　“汗流浹背了。”

　　商店之內，談一處在先前取得粉色液體的房間，房間由一面特製的玻璃隔成兩部分，前面站著談一，後面是兩團史萊姆在相互吞噬，一團史萊姆通體粉色，比另一團要小上不少，並且外面還有許多疤痕。

　　看樣子那些粉色的液體正是這些史萊姆的體液。

　　另一團史萊姆就是丹塞西帶回來的。

　　也許那團粉色的史萊姆曾經也是一個人類。

　　經過幾輪原始碰撞，黃色的那團已經被咬破了，粉色的半膠質果凍狀液體流了一地，有幾分不忍直視。

　　也不知道這東西的嘴在什麽地方。

　　那團粉色史萊姆吸收了流出來的膠質體，體型比原先脹大了幾分，又變本加厲的對黃色史萊姆展開攻擊。

　　又過了幾分鍾，這場養蠱式的喂食結束了，粉色史萊姆吃飽後懶懶的窩在角落裡，原先的黃色史萊姆只剩下一個顏色渾濁的晶石躺在原地。

　　談一穿過玻璃，拾起晶石，又抬手在史萊姆身上撫摸著，那史萊姆極為舒適的抖了抖，直接在地上灘成一片。

　　談一看了眼，從口袋裡摸了枚糖果出來，剝開包裝紙，把糖果丟進史萊姆，然後雙手插兜離開了。

　　這東西名叫‘融化的內在’，原先也是個人類，但濫用異化力後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融化，最後變成這個樣子，失去了人類的形態，也失去了人類的意識。

　　現在只是一團依從本能行事的果凍。

　　它的體液煮過以後，加點糖，放涼了就會凝固在一起，並且不會有副作用。

　　某些談一還挺喜歡那種詭異的味道。

　　它的氣味像爛草莓參雜著柚子花。

　　不好的是吃多了容易嘔吐，生理性嘔吐。

　　回到辦公桌上，談一拿出帳款開始記帳，得出的結果是只收入了一枚質量不佳的靈魂，付出了不對等的人力物力，那個摔碎的玻璃瓶是定製的，一個要二十塊。

　　丹塞西受到的心理創傷是無法衡量的。

　　雍龍早上選擇坐公交通行，現在這個時代的公交都是磁懸浮的，並不會有多大噪音，但要是那種運貨的大卡車，那就要走普通公路用輪子跑了。

　　他還能在車上多睡一會，昨晚輾轉反側到半夜才睡著。

　　他有點認床，或者說認地板。

　　經過二十分鍾後，雍龍到了第三區的警察局，進去後發現了自己的老熟人:“霍布?你怎麽在這?”

　　“我來協助調查。”霍布臉上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可以看得出來一夜沒睡。

　　他的領帶還歪歪扭扭的掛在身上。

　　“聽說你失蹤了?怎麽回事?”

　　“沒什麽，被綁架了而已。”

　　霍布看著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雍龍，總感覺不對勁，但他不好細問。

　　轉而開口道:“距離事發地三百米遠的監控裡發現一個背影，其他攝像頭都沒有看見這個家夥，就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失蹤一樣。”

　　“找到目擊證人了，是一個——唔唔！”

　　在匆匆來報告新消息的警員被雍龍捂住了嘴，雍龍四處看了看，然後帶著兩人走進第一分隊辦公室問道:“你們第一分隊的案子都是保密的吧?”

　　“對，只有第一分隊內負責案件的人員和高特派一課兩級的長官可以查看，案宗封存以後連第一分隊內的成員都不能接觸。”那警員果斷回復道。

　　“我的意思是， 這個警察局裡，會不會有內奸?”

　　“肯定會有的。”那警員斬釘截鐵道。

　　雍龍和霍布對視一眼，笑了起來，“那你剛才還說那麽大聲，生怕內奸聽不見?”

　　反應過來後，那名年輕的小警員慢慢紅了臉，然後道歉道:“不好意思……”

　　“所以你剛剛要說什麽?可以繼續說了。”

　　“有目擊證人說在發現死者的當天晚上看見一個男人背著一個大袋子出現在紅燈區內，但監控內並沒有拍到這個人，他很可能就是殺人凶手！”

　　雍龍摩挲著下巴，分析道:“這人很可能是能操控自身周圍空氣折射率的特化者，要不就是一個頂級的黑客，但技術部那邊又說監控並沒有刪改過的痕跡，也許就是特化者乾的。”

　　霍布歎了口氣，“初步判斷其動機為激情犯案，死者身前的關系網簡單，並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回想起昨天那個壞東西，雍龍幽幽道:“也可能是見色起意。”

　　“死者死於窒息，他的脖子上也有一道淤痕，顯然是被活活掐死的。”那警員補充道。

　　目前的白板已經畫滿了各種關系示意圖，但沒有絲毫凶手的DNA和資料，要查起來可謂是寸步難行。

　　雍龍乾脆坐在桌上，晃著腿，詢問道:“目擊證人有看見凶手的正臉嗎?”

　　“她說只看見那男人有一縷挑染，其他的在半夜也看不大清楚，隻記得那撮挑染是黃色的。”

　　“有特征就好辦了，現在開始去排查。”雍龍笑了一下，總算有點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