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李傑超打賭，賭職業是否同意切磋。

　　如果職業拒絕李傑超，願賭服輸，韓野披窗簾繞學校跑二十圈，反之，李傑超跑二十圈。

　　起初，李傑超是不賭的。

　　直到韓野加上一條，跑圈，隻許披窗簾，，韓野著重強調，“只有窗簾。”

　　“賭啦！”李傑超斬釘截鐵舍我其誰，“不是我吹，就我，絕不可能輸！野子，你跑定了！”

　　到如今，李傑超志得意滿的音容相貌，猶在眼前，韓野不得不唏噓，帝國的學生，真的好勇啊。

　　“我說，”左手靠著生鏽欄杆，向下望，“李傑超他，不會，什麽也沒穿吧。”

　　“穿了。”韓野說，“那不是窗簾麽?”

　　左手咂咂嘴，笑了，“年輕真好。”

　　左手走過來，韓野是知道的。

　　韓野不認為左手是專程找自己，是位置，韓野挑的地方，是欣賞奔跑的李傑超的最佳地點。

　　一般人能看就行，不講究體驗，以至於，最佳觀測點只有韓野一人，左手能來，韓野刮目相看，

　　這人遊戲打得一般，品味倒還不錯。

　　第八圈了，韓野默數。

　　喧囂聲更大。

　　一個戴鴨舌帽的人去追李傑超，是沈飛，走廊的學生狂喊加油，大笑，在韓野的位置，隱約聽到樓下李傑超喊著“你別過來啊！”

　　“嗯……”左手沉思，

　　追李傑超的，是女生吧?

　　“別懷疑，就是女生。”

　　“一個女生為什麽去追他?”左手移開目光，飛奔的李傑超，風吹起窗簾，是大腿，這家夥竟然還留了條短褲，算是李傑超為數不多的人性了。

　　“沈飛是風紀委員，她應該，是想抓人。”韓野說。

　　眼看李傑超快跑不動了，沈飛一來，李傑超頓時打了雞血，一路狂奔留下一串“你別過來啊！”

　　沈飛鍥而不舍，“站住，你小子，給我去掃一個月廁所！”

　　鋼鐵中學過年似的熱鬧，左手捶欄杆，大笑，又對樓下喊，“加油啊小李！”

　　李傑超抬頭，那是……左手和韓野，刷的一下，李傑超面如土色，啊啊啊為什麽會被偶像看到啊！

　　韓野揮揮手，還有十圈。

　　左手拍拍臉，啊，臉笑僵了，他遠眺都市的極光，入夜了，黃昏時或橘黃或橙紅的絢爛極光，變成夜晚的深紫色和玫瑰色。

　　“你們是死黨吧。”左手說，以篤定的語氣。

　　“不是。”

　　左手笑了，他大概誤解了韓野的話。

　　“我懂我懂，有這樣一個朋友，是很尷尬。”

　　“但是，很多年後，你們再回想今天，一定會非常開心，相信我。”

　　左手在說什麽，韓野想。

　　他對職業不感興趣，但他如今的身份是韓野，一個帝國的學生。

　　比之神秘且強大的極客，經常拋頭露面，活躍於沙盒決鬥的職業玩家，在學生群體的受歡迎度要更高，可以說職業是學生們的偶像了。

　　韓野適當地表現出窘迫緊張和小小的興奮，“您也喜歡看極光麽?”

　　“嗯，很少見。”左手說，“以前聽說廢品都市的清淨力場壞了，氣象模組有問題，會出現名為極光的特殊現象，我就一直很好奇。”

　　“我在其他都市見多了星空，對了，你不知道吧，廢品都市的極光很有名，去年我在花園都市度假，他們專門調整了清淨力場，模擬出你們這裡的極光，這是他們的一個旅遊項目，還吸引了不少人專程買票去看。”

　　韓野做出不能理解的樣子，“花園都市的人，故意弄出極光，為什麽?他們不是有好的清淨力場麽?”

　　“我當時，和你一樣，覺得花園都市的人都吃飽了沒事做。”左手說，“但是，我親眼看到了你們的極光，我忽然明白了。”

　　“你知道吧，在帝國的都市序列裡，原本沒有廢品都市的位置。”

　　“本來的花園都市，或者學園都市，或者製造都市，出現故障，修不好了，就剔除出正常都市的序列，但那麽大一座都市，白白浪費也不好，於是，就有了廢品都市，廢物利用嘛。”

　　“廢品都市就像得了絕症的人，治不好，找個地方，靜靜等死。”

　　左手指向遠方，“你看，那個極光很美吧，因為它是壞的，是廢品都市隨時可能毀滅的證明。而這個世界上，無論什麽，毀滅總是美的。”

　　韓野做出迷茫的樣子，左手看得出，這個少年在很認真的思考了，但很明顯，還是跟不上，不能理解他說的話。

　　也是，畢竟還只是學生，左手想。

　　公開課最後，李傑超是全場的焦點，作為一個學生向職業提出挑戰，李傑超很勇敢，大禮堂為他獻上掌聲，左手也是，但他更多的，是看向李傑超邊上的那人，程校長剛才叫他，韓野。

　　韓野高舉李傑超的手臂，之後，韓野又默不作聲，左手對這個乾淨的男生，生出濃濃的好奇。

　　“不好意思，說了奇怪的話。”左手說，“別在意別在意。”

　　“我和你這死黨約好了。”

　　李傑超拽緊窗簾狂奔而過。

　　沈飛狂奔而過。

　　“過兩天，他和我回俱樂部，畢竟，你們學校的教學質量，你也知道，想挑戰我，至少也得有點基礎才行。”

　　鋼鐵中學什麽都缺，作為一家高中，居然連一台正常運行的連接艙都沒有，學生想練習模擬戰，為將來的職業打基礎，也沒條件。

　　韓野聽出左手話裡的意思，這回，是真的意外。

　　“你要帶李傑超去學園都市?”

　　“簽證怎麽辦，學園都市的簽證很難下的。”

　　“還好，我們黃昏好歹是代表隊，多少有點面子。”左手說，“走青訓那邊，”留學簽能留半年，前三個月打模擬戰，到龍門日，回來考一考，有繭了，上手進沙盒，這樣子半年下來，再看橙色，行就留下，不行就走。”

　　韓野越聽越不對勁，“這不是星探的那個培養計劃麽?”

　　“差不多吧。”左手笑說，“但和規則內的不一樣，你死黨的，是走了你們校長的面子。”

　　“你們校長人真的不錯，他花了很大功夫，才弄來的機會，不過，也是你們倆運氣好，經理和你們校長打的賭，是必須有人挑戰我，才給名額，三個以內。”

　　左手去看韓野的眼睛，他欣賞這個少年人，沒有原因，就是感覺。

　　“怎麽樣，一起來，加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