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撞到我了。”
一個眉清目秀少年站在船頭,怒視四周圍觀的人群。
少年看著也就十四五歲,一身白衣,不過白衣已經濕透,貼著單薄的身體,頭上扎著十幾根小辮子也都在滴水,模樣看著十分的狼狽。
看守在四周的衛兵和水手沒有人敢搭話,一臉惶恐的盯著這怎麽看怎麽不正常的少年。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站在上層甲板上的,有靠在船頭護欄邊的,都是事不關己一臉吃瓜的表情。
一開始大家還以為是寶船觸礁,都有些擔心寶船會不會撞沉。沒想到竟是撞到了人,還撞上這麽個相貌清秀有資本被藏嬌的少年。
圍觀的群眾不禁感慨這年頭怪事真的是越來越多,某些富家千金或婦人或有特殊癖好的老爺則盯著少年俊美的容顏,一時間都移不開眼睛。
蘇圖帶著麻衣和藍韭,出了船室下了舷梯,躲在人群後面看熱鬧。
貓在房間裡睡覺沒跟過來,跑跑外形太過拉風也被留在房間,陳羽相還在上層甲板溜達,蘇圖也沒敢去打擾那位大神。
“蘇公子,那個人好奇怪。聽說被通天寶船撞了,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
小韭踮著腳尖小聲說道。
蘇圖皺著眉頭。
能夠承受通天寶船這種級別渡船撞擊還安然無恙的,最起碼都應該是上二品武者。但從外表上看,也沒看出這少年有什麽特別。
蘇圖又往另一個方向望去,看到謝飛魚和莫染顏也在人群中。
兩位顯然也都注意到了他。
謝飛魚冷著一張臉,都不往這邊看上一眼。
莫染顏則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向蘇圖點頭致意。
蘇圖也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他看了眼身邊的藍韭,說道:“我們先別過去,看看是什麽情況先。”
藍韭“嗯”了一聲,繼續墊著小腳丫往那邊張望。
“讓開,讓開,這是怎麽回事?”
寶船管事趙珪和巡衛營校尉王彪兩個主事人黑著臉趕過了過來。
“大人,我,我們撞到人了。”
一個年紀稍長的船師小跑過來,粗糙的臉龐在日光下顯得有些蒼白。
船師叫張田,通天港有名的老師傅,這次通天寶船的主舵手,負責掌控寶船的航向。
“撞到人?在河上怎麽會撞到人?張老頭,是你沒長眼睛,還是別人沒長眼睛,該是不是把別家的船給撞翻了?”
王彪怒斥道。
“不,不,不是。”
張田戰戰兢兢。
王彪這上三品的巡衛營校尉雖然對那些大神沒什麽震懾力,不過震懾一下手底下那些**子和水手船師還是綽綽有余的。
“稍安勿躁。張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珪瞪了王彪一眼。
王彪冷哼一聲,沒再越俎代庖,目光落在不遠處落湯雞似得的白衣少年身上。
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小白臉有什麽特別。
哦,除了長得好看。
好吧,是非常好看,連他這大老爺們都有些心動的好看。
王彪舔了舔嘴角,接著心頭猛地一跳,發覺自己的思想竟然有些偏離了正軌,難道是在這船上呆了太久連某種取向都變了。
王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趕緊在心中默念幾個百花樓老相好的名字。
趙珪則一臉嚴肅的盯著船師張田。
張田悄悄看了白衣少年一眼,心有余悸道:“大人,
不是,不是撞翻別家的船。是那少年原本就飄在河上,結果寶船不小心撞上了。” 飄在河上?
被通天寶船撞了,還安然無恙?
趙珪倒吸了一口冷氣,王彪也從某些臆想中清醒過來。
兩人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惶恐。
沒想到日防夜防,這都快到托天城朝聖港了,結果還是發生了意外。
只希望這次意外也能安然度過吧。
趙珪默默在心中祈禱。
王彪卻沒啥底氣,身為上三品武者,他比這寶船管事更清楚,被通天寶船撞了還能活蹦亂跳這意味著什麽。
正打算硬著頭皮上前詢問這白衣少年的來歷和來意。
忽然,又有人驚呼道:“你們快看那裡,有條船!”
趙珪心頭又是一跳,趕緊往河面上望去,果然看到寶船左側河面飄著一隻小船。
小船無帆無槳,卻與寶船齊頭並進,不過兩者之間隔著數十米,既沒有靠近也沒有遠離。
更為詭異的是,小船上還站著一個人,依稀能看清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女子,一頭灰白長發披散開來,在河風中瘋狂舞動。
可惜距離太遠,無法看清女子樣貌。
“娘的,看來不是意外,是衝這寶船來的。”
王彪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難道是滄瀾河的河匪?”
趙珪皺著眉道。
數十年前,大壺口河匪橫行。那些窮凶極惡之徒專門利用這一帶複雜的水況打劫過往船隻,而且下手狠辣,往往是圖財害命不留活口。
後來懷業城和托天城聯手展開一次圍剿,將那夥水匪趕盡殺絕。自那之後,滄瀾河中上游水路就要太平許多,過往船隻少有遭遇水匪襲擾。
這麽多年過去,難道那些該死的水匪又死灰複燃,竟然連懷業城的通天寶船都敢下手?
王彪看了趙珪一眼,苦笑道:“老趙你就不要開玩笑了,就那少年和河上那娘們的實力,比老王我高出不知多少。這種人去哪不是個香餑餑,用得著在這滄瀾河當水匪?”
“那他們搭上寶船想要幹嘛?”
趙珪問。
王彪搖了搖頭,悄悄朝手下使了個眼色,讓手下那些護衛繼續保持戒備。
這個時候,被船撞之後又被撈上來的白衣少年似乎有些不耐煩,拖著濕漉漉的身體朝這邊走來,邊走邊嚷嚷道:“你們把本公子給撞醒了,就沒有人出來說句公道話嗎?哪怕道個歉也行啊!”
道歉有用那不早說,給這位爺跪下磕頭都行。
王彪趕緊把趙珪推了出去。
趙珪在心中將這上三品縮頭烏龜問候了一百遍,然後露出一個十分牽強的笑容,抱拳賠禮道:“打擾公子美夢是我等的罪過,還請公子大人大量,不要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計較。”
“你是管事的?”
白衣少年斜著眼看著趙珪。
“是的。”
趙珪硬著頭皮答道。
白衣少年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大概覺得這趙管事長得還比較順眼,便大手一揮,甩了一波水珠出去:“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就算了,本公子也不跟你們計較。”
趙珪心下大喜,沒想到這少年這麽好說話。
他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正要道謝,又聽那白衣少年說道:“不過這位管事的,我想向你們打聽個人。”
“不知公子想打聽何人?”
趙珪心中咯噔了一下,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白衣少年掃了一眼四周圍觀的人群,目光在蘇圖身上稍稍停頓片刻,最後又落在寶船管事身上。
“我想打聽一個叫塗不棄的老家夥,他好像是南曜國那什麽軍的老大。”
白衣少年看著趙珪,一臉天真的問道,“不知道管事的有沒有聽過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