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下雨我就知道你不會準時。”吳凝此時的表情與見張默晟時完全不同。

　　孫瀾是何人?瀾雨閣閣主，五重境後期，最拔尖的那一撮人，而瀾雨閣更是劍盟五大勢力之中的第三位，地位與吳凝相仿，只是影響力比其小了許多。

　　“所以你抽著空見了張默晟，還狠狠地打擊了他一下?”

　　吳凝笑眼道，“果然厲害，這都被你猜中了。”

　　“不是猜的，只是我在門口碰到張默晟了而已。”

　　吳凝身體一僵，在張默晟暴露身份開始，各方都在緊鑼密鼓地收集此人消息，張默晟與吳凝的往事也不算什麽秘密。

　　孫瀾有意討論張默晟，恐怕對兩人接下來的商議不利。

　　吳凝試探道，“你說這個，是打算袖手旁觀?”

　　孫瀾點頭承認道，“此局你和高天宇已經佔據絕對上風，突然跳出來的張默晟也被肖煜淘汰出去，隱患已除，我們瀾雨閣參不參與都已經無關痛癢了。”

　　“無關痛癢?”吳凝收起笑容，“明琪養傷回來告訴我了一件有趣的事。監獄的內院被一股不明勢力控制了，呂閑毅和婁古都被偷偷轉移，下落不明，我已經派明琪去追查此事了。”

　　孫瀾眯眼道，“是帝和玉做的?”

　　吳凝搖頭道，“不是那一邊的人，而是我這邊的人出了問題。”

　　“你認為是亂鋒閣?”

　　亂鋒閣與雷鳴閣攻守同盟，孫瀾會想到亂鋒閣也不奇怪。

　　吳凝這次猶豫了許久，還是搖頭道，“我不清楚，需要查。監獄外院的牛泓和內院的馬田賜與那群人大戰了一場，輸了，等我派人趕到時內院已經完全沒有了人影，監獄裡面少了大量的囚犯，卻沒有留下什麽線索。”

　　“你想讓我幫著查?”

　　吳凝看著孫瀾陷入了沉默。

　　孫瀾面色逐漸沉重了起來，“你在懷疑我?”

　　“我相信你不會。”吳凝嘴上說著相信，語氣卻十分不近人情。

　　“是啊，你也相信夜白依不會。所以都懷疑是嗎?”孫瀾點破道。

　　吳凝默認了。

　　忽然門外有人敲門。

　　“是鳳兒，”吳凝向門口喚道，“沒事，進來吧。”

　　上官鳳靠在門口，沒有進來。吳凝見狀微微皺眉，上官鳳還未開口就已經被他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上官鳳清冷道，“你把張默晟帶回瀾雨閣了?”

　　孫瀾不想說謊，“是，不過只是想跟他說幾句話而已。”

　　“不要為難他，他已經沒有威脅了。”

　　孫瀾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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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默晟猛然驚醒，環顧四周，發覺自己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屋裡的桌子旁就坐著那位雨幕中的怪人

　　張默晟身上的衣服被換成了整潔乾淨的衣服，原先的衣服則是被清洗熨乾，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張默晟的手邊，看起來怪人對他並沒有什麽惡意。

　　怪人此刻神情淡然，沒有因為張默晟的蘇醒而將目光移過來，飲下一杯茶水後說道，“你比我預想的要更早醒來，我以為你會等我將這壺茶都喝完，沒想到剛喝第一杯就醒了。”

　　張默晟警惕地觀察著怪人，與雨中不同，怪人現在衣冠楚楚，將本就脫俗的相貌襯托得更加超然，一副謫仙人的模樣。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孫瀾，瀾雨閣閣主。”

　　張默晟搖頭道，“瀾雨閣，沒什麽印象。”

　　孫瀾用手指沾了一滴茶水甩向張默晟，張默晟反應奇快，一劍將茶水劈開，緊接著又將小白召喚到身旁嚴陣以待。

　　孫瀾說道，“這滴茶水，在我杯中便只是茶，跳出水面落入我的手中便可為劍，你覺得這兩者區別在哪?”

　　孫瀾見張默晟仍然警惕，便繼續說道，“在於我想不想讓這茶水僅僅是茶水，這就是上位者對你的看法。吳凝、玉、帝、高天宇，也可能還有許多靜觀其變的家夥，有的人想拿你當劍，砍下別人的腦袋，有的人想讓你乖乖當茶杯裡的茶，隨波逐流，盡入腹中。我再問你，你覺得身為這茶中之水，如何能破局?”

