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露水有些重，這讓搬動紙箱的眾人頻頻手滑，小夏似乎有些著急。

　　他用腳一頓亂踢，終於強開了一條通路，進入了單元樓道。

　　“你先上去看看他是否安全！”體力不支的張浩喘著粗氣說道。

　　“好！”小夏應了一聲，打開手電照向了樓道內，然後愣在了原地。

　　原來有一扇漆黑的鐵門擋住了上樓的樓梯。

　　小夏退了幾步，用手電照著二樓的窗戶試探著喊道。

　　“王多來，王多來你在家嗎?”

　　靜謐的氣氛蔓延，這個小區如同人間鬼蜮，沒有絲毫的聲音，甚至連不遠處的公路上也沒有了來往的車輛。

　　“王多來！聽到了沒有！”小夏大喝著，也顧不得是否擾民。

　　張浩感覺到了不對勁，趕緊走到了門口，借著小夏手電的微光，他也看到了緊鎖的鐵門。

　　他退出了樓道，抬頭望著窗口燈光裡進進出出忙碌的蒼蠅。

　　一陣微風吹過，夾帶著一絲腥臭進入了他的鼻腔。

　　這種氣味與紙箱久積形成的腐臭不同，聞起來要新鮮許多，張浩經手過許多的大案子，盡管這股氣味十分的微弱，也被他敏感的捕捉到了。

　　他的眼睛猛然睜大。

　　“不好！”

　　他大喝一聲，轉頭疾步往小區進口處跑去，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那裡有一張老式的竹梯。

　　小夏不明所以，燈光照向了鐵門上的鎖鏈。

　　“老曹，試試看能不能打開！”

　　“好咧！”老曹瞅了一眼，這是一種老式的自行車鎖，並不是很堅固，只需要找一隻鐵錘輕敲側面就能夠擊斷卡鎖。

　　“嘿嘿！”老曹笑著:“小的們，今天曹爺給你們露一手絕活，都給我看仔細了，下次遇到這種情況就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瞧您說的，我們這裡有您在，學不學都無所謂嘛！”小劉笑著說道，他從警三年就被調來了刑偵科，自然也有自己的拿手絕活，對於這種低端操作，自然是不屑為之。

　　“小劉啊，明年我就要退休了，不會一直幫你們開鎖的，俗話說藝多不壓身，就算以後用不上，它也不吃你的飯的，你說對不對！”

　　“曹爺教訓的是，是我馬虎了。”

　　老曹哈哈一笑:“你啊你！”

　　“行啦，別墨跡了，情況很不對勁。”小夏皺著眉頭催促道。

　　老曹應了一聲，把鎖頭在鐵門的縫隙中慢慢移動，然後找準了一個支點。

　　只見他粗糙的手掌上青筋暴起，隨後身子往上一猴，鎖扣中傳來了哢的一聲。

　　卡鎖應聲而斷，鎖扣也脫離了鎖洞。

　　“絕啦，曹爺！”小劉見這一套操作行雲流水，忍不住讚歎道。

　　老曹抽出了鏈條，小夏自腰間拔出了手槍，謹慎的推開了鐵門。

　　他看了一眼小夏手中的槍，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麽嚴重?”

　　小夏默然的點點頭，然後把手電托在的手槍底下，這已經是標準的夜戰突擊動作了。

　　老曹的神情也突然變得很嚴肅，他示意小劉去門口盯著，然後打開手電掩護小夏進入了樓道。

　　越往上走，腥臭味愈發的濃鬱，小夏和老曹對視了一眼，皆都皺起了眉頭。

　　他們緩步走上了樓道的第二個平台。

　　從這裡左轉，應該就是王多來家，老曹先照了照右面，地上沉積的灰塵表示，這邊的套房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

　　斑駁的石灰牆在手電的照射下顯得有些發黃，起伏不定的溝壑上，掛著凌亂的蛛絲，斑斑點點的蒼蠅屎如一個個針眼般，遍布樓道內的牆壁天花。

　　轉過頭來，按地上灰塵的痕跡推斷，這邊應該也隻住了王多來一家。

　　見小夏不再前進，老曹忍不住輕輕的碰了他一下。

　　見沒什麽反應，他轉身探頭細看，突然，他的眼睛猛然大睜。

　　此時，小夏的手電已經定格在了右面樓道的牆上，一張血色的詭異笑臉，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王多來家對面的石灰牆上。

　　輪廓看起來有些粗糙，但那雙眼睛卻活靈活現，仿佛是一雙真人的眼睛。

　　手電光散開，笑臉就這樣直直的凝視著他倆。

　　小夏試著往旁邊移動一些，血色笑臉上的眼睛也跟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

　　這種對視畫法在很多名畫中都會出現，但是出現在如此粗糙的牆壁上面，居然顯得如此詭異。

　　老曹從警多年，也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壁畫，他穩住心神，用手電沿著牆壁來來回回的掃視了一圈。

　　除了這張詭異的笑臉外，樓道內並無異常。

　　他松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了小夏。

　　小夏的神情很是淡定，可他的眼睛卻如鷹隼般銳利，他緩緩的靠近了笑臉， 手指在畫邊扣了幾下。

　　膩滑的觸感告訴他這絕對不是顏料，扣下來一點，他在指尖上揉了揉，又放在鼻尖上嗅了嗅。

　　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驚容。

　　“是血！”

　　“是人血嗎?”老曹問道。

　　小夏搖了搖頭，不是很確定。

　　他又撚了撚手指，被搓開的血液很快在指尖上凝固，他疑惑的說道:“看起來畫上去沒多久。”

　　“這麽說...凶手?”

　　老曹回身看了眼剛剛被他折斷的鐵鎖，當時的鎖頭朝外，那麽，畫下這副壁畫的人，離開的時間應該不久。

　　“小劉，讓弟兄們四處看看，凶手很可能還沒走遠。”他朝外面喊道。

　　“不用了。”小夏搖了搖頭說道:“剛剛進來之前我早就讓人搜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萬一...”老曹住了嘴，可能本來是想說萬一凶手藏在附近呢，結果還是咽了下去。

　　疑犯既然有心情作畫，定然離開的很是從容。

　　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弄清楚這鮮血的來源。

　　樓道內陷入了沉默，倆人同時轉過了身，手電移到了笑臉對面的防盜門上。

　　門是普通的防盜門，老式波浪圓球式的門把手，鎖眼在把手的下方，這種門對於老曹來說，完全沒有任何的難度。

　　小夏朝老曹點點頭，示意他開鎖。

　　老曹收起了手電，取下了掛在腰間的鑰匙扣，在各種各樣的鑰匙中尋找著什麽。

　　突然，外面傳來了一聲大喝:“別碰那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