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武睜開眼,有關《月曜變》的感悟在他心中流轉,功法的要訣、注意的事項與行功的路線他都已完全了然,仿佛已有四十年的修行。
當然也確實有四十年修持的歲月,薑武在發現能與模擬器內的他短暫交流時,便將絕大部分清醒的時間都放到了有關《月曜變》的研討之中。
另一個他也不負薑武的期望,僅是短短的時間便達到了五曜變的階段,對應凡境的巔峰,可沒想到他還是沒能看透執念,直到李清月死時他才完全放下,破入宗師之境。
薑武搖了搖頭,他雖然不理解另一個他的想法,但還是保持尊重。有人以武道為重,自然也有人以情之一道為重,他雖是另一個薑武,但兩者之間的理念與追求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薑武看向窗外,天色正還未破曉,一輪孤月懸掛在天穹之上。他靜極思動便想要趁著這大好的月色修行《月曜變》。
他將腦海中繁雜的思緒平息之後,便起身穿衣前往小院不遠處的湖畔之中,那裡風景優美、靜謐幽深,是寧心靜氣的好地方,他白日裡便相中了那個好去處。
等薑武到達之際便發現有什麽冰涼的東西落到了他的臉頰兩側,他伸出手才發現是天空中飄落的霜雪,只是天色太過暗沉他才一時沒有察覺。
“是誰?”
一道寒光頃刻間停留在薑武的脖頸之前,寧嫣然看清了薑武的面容,便將劍歸於鞘中,漠然的淡藍色眼瞳也變得生動起來,輕輕說:
“原來是你啊,你也睡不著嗎?郎君。”
“也?你最近有什麽煩心事嗎?”
薑武看見她蒼白面容上的幾絲疲憊,她的情緒還是如同以往那樣極淡極淡,淡到他要是不仔細察覺便發覺不到她的異樣,她總是喜歡將一切掩沒在平靜的外表之下。
寧嫣然搖了搖頭,她不想將薑武牽扯到那複雜的漩渦之中。薑武見她不願意多說便也沒有繼續追問。
“我突然對《月曜變》有些感悟,便想趁著夜色修習一二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獲。”
薑武將自己來此的原因道出,便看見寧嫣然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擔憂。
“《月曜變》?可你昨日……”
寧嫣然說的話薑武心領神會,她恐怕是擔心他又一次遇見那一輪黑日,他笑著回應寧嫣然。
“無礙,昨日遇見祂恐怕只是偶然的情況,料想祂也沒有閑心天天注視我這個渺小的凡人。”
“那……我為你護法。”
薑武沒有拒絕,他在湖畔邊上隨意找了一個地方坐定運轉《月曜變》。四十年的感悟與經驗在他腦海中浮現,武道模擬器為他剔除了一些無用的信息,保留了最精華的武道體悟。
哪怕薑武第一次以這個世界的方式來修行,他也能很快地進入狀態,他的思維好像被無限度地拔高,就要一步登天達到傳說中的超脫之境。
薑武將心中浮躁的情緒壓下,意之一道最大的關隘就在於自我的覺悟,最後以自己的意志短暫支配一小片天地,與道教傳聞的練神一道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月曜變》其實就是觀想皎月的法門,一共分九曜,從低到高依次對應從凡境到地境的境界。一至五曜為凡境,六至九曜為宗師之境,不過哪怕到了九曜也就僅僅對應地境巔峰,沒有天境的後續。
寧嫣然看著盤膝而坐的薑武,淡漠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驚訝。
“這麽快……”
在她的五感之中薑武由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飛快向三流武者靠近,他流轉的氣機也逐漸凝實初步窺入門徑。
在寧嫣然的預想之中一個小有資質的武道學徒到這一步也至少需要一周的時間,更何況薑武還是一個男子,一個天生便不適於習武的男子。
天色一點一點破曉,黑夜逐漸被朝陽所替代,寧嫣然安靜地在薑武身旁等待著,注視著他的目光不免得有些好奇。
現在的薑武已經不遜色於一些練武多年的女子,差不多是三流武者的境界,當然僅僅只是氣機上的比較。
要知道武林之中公認的凡境小境界便是由三流到一流然後再由後天到先天,最後邁入地境也便也是所謂的宗師之境。
而薑武一個晚上的功夫就超過了許多人數年的苦熬,哪怕這是意之一道,不重苦練重悟性,其速度也足夠讓人驚豔。
天色完全破曉,薑武便從玄妙的狀態中退出,他悶哼一聲,氣息反衝讓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這部功法雖然溫和但確實與他的身體有些衝突。
他按照記憶中的感悟運行了幾個周天,《月曜變》產生的氣機還是與他的身體有些衝突,就像排異反應一樣,不肯聽從他的命令。
這讓薑武的心中不免得產生一絲疑惑。
“為什麽女子就沒有這樣的桎梏?”
一絲清涼的氣息從他的額間傳來, 撫慰了他有些疲憊的心靈。
“別動,靜心。”
寧嫣然的話語從他旁邊傳來,她繼續說:
“這樣的反應是正常的,你嘗試馴服你身體中流動的氣,讓它們隨著你的意志移動。”
薑武寧心靜神按照寧嫣然的話語行動,在她的輔助下,那些在他身體裡胡亂竄動的氣遇到她的氣息,就像是遇見了天敵一樣服服帖帖。
薑武睜開眼,疲憊仿佛一掃而空,他感覺自己的五感愈加敏銳,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眼中的一切都煥然一新,這是他前世堪堪接觸到的境界。
嗡鳴聲在薑武耳旁響起,他下意識動作,發現手指之間捏著一隻正要忙碌著采蜜的蜜蜂,它似乎有些摸不著頭腦,努力掙扎著。
薑武微微一笑將它輕輕放開,它搖擺著身軀朝花叢飛去,既後他擺正姿態對寧嫣然認真地行了一禮。
“寧姑娘,日後若有事喚我即可,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寧嫣然搖了搖頭,淡漠的眼神沒有什麽波動。
“我們之間不用如此客氣。”
“小姐,小姐!出事啦!”
一個看起來有些傻乎乎的丫鬟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對寧嫣然喊道,她看起來很是匆忙,嘴角還黏著幾粒還未擦拭乾淨的米粒。
“燕兒,怎麽了?”
“咱家門口有個女子叫喊著,說咱們寧國府強搶良家少男,要一個公道……那女子長得還蠻乖滴,說是叫啥……蘇小小,您趕快過去吧,翠兒姐正和她對峙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