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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桓山四季》第8章 石寨合兵共休戚(下)
  話說蒙瀚引殘部駐扎在竹石寨中,楓棟不時派人前來挑戰,蒙瀚恐怕有失,只是堅守不出。這幾日,部下人心惶惶,許多弟兄鬧著要回山。但更令蒙瀚擔憂的是,敵方這幾日卻又不來叫陣。他心裡清楚,這可不是好事,這表明楓棟很有可能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蒙瀚焦慮難安,卻也無法可處。他正在帳中悶坐,思量進退之策。忽然門簾一挑,一人大踏步地走進來。

  蒙瀚抬頭一看,來者身材壯健,滿頭短短的烏發,古銅色皮膚油亮,一雙劍眉襯托著飽含英氣的雙目。蒙瀚立時眉開眼笑:“兄弟,你來得太好了。”

  來者雙手抹了抹臉,滿帶倦意:“我自龍桓山下來,帶著上萬小妖,馬不停蹄地趕到。現在是又累又餓,你先給我來點兒吃的吧。”

  蒙瀚道:“放心,到了這餓不著你的。”就吩咐小妖擺宴。他們以素食為主,軍中的夥食檔次也不高,多是米面蔬果之類。有生有熟,散散亂亂地排了一桌子。華龍也不挑食,直接用手抓著往嘴裡送,不一會兒,就囫圇吃了個磬盡。

  蒙瀚道:“兄弟,你吃好了,那咱們來研究破敵之策吧。”

  華龍打了個哈欠:“不著急不著急,你等我先睡一覺啊。我本來就缺覺,這吃飽了更困了。”

  蒙瀚無奈地搖搖頭:“好,那你先休息。”華龍也不拘謹,倒頭就睡。蒙瀚不想打擾他,便出大帳去巡視情況了。

  不多時,寨外突然傳來一陣喊殺聲,持續良久,華龍從夢中驚醒。他嘟嘟囔囔地叫道:“怎麽啦?”

  此時蒙瀚急匆匆走來:“寨外突然出現大量敵軍,架著雲梯,看來要強行攻寨。”

  華龍揉揉眼睛,微笑著說:“真巧嘿,我這剛來就趕上了,你說這楓棟怎麽這麽會挑時候呢。”蒙瀚道:“我已經安排了眾兵前去守寨,不知能否抵擋得住,我們趕快出去看看吧。”

  華龍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站起來,口齒兀自不清:“那好,我們去瞧瞧。”

  蒙瀚拉著華龍,二人一路跌跌撞撞來到寨上,戰鬥已經打響。探頭俯視,但見敵人在寨門下發瘋似的猛攻,無數的妖兵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來。己方兵將居高臨下,用弓箭進行阻擊,還有眾多滾木礌石予以助陣。敵人雖然勢大,在箭雨的阻截下沒能貼近寨門。不一會兒,竹石寨下已經堆積了上百藤岩妖魔的屍體。

  華龍向敵方軍陣中眺望,只見一妖魔正在發號施令。遠遠地瞧不清模樣,只看到他身上穿的墨色長袍。華龍指著他,饒有興味地問蒙瀚:“他就是楓棟?”

  蒙瀚道:“不,他是楓棟的副將。好像是叫卓銘。”

  華龍略顯失望:“楓棟怎麽沒親自來呢?”

  此時藤岩軍陣中,副將卓銘見己方進攻困難,立即念動咒語,霎時間,己方軍陣中,無數的箭矢長槍盡數起在空中,紛紛向著竹石寨攢射而來。

  竹石寨上,華龍正和幾個小妖說笑,忽然聽得身旁的小妖大喊:“不好了,將軍快看!”

  華龍斜眸一瞥,瞅見半空中長槍短箭如同漫天驟雨。身旁的小妖都嚇呆了,有幾個反應稍快的,飛速蹲下去,伏在寨牆之內。華龍道:“不要慌,你們瞧。”忙揮揮手,在竹石寨外部產生了一道透明的水膜,槍箭飛到其上,旋即停滯不前,順著水膜紛紛滑落。

  迎面軍陣中,卓銘見事不濟,再念另一道咒語,頂上現出一道黑氣,有數十丈長。黑氣頂端現出一隻猛獸來。身形如虎豹,首尾似龍狀,頭生一角,張開大口,傳出陣陣聲波,響遏行雲。

  華龍旁顧蒙瀚道:“你看這是何物?”蒙瀚細望了兩眼,說道:“若我所料不錯,黑氣頂端是隻貔貅。”

