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平複了下心情,問郭嘉說的正事是什麽。
郭嘉便將手中的書卷遞給趙雲,“子龍兄弟自己看罷。”
趙雲接過覽閱,只見書卷上寫著——
“操等謹以大義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滅國弑君;穢亂宮禁,殘害生靈;狼戾不仁,罪惡充積!今奉天子密詔,大集義兵,誓欲掃清華夏,剿戮群凶。望興義師,共泄公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這是曹操的討董檄文?”
趙雲嘖嘖稱奇,暗歎這文章寫得還真是雄健壯闊,縱是隔著千裡,都能感受到那股對董賊的滔天恨意。
“看了這篇檄文,子龍兄弟有什麽想法?”郭嘉背著手,望著趙雲。
趙雲當然聽出了郭嘉的話外意,便道:“奉孝是想讓我響應曹操的討賊檄文麽?”
郭嘉點點頭,笑道:“董賊逆天無道,天下諸侯群起而攻之,俱於酸棗會盟,這等英雄齊聚之地,子龍兄弟難道就不想去見識見識?”
目前響應曹操討賊檄文的,不是一方太守,便是一方州牧,趙雲這一小小縣令卻妄圖會盟,屬實有些往臉上貼金了。
但郭嘉明白這其中的政治意義,響應討董不僅是宣揚自己的政治立場,更能在這個注重聲望的時代博一個好名聲。
“董賊鴆殺天子,虐流百姓,天下人人得而誅之,我早有意為國除害,既然曹公號召天下英雄群起攻之,雲自當盡綿薄之力。”
趙雲心中也恨董卓無道,何況系統一直讓自己去匡扶天道,如能參與討董聯盟,當是兩全其美之策。
夏侯蘭聞言大喜,拍了拍趙雲的肩膀:“兄長!你能有此意,弟再欣喜不過,我願隨兄長同去,共誅董賊。”
趙雲問:“我聽聞袁紹也響應了此次會盟,子佩你當真要同去?”
夏侯蘭環抱雙臂,答道:“弟豈是無輕重之人?我雖恨袁紹治下無方,然眼下同為國家效力,弟當以國事為先。”
“好!這便對了,子佩能這般想,兄長屬實為你高興。”
郭嘉提醒道:“眼下各路諸侯都已動身前往,咱們常山離得甚遠,當即刻動身前往,不宜耽擱。”
“好,就聽奉孝的!”
趙雲當即開始著手調遣軍馬糧草,將這一月來倉庫裡積攢的糧草取出,又命人生火造飯,等大家吃飽喝足,再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便出發。
畢竟要上戰場了,該讓大夥兒好吃好喝享受一晚。
次日清晨,東方既白。
三千余名身穿黑甲的士兵宛若一支清流,絡繹不絕地從真定淌出。
趙雲身騎白馬,目光逡巡一圈,確保自己各個環節沒有出差錯。
夏侯蘭在政事方面大有天賦,趙雲便派遣他來督管糧草輜重。
“子龍兄弟,我已確保萬事皆已備妥,安心南下罷。”郭嘉笑著對趙雲說道。
他為人雖然懶散,卻格外欣賞趙雲做事一絲不苟的性格。
兵者凶事也,趙雲從來不希望讓自己任何一個兄弟白白犧牲,是以在出征前,他幾乎一夜不眠地去檢查軍備工作。
“好,此次討董,路途遙遠,途經多處郡縣,我欲再三令五申軍紀,若有犯者,當嚴懲不貸。”
“呵呵,子龍兄弟請便是。”
趙雲眉梢一揚,衝身後真定軍士大聲喊道:
“我等此次南下會盟,乃是為國討賊之義舉,諸位當時時砥礪磨練,萬不可松散懈怠!”
“我今再重申軍令——”
“臨難不相救者,斬!”
“自相盜竊者,斬!”
“倚強凜弱,酗酒喧鬧,惡罵無禮者,斬!”
“破敵先擄掠者,斬!”
“將婦人(軍妓)帶入營者,斬!”
趙雲待自己人向來謙和,然立下的軍令卻相當嚴苛,因為他相信只有軍紀嚴明的部隊,才能夠打贏勝仗。
他不僅要以身作則,更要求自己的士兵也要嚴格要求自己。
陰雨連綿,連落三天,道路淤泥堆積難行。
即使頂著這樣的惡劣天氣,趙雲的隊伍還是咬牙堅持,一路趕到了上黨。
上黨本屬並州,但從這裡趕往酸棗其實要比直接出冀州更快,所以趙雲軍選擇了走這條路。
“子龍兄弟,前面便是上黨了,這將士們已經趕了三天三夜的路了,即使人不累,馬也該累了。”郭嘉在一旁提醒,他的氣色看起來很不好。
因為常年飲酒,又疏於鍛煉的緣故,他很難像趙雲一樣強行軍三日還能夠神采奕奕。
“這才出門三日,郭兄便松懈了?”夏侯蘭問。
郭嘉聞言重重咳嗽了兩聲,這次他沒有反駁,看起來是真累著了。
趙雲連忙道:“也好,正巧我也累了,就先在上黨歇息半日,明早再出發罷。”
旋即他將軍士駐扎於城外,防止擾民。
自己則帶著郭嘉與夏侯蘭進了城,一入上黨,趙雲便去尋了家酒舍,說要帶郭嘉去飲酒。
郭嘉聞言大喜:“子龍兄知我!”
趙雲本是不想在帶軍旅時喝酒的,但他知道郭嘉無酒不歡,便專為他破例。
果然,郭嘉喝到酒後,整個人氣色都好了不少。
趙雲並不貪杯,他幫郭嘉買了酒,便想著欣賞一下這上黨的人文風貌。
“上黨乃是張楊的地界,此人原是丁原部下,丁刺史遇害之後,他便據守壺關,聽說此次也響應了討董會盟。”
郭嘉飲酒後心情大好,在一旁為趙雲介紹道。
“那前面豈非便是張楊的宅院?”趙雲忽然道。
“哦?兄長何出此言?”夏侯蘭奇道。
趙雲道:“張楊是個在上黨跺跺腳四城便亂顫的人物,他坐落的宅院自是氣象恢宏,連簷接宇。”
夏侯蘭順著趙雲目光看去,果見前方一處大宅前車如流水馬如龍,大門口川流不息,往來的不是世家子弟,便是商賈巨富。
不由暗忖:“上黨沿路見著不少饑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這張楊卻住在如此豪奢的大宅裡,實在令人慨歎。”
“這張楊好結交往來客商巨富,達官貴人是其上賓,今日如此熱鬧,想來來了不少非富即貴之人,既然難得來一趟,不妨去瞧瞧。”郭嘉提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