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蘇塵繼續背書,背《論語》。
論語共二十篇,四百九十二章。
官學之中,論語就是聖人言,治世要義,道德標準,倫理綱常,凌駕一切。
一部論語治天下,被後世士子們捧為圭臬了。
一夜過去,翌日,蘇塵早早起來,洗漱之後,先出府去了東街周坊正家中,拿來了保舉文書。
回到家中,老仆年忠過來請安,等候指示。
蘇塵今天沒有外出打算,準備繼續窩在家中背書,故此讓年忠自便。
半天時間,整本《論語》背誦完畢。
接下來便是五經,《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了,天黑下來,秦業從衙門返回。
晚飯時候,秦業又詢問了蘇塵功課,勉勵一番,言稱不必熬夜,要勞逸結合。
話裡話外的好像知曉了蘇塵夜間秉燭苦讀,秦業雖然嘴上如此說,不過,面有欣慰之態,雙眼充滿了讚賞。
蘇塵頓時明了,這一定是秦業夜間起來,恰好看到了後院燈光了。
對於秦業的吩咐,蘇塵恭敬答應下來。
夜間,背誦完五經最後一本春秋,蘇塵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醒來,蘇塵第一時間默念天書。
左手掌像上次一樣,一團灼熱之後,天書落在手掌之上了。
劉宗成!
蘇塵默念一聲。
【劉宗成:三天時光】
【今天清晨:劉宗成五點起來,坐上轎子去順天府等候上司。】
【今天中午:八點時候,劉宗成見了下朝的順天府施府尹請示三天后的童生試考題,施府尹婉言拒絕,直言童生試主考官是劉宗成,考題自然是主考官的事情,無需理會其他。劉宗成聽聞,五體投拜,高興而歸。】
【今天下午:劉宗成在官衙內堂定下了首場考題。首場四書題一道,“君所為輕身以先於匹夫者?”五經題五道,1,以公滅私。2,天子惟君萬邦。3,惟我事不貳適。4,公及鄭伯盟於越。5,葬我小君哀薑。試帖詩一道,“野竹上青霄。”】
【今天晚上:受同年張進士相邀,劉宗成去樂坊聽曲。】
【明天清晨:劉宗成五點醒來,吃了早食,入堂處理公務。】
【明天中午:縣學在杏花樓舉辦詩會,劉宗成與縣學陸教諭,出席,評出三名俊才。】
【明天下午:劉宗成與陸教諭巡察考場環境。】
【明天晚上:劉宗成早早入睡。】
【後天清晨:劉宗成四點起來,吃過早點,來縣衙主持童生試。】
【後天中午:衙役查出一眾考生攜帶小抄,劉宗成大怒,責罰三大板,三年不得入考場。】
【後天下午:有老童生驟然昏厥過去,劉宗成和衙役們冷眼旁觀,四周騷動起來,劉宗成當場呵斥,讓衙役取來冷水,潑醒昏厥的老童生,驅逐出去。】
【後天夜晚:劉宗成改卷,定盧成儒為案首,取五十名童生。】
案首盧成儒?
這人是誰?
蘇塵思索片刻,確認沒有聽聞,便琢磨考題起來。
第一道四書題,君所為輕身以先於匹夫者?
來自《孟子》梁惠王章,句下十六節。
全節是魯平公將出。嬖人臧倉者請曰:“他日君出,則必命有司所之。今乘輿已駕矣,有司未知所之。敢請。”公曰:“將見孟子。”
曰:“何哉?君所為輕身以先於匹夫者,以為賢乎?禮義由賢者出。而孟子之後喪逾前喪。君無見焉!”……。
大意是,魯平公要外出,要拜訪孟子,他寵幸的臣子勸阻,“您輕視自己的身份先去拜訪一個普通人,是為了什麽呢?您以為他是賢德之人嗎?禮義應該是由賢者實踐的,而孟子辦他母親喪事的花銷超過他從前辦父親喪事的花銷,您不要去看他!”
考題是小題,八股文格式,限定在三百字以內。
八股文就是這樣,題目從四書出,代聖人口氣立言,從朱子集注闡述。
八股文有成熟的套路,可分為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後股,束股。
僅僅是破題,有系統分為正破,反破,明破,暗破,順破,逆破等。
童生試考試,重在首場,首題,首句。
首句破題,從什麽角度破題,這是重中之重。
秦鍾不過才十二歲,勉強踏在八股文這道大山腳下,離爐火純青境界,還差得很遠呢!
只是……知曉了考題。
這就好辦了!
街坊書鋪出售歷代答題,《四書大題小題文府》。
這包攬了歷代四書考題答案,名家匯聚,包羅萬象。
蘇塵只需要把答案背下來即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這不是問題。
第一道五經題,選自周書周官。
王曰:嗚呼!凡我有官君子,欽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滅私,民其允懷。 學古入官。議事以製,政乃不迷。其爾典常作之師,無以利口亂厥官。……。
第二道,天子惟君萬邦,後面答案是……百官承式,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稟令。
第三道,惟我事不貳適!……惟爾王家我適。予其曰惟爾洪無度,我不爾動,自乃邑。予亦念天,即於殷大戾,肆不正。
第四道,……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於越。
第五道,……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薑。虞師、晉師滅下陽。
蘇塵已經背會了《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這五經題比較簡單了。
最後的試帖詩考題,“野竹上青霄!”
出自詩聖杜甫,童生試要求五言六韻,鄉試是五言八韻,共十二句。
這裡不要求像唐宋詩那般華麗驚奇,試帖詩只需要格式正確,官韻工整便可。……。
有了考題,蘇塵不再遲疑,他立即去了縣衙報名參加童生試。
從縣衙回來,路過國子監大街一家書鋪,蘇塵花為了十兩銀子,購買了《四書大題小題文府》,《名家經論》,《試帖詩集錄》,《製藝集錄》,《策論錄》。
回到家中,蘇塵吃了早食,開始查找答案起來。
君所為輕身以先於匹夫者?《四書大題小題文府》果然收錄了答案,這是一位名士所答,文章全篇精彩,煌煌大義。
蘇塵立即背誦下來了,之後,他翻開試帖詩集錄,借鑒裡面內容,研究考題答案。
眨眼兩天過去了,第三天是縣衙童生試開考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