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來的人是趙香的另外一個老部下。
今天由他帶著一個新丁,負責留守郎房哨。
對郎房哨那邊,管亥同樣做了萬全的安排。
放哨的人,確保有一名老人,而且每天一輪換。
“徐屯將使人,讓管君明日一早帶人去獅子屯。”
聞言,管亥的眉頭微微皺起:“還有打聽是什麽事?”
“南石拉寨子遭了賊,被整個屠滅,連老弱婦孺都全被殺光,屍體都串在木柵欄上!”
那人說話的時候,一臉的憤怒。“據說就是上次來劫掠的那幫賊寇。”
“什麽?”
眾人很是震動,鄒昂著急的問道:“怎麽會這樣,徐渠帥不是和公孫渠帥都談好了麽?”
“唉,說不清楚。
有說缺糧食的,也有說因為上次咱們郎房哨殺了他們十四個人。”
“這是什麽道理,上次是他們來搶咱們啊,被殺了也是活該。”鄒昂瞪眼罵道。“若是來報仇,那來郎房哨,去南石拉做什麽!”
趙香倒是想的明白,道:“明顯有人想引到郎房哨這邊,好讓咱們多出點力。”
這話,意有所指。
聞言,鄒昂氣不打一處:“他娘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徐屯將這次肯定也是火了。
畢竟公孫犢那邊的人動手,一次還好。
兩次打的都是他。
明擺著把他當軟柿子,要是還不還擊,那才笑掉大牙。”
趙香說著,把目光看向管亥。
管亥面色凝重。
其實,他最近一直在思考外出劫掠的事情。
原本的糧食雖然多,但一下子多了百十口子人。
這消耗就海了去。
若是不乾活,熬著,一日一頓粥就行。
但管亥使人乾體力活加訓練,消耗三倍都不止。
雖然每日漁獵加采摘野菜,但也明顯的入不敷出。
前段時間管亥還悄悄找人買過糧食,誰成想這個時候的糧價,直接翻倍!
而且也能賣的也不多。
因為商家心知果斷時間還要漲價,所以一次性不會放出很多糧食。
暗罵幾句奸商,管亥卻也隻得乖乖花了兩倍的價格,還要求著對方多賣點。
......
管亥並不知道糧價飛漲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原來,今年鄉紳們並沒有意識到,很多人口已經被黃巾賊挾裹進了山,流民比往年少很多。
所以還是按照往年的樣子養流民。
被管亥在左三鄉搶了一波之後,鄉紳們坐不住了。
他們也開始到其他鄉去收,這一收其他鄉也開始動起來。
大家都收的話,明顯就發現流民太少,不夠分!
於是又跑到縣城去收。
這樣一來,竟直接導致整個朱虛縣、臨朐縣等周邊幾個縣都躁動起來。
大家一股腦的把流民都收完了。
甚至有不少地方,鄉紳們開始相互搶。
明搶不行,那就利誘。
你隻招青壯,我這邊可以搭一個老弱孩童。
你搭一個,我搭一戶!
你給流民一天喝一頓粥,我給他們喝兩頓。
你喝兩頓,我加個餅。
你加個餅,我加菜......
一時之間,流民的生活水準極速提高。
因此而活命的老弱孩童,不計其數。
這樣一來,糧價自然不斷攀升、
到了管亥出手買糧的時候,都已經翻倍。
現在更貴。
......
雖然價格上漲,但是糧食的供應不能斷。
別看現在流民都聽管亥的,那是因為有吃的。
一旦吃的斷了,人心渙散。
為了活命,肯定有人要出逃。
到時候,管亥或者放任,或者暴力挾裹。
但不管怎麽說,都會造成損失。
而現在的人口,每一個對管亥來說,都是寶貴的資產。
天下大亂在即。
現在發展的底子越厚,等到時候團雪球就團的越大。
......
“不管怎麽說,都要去一趟。”
管亥很快拿定主意。
他們有今天的成果,那是因為沒人注意,猥瑣發育。
一旦被徐平盯上,後面的發展,肯定會受到嚴重掣肘。
而且,這一去肯定不白去,有機會的話,還能搶一波錢糧。
“去的人,不能多。”
趙香現在很有謀士的風格,可惜他下巴沒胡子,不然捋起來更像。
管亥點點頭:“隻去五個,德柱你必須留在這裡守家,其他人我不放心。”
聞言,鄒昂頓時有些傷心:“管大戈,我可是最忠心的!”
