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柯明雄在想，“這個表面冰冷，內裡幾萬度的東西，要將什麽化為灰燼。”的時候。

　　柯明雄看著它朝著程菲飄了過去。

　　“球狀閃電也喜歡美好的事物嗎?”

　　“程菲就要這樣化為灰燼了嗎?”

　　“美好的事物終將毀在眼前嗎?”

　　柯明雄腦海中一連串的問題還沒有還沒有過完，球狀閃電觸碰到了程菲的身體，融入了她的肌膚。

　　然後……

　　他看到……

　　程菲還在那裡，一動不動。

　　窗外的滂沱大雨依舊在下。

　　電閃雷鳴交相不停。

　　屋內的燭火依舊在燃著。

　　無事發生。

　　提示燈由紅轉綠的錄音筆發出聲音問道，“我們沒有到那邊嗎?”

　　柯明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好耶！我的眼，你娃兒繼續講今天的經歷吧。”錄音裡傳來聲音。

　　柯明雄努力紓解著“一切正常”帶來的不適感，他皺著眉頭說道，“你哪學方言?”

　　錄音筆裡的聲音回答道，“你塞給我的音頻資料裡，有相聲《學說話》呀。”

　　柯明雄眼前一黑，他說道，“學得很好不要再學了。”

　　“學得好為什麽不用再學了呢?”錄音筆裡的聲音有些疑惑，有些粘牙。

　　柯明雄沒有立即回答，只因他的注意力全被程菲吸引。

　　她的身體在微微發光。

　　那是一種顏色偏暖可卻讓人感受到寒冷的光。

　　她裸露肌膚上的汗毛，都熒著光。

　　很美。

　　誘惑力很強。

　　柯明雄不自覺的伸出了手，想要觸碰。

　　“你在幹嘛?你怎麽不說話了呢?”錄音筆裡傳出來的聲音突然打破寧靜。

　　一道霹靂宛若就在眼前落下，柯明雄徹底驚醒。

　　雷聲轟隆之中，柯明雄有些後怕。

　　他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望著手腕處懸著的錄音筆。

　　他回答道，“沒有做什麽，剛剛發生了一點奇怪的事。”

　　“什麽奇怪的事兒?”錄音筆疑問道。

　　柯明雄說著，“一個球狀閃電像是幽靈一般出現，它在房間裡四處遊蕩，最後沒入了程菲的身體。”

　　錄音筆聞言難得沉默。

　　程菲身體表面的微光越來越亮，甚至超過了燭光。

　　如果說程菲一動不動的模樣柯明雄還能接受的話，那眼前這一幕連柯明雄都覺得離譜到家了。

　　他努力的向牆角裡縮了縮。

　　碩大的雨滴拍在牆壁上的聲音很是沉重，好像在敲打著他的後背。

　　柯明雄他握著錄音筆，自顧自的說道，“我在便利店裡找到了推車，我將一箱又一箱的水放到了車上，還有火腿腸、方便麵等各種方便食品，以及衛生紙、毛巾、牙膏等生活日用品。”

　　“我推著推車回到了公寓樓。”

　　“東西太多了，不太可能全都從步梯攜帶上樓。”

　　“我挑選出了一些今天要用到的東西拎在手裡，其他東西連同推車都推到電梯裡。”

　　“這樣如果電梯運行期間故障了，損失也還能接受。”

　　“我到了樓上，按開了電梯的門。”

　　“電梯沒有出故障，我把所有物品帶回來房間。”

　　“程菲還安安靜靜的站在房間裡我出去時候的位置。”

　　“外面的烏雲很厚，開始下起了雨。”

　　“我剛處理好腿部的傷口，一道落雷劈了下來，電就停了。”

　　“就連手機上的信號都由5G落到了2G，我知道那是應急電源。”

　　“我這個時候才清楚的意識到，真的世界末日了。”

　　“我有那麽一瞬間陷入了迷茫。”

　　“我知道我每一次意志變得薄弱，那個奇特的空間就會企圖將我拉進去。”

　　“我感覺到周身一切消失殆盡的時候，我忽然看到一個閃亮的光團從牆體裡飄了出來。”

　　“我知道那是球狀閃電。”

　　“我知道它的看上去溫度很低，可它內裡卻有幾萬度的高溫。”

　　“我知道它碰到什麽，什麽就會化為虛無，連灰燼都不會留下。”

　　“極大的恐懼將我拉回到了現實之中，我看到它在房間裡無法捉摸的移動著。”

　　“我在想它會毀滅什麽時候，它沒入了程菲的身體之中。”

　　“我甚至害怕我來不及和程菲告別。”

　　“可是她沒有消失。”

　　“她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當我以為一切還算‘正常’的時候。”

　　“她的身上發出了光。”

　　“那光一開始很微弱，就像是螢火蟲。”

　　“現在卻越來越亮，已經超過了燭火。”

　　“我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是不是會有一個變得巨大的球狀閃電破體而出，將房間內的一切吞沒。”

　　“我甚至連答應錄音筆裡的那個聲音，告訴它我今天都經歷了什麽，都不知道該如何說。”

　　“我下意識的選擇了這種我最熟悉的敘述方法。”

　　“所以，你聽到了嗎?”

　　錄音筆立即回復道，“聽到了，我聽到了。 ”

　　“你還能意識到我存在真是太好了。”

　　“我還以為你受到了太多驚嚇，變得自閉了，只知道自言自語了呢。”

　　錄音筆說道，“我剛剛感受了一下外面的那個‘我’，你放心，她沒事。”

　　錄音筆裡的聲音故作輕松道:

　　“你都說了，那個我比蠟燭要亮了呢。”

　　“反正也停電了嘛，你把那個我當成是落地台燈就好了。”

　　“而且你走到哪裡，那個我還能跟著你亮到哪裡。”

　　“形影不離，多好呀。”

　　“智能家居可都沒這麽智能。”

　　柯明雄心情逐漸平複。

　　程菲發光這件事情固然有些怪，可是他這幾天遇到過的怪事也不少了。

　　他說道，“你說得對，我就把她當成落地燈好了。”

　　“我現在要做飯吃了，你說你也是程菲，我問你個問題，外面的程菲需要吃飯嗎?”

　　錄音筆的聲音說道，“應該……不用吧……”

　　“我還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個我的狀態還不錯。”

　　“如果那個我出了什麽狀況的話，我會及時通知你的。”

　　“你快吃飯吧！都忙了一天，是應該吃飯了呢。”

　　雷電交鳴的雨夜裡。

　　整座城市陷入在電閃之中。

　　只有偶爾電閃停歇的間隙。

　　能在重重雨幕之中，看到有那麽一扇小窗，影影綽綽亮著溫暖的光。

　　一個人坐在牆角裡，眼前的瓦斯爐上的鍋升騰著熱氣。

　　還有一個造型類人的燈，在那裡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