　　張默晟放下警惕，然後茫然地搖了搖頭。

　　孫瀾為張默晟倒了一杯茶，請張默晟飲下，“不著急，在我這瀾雨閣，你可以多思量思量再離開。”

　　張默晟緩緩飲下茶水，一杯兩杯三杯。

　　孫瀾沒有催促，而是在張默晟飲完之後為他重新斟滿，直到茶壺中的茶水徹底用盡，張默晟仍是沒有給出答案。

　　孫瀾兩指一捏，清冽的無根之水便從他的指尖凝聚，落入茶壺之中。

　　張默晟終於開口說道，“你在誘導我追根溯源，才能不入彀中，從一開始就去選擇不入茶壺?”

　　孫瀾笑而不語，取出一塊玉牌推向張默晟。

　　張默晟覺得有些眼熟，“這是?”

　　孫瀾輕描淡寫道，“聽說諸葛天把第一塊玉牌交給了你，這是司馬鈞手裡的第二塊玉牌。”

　　張默晟沒有伸手去拿，而是轉問道，“你有他們兩人的下落?”

　　孫瀾搖頭，“這一塊，不是司馬鈞給我的，而是張凡白讓我轉交給你的。”

　　張默晟大驚，這是他來到異世界之後第一次與張凡白有聯系，沒想到是以這種形式。

　　孫瀾說道，“接下來我問你幾個問題，或者說你自己來問自己幾個問題，可以不用告訴我答案，但你心底裡一定要有答案。第一個問題，是什麽原因讓你一定要卷入五十層的這場風波?”

　　“呂閑毅和婁古身陷囹圄，我必須要救他們。”

　　“第二個問題，呂閑毅和婁古又為何要卷入風波?”

　　“呂閑毅是選錯了陣營，婁古主要是因為我。”

　　“而你也是因為呂閑毅。好，第三個問題，為何五十層會出現涇渭分明的兩個對立陣營?”

　　“這……”張默晟遲疑了良久，他沒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孫瀾長歎一聲，“這個問題我來幫你回答，因為他們在玫瑰心的處理上出現了完全相反的答案。”

　　“第四個問題，也是最後一個問題，帝和玉明明清楚不殺五十層領主，所有人都將要被卡在五十層，永遠也無法離開，可他們自然要這麽做，甚至不惜動用一切力量與反對他們的人做鬥爭，呂閑毅就因此被裹挾其中，那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張默晟完全沉默了，他也想不出理由，但他能想象得到所有的異者心中都有相同的質疑。

　　孫瀾將兩指點在桌子上，留下一滴水，“這就是源頭，想清楚了再去選擇如何做。”

　　“讓我見呂閑毅。”張默晟認真道，“我想親口問問他，也許這是一個誤會。”

　　孫瀾冷漠拒絕道，“轉交這塊玉牌，是約定。除此以外，瀾雨閣絕不會再摻和你們之間的事情。劉逍霄已經到瀾雨閣來接你了， 走吧。”

　　張默晟走到門口，轉身向孫瀾深深鞠了一躬，眼神堅定道，“我會去見玉盟主一面，無論如何我都會讓她給所有人一個交代。”說罷，轉身離去。

　　“閣主，你與此人有舊?”

　　張默晟居然沒有發覺到這間屋子裡除了孫瀾之外還有一個人。

　　孫瀾將那滴水直接放入茶杯之中，“帝想要他做手中劍，吳凝想要他做杯中茶，而我，想讓他……”沒有浸泡茶葉的水與茶水直接混合在一起是什麽樣的味道，孫瀾不用嘗也知道，最重要的是這滴水跳不出他的掌中之物，卻能將別人的茶，別人的劍變得有所不同。

　　張默晟來到瀾雨閣的待客堂，劉逍霄正不安分地坐在椅子上抖腿，

　　劉逍霄一見張默晟，第一句話便是，“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劉逍霄衣服上的雨珠未消，顯然是一得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趕來，與他同來的還有一直潛伏在劍盟城的韓風豪。

　　張默晟心中一暖。

　　旁邊等候的瀾雨閣幫眾不服道，“劉逍霄，別一上來就潑髒水。”

　　張默晟直接將劉逍霄推了出去道，“快走快走。人家是幫我，先離開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韓風豪插嘴道，“我和劉逍霄在來之前硬闖了一趟監獄。”

　　張默晟神色有些緊張道，“有什麽發現?”

　　“外院牛泓，內院馬田賜均不在監獄內，守備力量孱弱，我們不費吹灰之力便攻進了內院，誰知那裡是空的。”

　　“空的?”

　　“沒錯，整座監獄裡一個犯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