“想什麽呢!”
管亥沒好氣的罵道,“咱們幾個一起拚殺過,都是兄弟。
也就德柱做事最穩重,所以我放心。
你毛毛糙糙的,什麽時候能有德柱一半?”
“嘿嘿,那就好!”
鄒昂撓撓頭,直接忽略了管亥後半句,瞪眼看著眾人道:“俺可是管大戈麾下第一忠犬,你們誰都別和我爭!”
“那是!”
趙香也沒好氣的罵道,“俺幾個都是人。”
見狀,眾人都笑了起來。
“鄒昂,方慧,你們幾個都得留下來。
新人太多,有事情,你們一定要聽趙德柱的,這是軍令。”
管亥冷眼一掃,躁動的鄒昂等人便低下頭:“唯!”
隨後,管亥開始點將:“我,吳濤、孫劍,王通,陳鐵。”
聞言,鄒昂又叫道:“那陳鐵和王通,今晚可不能洞房!”
剛說完,就被管亥踢了一腳:“陳鐵,王通,下午不要乾活了。
先去洞房。
晚上跟我回郎房哨,好養精蓄銳。”
陳鐵愣住了,憨厚的問:“這是白天。”
“誰說白天就不能洞房?”
......
今天洞房,明天去拚命。
管亥其實也不想這麽安排,但既然是拚命,那肯定要用最合適的人。
趙香要守大本營,方慧侯清戰力一般,搭配趙香等人一起鎮守大本營。
鄒昂雖然勇猛,但最忠心。
不是管亥信不過趙香,是能多一分安全,就多一分。
管亥最信任的,還是鄒昂。
接下來能選的就不多,孫劍肯定要去,留他在這管亥也不放心。
老兵逃命技能好,而且年紀大了戰力一般,真要拚命的時候估計下意識就會跑。
所以,能選的就是新人中最厲害的。
陳鐵力氣大,憨直,訓練也最刻苦。
關鍵時刻衝鋒拚命。
王通腦子活,可以偵查策應,本身搏殺能力也不差。
至於吳濤,戰力同樣不差,而且屬於管亥帶著的心腹,和管亥背靠背,順帶威懾監視其他人的。
人心隔肚皮,更何況是亂世。
......
不多時,陳鐵和王通便拉著婆娘走了。
兩人的婆娘都有些扭捏,畢竟大白天的......
快到了傍晚,陳鐵和王通又拉著臉色緋紅的婆娘來給管亥磕頭。
“感謝主家,俺種子已經種了。
萬一死了,只求主家不要扔掉俺的娃。”
聞言,管亥正色道:“放心,咱們屯裡,誰的娃,都要養大!”
這時,鄒昂罵道:“屯裡養了多少孩童,缺你幾個。
恁大的人,扭捏作甚。
這世道哪天不死人,想活命就要先拚命。
沒有管大戈,你們早死了。
還容得你在這裡造次!
要是俺,眉頭都不皺一下。
更何況,管大戈還是親自帶隊。”
陳鐵一怔,連忙朝自個臉上抽了一巴掌:“俺豬油蒙了心,請主家責罰。”
管亥倒是擺了擺手,安慰道:“人活一世,誰不想留個種,誰不想自家娃好。
放心,咱們屯只要能多活一天,就不會放棄一個娃。”
陳鐵又磕了一個頭,忽地扭頭去看王通。
王通一怔,見陳鐵目光凶狠,連忙啪啪也抽了自個兩巴掌。
顯然,陳鐵這話,是王通攛掇他來說的......
......
郎房哨,五人摩拳擦掌,準備各自的武器和甲胄。
不多時,一大鍋煮的稀爛的肉湯端上來,還有一筐大餅。
“先吃飯!”
管亥揮了揮手。“今天的肉,管飽!”
明日要去拚命,今天肯定要吃好喝好,休息好。
孫劍一雙筷子,隻挑鍋裡的肉,一邊吃一邊道:“明天要看賊寇是哪一波,蛾賊太多不清楚。
但這山裡的老賊,某倒是了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