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墨梅應道，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說道，“那謝寶慶什麽都不懂，不會把地圖也賣給女真了吧?”

　　房中頓時安靜下來。

　　侯仁安奪門而出:“我去問他。”

　　不久後他回來了，拎著一顆人頭，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謝橋還是知道地圖的重要性的。考慮到謝寶慶的德行後，他就把所有的地圖和文書印章什麽的都給帶回了襄平城，女真並沒有得逞。

　　但壞消息是破蠻衛極有可能已經叛變了。

　　原來，謝寶慶忽然想起來女真送給他的人頭裡面有個不像女真人也不像漢人，他就把這個人頭給放在了一邊一直沒有上報。侯仁安去確認的時候發現這可能是北蠻的人頭，在神京這麽些年他還是見過北蠻人的，這就讓他想起了破蠻衛。

　　在寧泰(太上皇)十一年時，寧泰帝大敗北蠻於斡難河畔，後又殺入草原，使得統一的草原帝國變得四分五裂。其中有不少小部落投降了大乾，寧泰帝將他們安置在了遼東鎮以東，從女真部分出了一塊土地成立了破蠻衛，實行羈縻政策。

　　葉戰曾經跟隨賈代善同北蠻作戰過，一眼就認出來了這顆人頭確實是北蠻人的:“雖然確實有女真的老鼠尾巴，但是這面相還是北蠻人的。”

　　眾人又在地圖上找到了破蠻衛的位置。

　　墨梅歎道:“太上皇成立破蠻衛本是為了牽製高麗和建州女真，如今看來太上皇的想法多半已經破滅了。”

　　賈琮倒是沒有太過意外，分析道:“其實這也在意料之中，破蠻衛還要在寬甸堡以東，那裡本就是建州女真的底盤。如今連寬甸堡都陷落了，破蠻衛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大乾從來沒把破蠻衛納入遼東衛所之中，我們這才不慎忽略了，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葉戰面色凝重地說道:“只是不知道女真到底是殺了他們，還是說把他們吞並了......前者還好說，若是後者的話就麻煩了，破蠻衛可是有不少人呢！”

　　治武年間，太宗治武帝發動了類似原時空“成化犁庭”的“治武犁庭”，讓女真三部加起來才活下來兩千多人。時至今日，女真各部加起來都不到五萬人，建州女真就更少了，怕是只有不到兩萬。

　　侯仁安面色難看，指著那顆人頭說道:“你們看，這人的髮型不像是死後剃的，倒像是留了很久的樣子。不出意外的話，破蠻衛的那些人八成是投靠女真了。”

　　葉戰思考片刻後沒有完全否決侯仁安的想法:“或許破蠻衛投靠了建州女真，但是你們想過沒有，破蠻衛設立時是有一萬人的。即便會時常遭受建州女真的襲擊，但北蠻出身的他們沒理由打不過女真，因此這麽多年繁衍下來肯定已經超過五萬了。

　　有著這麽大的人口差距，女真就算招降破蠻衛肯定也會先殺一部分的。所以建州女真現在不會超過五萬人，而戰力肯定不會超過一萬人。”

　　賈琮則是在看著地圖，他不明白為什麽做完遊牧民族的破蠻衛會向實力遠不如自己的建州女真投降，除非建州女真的實力比破蠻衛還要強。

　　等等！

　　賈琮喃喃道:“比破蠻衛強?”

　　三人看向賈琮，侯仁安問道:“老大，你是想到了什麽嗎?”

　　賈琮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真相，指著地圖說道:“前遼東巡撫孫時和前定遼右衛指揮使張林不是在九連城遭到建州女真襲擊嗎?但是你們看，建州女真跟九連城根本就不接壤，兩邊隔著十萬八千裡呢！”

　　侯仁安看著地圖自言自語道:“確實不接壤，跟九連城接壤的是高麗，那建州女真是怎麽派這麽多人去攻打九連城的呢?”

　　賈琮看著三人，一字一頓地道:“除非，建州女真已經拿下了高麗！”

　　此話一出，不亞於一道晴天霹靂，三人都被嚇住了。

　　葉戰驚駭道:“不能吧，高麗每年都派使者去神京朝貢呢！”

　　賈琮搖搖頭，反問道:“除此之外，你們還能想到什麽辦法讓破蠻衛投靠實力孱弱的建州女真嗎?”

　　墨梅疑惑道:“可是，就算女真三部加起來也不可能打的過高麗的呀?”

　　“沒什麽不可能的，”賈琮愈發堅定自己的想法，“建州女真到底與高麗相處多年，建州女真說不定就找著辦法吞並高麗了呢?相比之下，來自草原的破蠻衛隻可能臣服與強者啊。”

　　葉戰沉重道:“若真如將主所言，這就不是咱們定遼右衛能處理的了，必須要上報，讓朝廷調集大軍才行。”

　　這時，侯仁安默默問了一句:“但朝廷怎麽會相信如此堪稱‘荒謬’的猜測?”

　　大夥又沉默了。

　　是啊，即便是自己分析得出這個結果都不敢相信，如何能讓朝廷那幫大老爺相信呢?

　　賈琮深吸一口氣，然後重新布置任務:“既然如此，那我們調整一下任務:墨梅，兩天后你不要去交易地點了，讓兩名親兵帶著武班去，你就留在城裡坐鎮，順便帶著親兵操練兵丁，爭取盡快形成戰鬥力;明天葉叔你帶兩名親衛去九連城，看看能不能拉攏九連城的軍民;我要親自走一趟，去探查一下建州女真和高麗的情況;猴子你的任務不變，還是去襄平城送信，但是不要說我們的猜測，隻說女真的實力似乎與情報不符，剩下的等我回來再說。”

　　三人抱拳應諾。

　　然後侯仁安擔憂地說:“老大你要深入女真和高麗境內?這太危險了，還是我去吧。”

　　“是啊少爺(將主)，你可不能有半點閃失啊，還是讓我們去吧。”

　　“好了，就這麽說定了，”賈琮擺擺手，安慰道，“我們現在的人手太緊張了，只能分工。等我們安定下來就好了，到時候我絕對不會孤身犯險。

　　至於為什麽是我去?我能保證絕對不會被發現，你們行嗎?”

　　三人面面相覷，不由得露出了苦笑，隻得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