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你沒事吧?”Edgar問道。
“嘶……”嬴政還在對腦中突入的信息加以整理和適應,聽到Edgar問話,說:“跟你在一起,沒事才怪!”
咦?嬴政發現自己能聽懂這位白狄奴隸的話了,不僅聽得懂,居然還用一種自己不熟悉、似乎又很熟悉的說話方式回答他。
Edgar盡量不把視線瞥向女喪屍的屍體,可那惡心的屍體就在目光所及之處,讓Edgar觸目驚心。
Edgar的肢體尚未完全脫離麻醉,行動有些不大利落,不得不央求嬴政:“贏,到我身邊來!”
嬴政脫口而出華國語:“朕不好男色!”
“贏?”Edgar聽不懂。
嬴政用英語補了句:“你是1還是0?”,問完自己就有些莫名其妙:朕為何知道1和0?而且還知其隱喻?
嬴政又沉默下來。
他此時腦中影像錯亂,一會兒在東巡的馬車上,等待趙高把蓬萊禦史獻上的萬壽丹呈上;
一會兒又在ZS生化研究所的牆內,與Edgar一起驚恐地看著一個個或穿白大褂、或穿防護服的研究員瘋狂地尋找、或是搶奪什麽。
“贏,”Edgar到底還是自己湊了過來,他說:“你是不是也在想……世界末日來了?”
Edgar的眼神很複雜,有期待,有恐懼,有質疑,又有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還有那麽點兒……二。
嬴政此時腦中影像正好又轉回馬車上,趙高正在問:“皇帝,您看這萬壽丹,您是直接吞服,還是仆役幫您用溫水化開再服用?”
哎呀,難道朕……果真長生不死,還返老還童了?
嬴政攤開兩臂,看看身上的夾克衫和髒兮兮的牛仔褲——不是朕在馬車上穿的那身帝王常服。
又拿起化妝鏡照了照,年輕而陌生的面孔,嬴政猛然大悟——朕,是借屍還魂了!
“贏,你說話啊!”Edgar扒拉一下嬴政,他還掌握不好平衡,這一抬手,竟向後倒去。
沒扒拉到嬴政的胳膊,倒是勾到嬴政的牛皮腰帶。
“唔……”嬴政的神思又轉到贏宇昌的頻道。
想起自己剛剛問對方是1還是0,這該死的白狄奴隸竟就要動手扯自己的腰帶,不由得目光上上下下掃量Edgar,最終停留在Edgar腰帶下方不到一尺處。
Edgar突然就臉紅了,話音兒有些支支吾吾,眼神也發黏:“我……是0。”
謔喲,這個瓜慫!
嬴政斜楞Edgar一眼:“你剛才說什麽?什麽末日?”
“世界末日啊!”Edgar重新拾回理智:“就我們剛才進去那麽一會兒,也就二十分鍾吧?多少人變成那鬼樣子了?”
Edgar指指地上的女喪屍:“你瞧,是不是與電影裡差不多?”
嬴政回想了半天,果真想起一些喪屍電影和網絡遊戲的片段,嗯,應是贏宇昌這碎慫看過、玩過的。
“那些染病的狗最後去了哪裡、有多少人接觸過那些狗,還有,狗和人之間會不會相互傳染……”Edgar絮絮叨叨地說:“肯定傳染,不然,哪會出來這麽多喪屍!”
“喪屍?”嬴政想了想,嗯,算是形象,沒完全喪命、卻離喪命不遠的行屍走肉,這詞兒誰發明的?
“來咿呀~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贏宇昌為老爸贏八方專門設置的手機來電鈴聲突然響起。
嬴政嚇了一跳,Edgar也嚇了一跳:“贏,我們潛入研究所,你竟然一直沒有靜音!”
“來咿呀~快活啊~”鈴聲還在不停地響,嬴政運了口氣,盡量把注意力往贏宇昌的記憶中牽引,然後接通電話。
“大昌啊,你怎這半天才接電話嘛!”未等贏宇昌開口,話筒裡已經傳出贏八方的大嗓門:“怎了麽,是不是病了?”
“沒……”嬴政勉強回答。
三歲之前的嬴政,對父親沒什麽印象,九歲以後回到父親身邊,且二人相處甚少,其後四年不到,父親就死了。
因此,對於嬴政來說,可能對父親都不如對看管他的趙國獄卒熟悉。
加之總有質疑自己身世的謠言,母親還不出面辟謠,讓嬴政對於父親這個名詞,乃至這個身份,都比較別扭。
“兒砸?喂?喂?聽得到嗎?沒掉線吧?兒砸?”贏八方的大嗓門更大了。
“咳,”嬴政假裝清了下嗓子,想說“聽得到”,贏八方卻又嚷嚷上了:“兒砸,是不是病了?發燒沒有?病幾天了?爸爸這就訂票去看你!”
“沒……我沒病,”嬴政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緒,那是一種讓鼻子發酸、腮幫子發鹹的情緒,有些不知所措。
“兒砸,是不是沒錢花了?”一聽就聽出贏八方是個急性子:“別不好意思說啊,爸爸這就給你轉帳!”
“爸……爸,”嬴政這一聲“爸爸”喊得有些別扭,但他此時內心有些急迫:“爸,你身體怎麽樣?”
這種急迫之情應該是來自贏宇昌,可嬴政感受到同樣的情緒,他加快了語速:“爸,你最近有沒有感冒發燒或者咳嗽不止?”
贏八方極少聽到兒子如此關心的話語。
通常不論是他給兒子打電話,還是兒子給他打電話,隻圍繞一個話題——
“爸,給我轉點錢!”
“兒砸,上月剛給你轉了十萬,這還沒到十五號呢,就花完了?”
“爸,你就不能多轉點兒?不嫌費勁啊!”
“兒砸,爸爸是想讓你有計劃的花錢,還有啊,你有沒有交壞朋友?可別跟人學吸這吸那的啊,那邊對那啥管制得可松……”
可眼下兒子竟主動關心自己的健康狀況,贏八方一下子就哽咽了:“兒砸,爸爸好著呢,啥毛病都沒有,你放心哈,爸爸能吃能睡,身體可……”
嬴政把手機離耳朵遠了些——贏宇昌的老子什麽毛病?大男人哭哭啼啼的?
可他心裡卻發酸發脹,眼睛也不知不覺有些濕潤,重新把手機湊到耳邊:“爸,說正事兒,最近你那邊有沒有什麽怪病、傳染病?
哎哎,你別哭、你控制控制,把最近的新聞或者消息說給我聽,關於傳染病的!”
話筒那邊傳來贏八方響亮的擤鼻涕的聲音,然後才是他講話:“沒啥事兒啊,都挺好的,現在都沒什麽人戴口罩了;
噢對,近來有個叫什麽‘猴痘’的傳染病,不重,沒幾個人得,也都控制了;
我和你媽還在堅持戴口罩,我倆什麽毛病都沒得,健康著呢,你葉(爺)你婆也都好……”
嬴政又把話筒拉遠些,過了半分鍾再拉近:“長話短說,爸,有沒有聽說什麽人得病了以後口耳鼻冒綠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