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我怎麽了?
“呃……嗯。”
好吵,好像被很多人圍著,“嗡嗡嗡”的,該死,根本聽不清!
“哐啷啷啷……”
怎麽回事,手腕好沉,似乎拖了很重很硬的……
聽覺陡然恢復。
“哈啊!”我猛地睜眼,倒吸一口冷氣。
面前是一根一根的鐵杆,我躺在籠子裡,手上拖著鐵鏈,四周很暗,外界的聲音嘈雜嘹亮,像無處不在的雷暴,驚得我沒辦法思考。
天哪,吵這麽大聲,我竟然才醒!
等等,我為什麽會在這兒?阿蘺、梟哥還有山鬼呢?我記得樓梯塌了,然後……靠,然後我暈過去了!
“唰啦——”
覆蓋籠子的黑布忽然揭開,我本能地翻過身做防禦狀,卻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睜不開眼!
“哇,長得不錯!”
“幹嘛不拉到黑市去?”
“這個小白臉也要上台麽?”
“感覺賣到黑市更劃算呢!”
“就這樣送上去,怪可惜的。”
“嘖,身材真好……”
“……”
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我緩緩放下手臂,怒視圍在籠子上方盯著我的人:“你們說什麽呢!”
“哈哈,”一個大叔俯下身,說話時嘴裡的煙味兒全噴到我臉上,“還挺剛啊?”
接著,他竟然把煙灰撣進我的頸窩,燙得我一個激靈,想要躲開,可籠子又矮又小,“哐當!”我的頭狠狠撞在鐵杆上。
眾人一陣哄笑。
“喂,兄弟,真的不賣麽?”一個光頭胖子問。
“不賣。”
我扭頭看向回話之人,那是個領口敞開,胸前紋有九頭鳥的男人,他將手中黑布裹了裹,塞到腋下夾好,一臉鄙夷地瞥向我——
“你是誰!”我朝他大喊,“要幹什麽!”
“呵。”他背過身去,不再理會。
“喂!”我艱難地翻過身,雙手攥緊鐵杆,“其他人在哪!放我出去!”
“額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響起,我一個哆嗦,慌忙扭頭,圍著我的人分開兩邊,露出不遠處更多的狹小鐵籠,有人將電棍捅進其中一個籠子,籠中人渾身抽搐,身上亮起電流!
眼看他開始冒煙,嘴裡湧出一股一股的白沫……
終於,電棍撤走,那人一動不動了。
我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還有好像要跳出胸腔的心臟的“咚咚”聲。
他們戴上手套把人從籠子裡拖出來,裝進黑色袋子,周圍的人好像已習以為常。
震悚、絕望、憤怒……我瞪大了眼,像被定住一樣動彈不得,喉嚨乾澀,身子抖個不停。
“老實了?”一張陌生面孔湊上來,是個在臉上紋刺青的胡渣男。
我竭力咽了口唾沫,向後縮了縮。
胡渣男滿意一笑,將手伸進來,觸碰我的耳朵,我扭頭想躲,不料另一邊還有一隻手,接著,我的胳膊、腳踝全被人抓住:
“臨死前不想做出些貢獻麽?”
“就那麽毀了,豈不可惜?”
“滾開!”我掙扎著,手上的鐵鏈“嘩嘩”亂響,“別碰……唔唔!”
一隻手伸進我嘴裡!
臭死了!我被那隻手捅得眼淚直淌,乾脆狠狠一咬——“啊啊啊啊啊!”那人忙不跌抽回手。
“操,小鴨子!”他看著手上滲血的牙印,上來就是一腳。
“哐當!”籠子整個翻倒,天旋地轉間,我一頭磕在鐵杆上,與此同時,鐵鏈猛地砸在臉上,我疼得縮成一團。
“嘭!”籠子一顫,紋九頭鳥的男人踩住籠子一角,居高臨下地伸進來一個東西……
是電棍!
那一瞬間,我想到了很多,淚水奪眶而出,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不舍,不甘,不信!
“嘭!嘭!嘭!”燈突然全熄,周圍陷入漆黑。
緊接著,“噗啦啦啦——哐!”不遠處打起一圈聚光燈,照亮一座由鐵絲網包圍的高台。
聽聲音,電棍是撤走了,於是我勉強支起身,扶著鐵杆坐起來,看向那處高台。
“下面一場比賽,現在開始!”一個女聲在寬闊的空間上方響起。
周圍瞬間爆出狂熱的呐喊,險些震碎我的耳膜!
我眯起雙眼,伸長脖子,只見台上一個焊有機械雙臂的寬肩大個子赤裸上身,對面是個戴著機械獸爪和豹子頭盔的瘦小家夥。
他們面對著面開始邁步, 轉圈,尋找對方的弱點……
突然,幾乎同時出手!
瘦家夥向前揮爪,大個子橫手臂一擋,“滋啦啦啦”金屬摩擦爆出火花,隨後,大個子一面前進一面揮拳,“哐!哐!哐哐!”瘦家夥被打得不斷後退,“嘩啦”撞向鐵絲網,頭盔落地,是個少年。
觀眾一陣驚呼。
少年還想頑抗,大個子一拳上去,那獸爪也被打飛,“咣當”落在場外。
少年轉身,看樣子是想翻過鐵絲網逃出去,不料大個子一把抱住他的腰,使他雙腳離地。
“我認輸!!”少年的哭喊撕心裂肺,“救命!救救我!!!”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觀眾震耳欲聾的叫嚷:
“殺了他!”
“殺了這個野種!”
“殺!”
大個子竟然真的將少年扔出去,少年哼都沒哼一聲便落了地,聽動靜,還向前滑出些許……
“嘭!嘭!嘭!”燈通通亮起。
那個少年正在我面前!
藍色的雙目圓睜,全身一抽一抽,腦袋下面迅速漫出鮮血。
大個子在台上放聲大笑,人群沸騰了,一雙雙眼裡煥發出狂熱而貪婪的光……
我感到一陣暈眩,這,這根本不是比賽,這是謀殺!
突然,腦中閃過一道霹靂,囚籠、電擊、角鬥,這非人道的一切明顯不屬於我所熟知的世界。
而這裡……我仰頭觀望,賽台之上,一塊巨大招牌“滋啦啦”通了電,“唰啦”亮起,漫天飄舞的彩色紙屑中,正是四個霓虹大字:
荒原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