  “不錯,正是那吞盡萬物的家夥。那好吧,就讓它吃個夠!”華龍手心光芒閃爍,亮出自己的兵器——一柄閃亮的三尖兩刃刀。

  華龍正要發力,腦中突發奇想,對身邊的小妖說道:“兄弟,你瞅見那個穿黑衣的妖怪了嗎?他可是楓棟的副將,你快射他一箭,那可是一大功勞。”

  “這,太遠了吧。我的箭夠不著他。”小妖用眼睛瞄著距離,覺得很難成功。

  華龍一笑:“沒關系,你隻管射就是。射中算你的,射不中算我的。”小妖聽他如此說,便滿拉弓弦,覷緊了副將,刷地一聲羽箭離弦而去。而與此同時,華龍照準了空中的貔貅,運法力將三尖刀擲出。那三尖刀飛至半空中,忽然自刀身上放出一束纖細的金光,照射在飛箭之上,將其圍裹得定。飛箭因此便與上方的三尖刀並軌同行。

  副將見寨上飛出來一杆長兵器,來勢迅猛,料知不妙。他急念動咒語,想令空中的貔貅躲避,然而三尖刀已然閃電般地刺入了貔貅的血盆大口中,徑直透入其身。那隻貔貅在空中晃了晃,仍然變回一道黑煙,散漫無蹤。而與此同時,卓銘一不留神,早被飛箭透過戰甲,刺入肌內。他大叫一聲,捂住胸口,歪身倒地。

  藤岩山的妖兵雖然勇猛,由於一直進攻不利,傷亡漸多,現在卓銘也受了傷,士氣已泄了大半,各自思量退走。將領淳僮見狀,不敢再戰,連忙發一聲喊,令眾妖撤退。眾妖各顧性命,丟盔卸甲而逃。

  華龍放聲喊道:“那副將聽著,你來此犯我領土,我本應叫你有來無回。權且留你性命,回去給楓棟報信,叫他速速撤軍。否則到時候叫你們片甲不留!”

  卓銘帶傷回到了浮嵐山,入大帳來見楓棟。楓棟聽了戰況,即對眾將道:“既然華龍已經帶兵來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你們回去做好準備,到時候依令而行,不得有誤。”

  在遭遇了連續幾場的大敗之後,終於贏得了一次勝利。龍桓山全軍上下都高興壞了,就連放哨的小妖都在歡欣鼓舞,大家聚在一起喝酒聊天。

  蒙瀚獨自站在寨牆上,靜靜地望著遠方,依稀能看到敵方的營帳,靜謐安寧,燈火闌珊。莫名的疑慮湧上心頭,這時玉璋來到他身旁,關心地問道:“先生,今日獲勝,大家都在慶祝。您為何獨自站在這裡啊?”

  蒙瀚溫聲道:“既然大家都在慶祝,那你也同他們去吧。不必管我。”

  玉璋尷尬地笑了笑。忽然聽得背後有人說話:“二位都在這裡啊。 ”二人回頭看時,卻見華龍提著一個亮閃閃的酒壺,邊喝邊朝這裡走來。

  “蒙瀚先生是為我今日出了些風頭,而心懷憤懣吧?”華龍微笑著問。

  “不可能,先生這樣的好人,怎麽會呢。”玉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哦?”

  蒙瀚微笑道:“別逗了,我只是暫管兵馬,怎麽會嫉妒領兵的將軍呢。你今來此替我們解了圍,誰又會怪你呢?”

  玉璋不解地問:“那先生是為了什麽呢?”

  蒙瀚揶揄地看著華龍:“華龍將軍猜猜嗎?”

  華龍飲了口酒,思量著說道:“以我對你的了解,可能你是覺得這次勝利來得過於容易,擔心很快就會失去。”

  蒙瀚一笑:“行啊你,有點意思。你看我們這些兄弟,似乎都承受不住這場勝利所帶來的喜悅。幾次失敗之後,得此勝利雖值得高興,但此次取勝,多半是佔了地利的原因。如果不是固守城池,如果楓棟親自前來……我們還能這麽輕易地獲勝嗎?”

  玉璋不禁怔愣。華龍拍拍蒙瀚的肩膀:“你說得很對。我軍戰鬥能力整體不如藤岩山,即使勝過幾次,也難以改變目前的形勢。但現在我軍士氣低落,這個時候需要的不是理智,而是信心。我們當將領的,不妨順勢鼓勵鼓勵大家,未嘗不是好事。”

  蒙瀚瞧著他,轉而問道:“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是主動進攻,還是固守竹石寨?”

  華龍呵笑一聲:“我帶萬兵前來,豈能在此做縮頭烏龜?過幾天我就向楓棟挑戰,看到底是鍋硬還是鏟子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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