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拓明宇嘴角在調侃冷笑:“我說穆教官,你就真的一點不擔心?”
“誰說的?”老穆依然垂頭:“我擔心,擔心的要死,又能怎樣呢,我不能讓更多的人去赴險,這是我的職責,任務要完成,但也要保你們的命,不錯,刺客是危險職業,但,是高貴的,不是敢死隊。”
拓明宇能理解,但依然在冷笑,左右為難。他既沒有凌雨棄的勇氣,也沒有夏元良的倔強堅決,他很恨自己,太優柔,太寡斷。
東來茶樓,二樓。
夏元良抬手甩出弩機,這是范文正改造過的,從三連發,改成五連發。
啪嗒,啪嗒,乾掉兩弓手。
但還有八人。
接下來,有兩個選擇,第一,先乾掉威脅最大的弓手,第二,斬殺領頭的。
噔噔噔,夏元良在樓板上用力蹬地,然後緊接一個側滑步,簡單漂亮,躲過了一輪射擊。
這裡光線暗,正好便於隱藏。
弓箭手也不傻,往暗處,扇形射擊,箭成一排扇骨,往夏元良飛去。
嗖嗖嗖。
嗖嗖嗖。
噠噠噠。
噠噠噠。
倒下的不是夏元良。
而是八名弓手。
“這小子有援手!”
“媽的,有點子,大家小心。”
敵人意外,夏元良更意外,來不及思慮幫自己的是誰,衝著王興軍衝過去。
沒了遠程箭網威脅,夏元良緊貼地板,低身位滑行,如遊魚一般,直入人群。
目標,王興軍,兩人抱在一起,滾在地上,拳拳到肉,打鬥爆破聲,啪啪不斷響起。
王興軍這種大個子,武力值,可不是馮軒那種中年文士可比。
夏元良倒提著劍,朝著他前胸後腰,唰唰,唰唰,各刺兩劍,深裂在手,猶如切豆腐。
夏元良往遠處滾開時,王興軍堪堪難行,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不是打不過,而是故意沒殺他。
手下紛紛往王興軍趕去,看還有沒有救,夏元良趁此機會,加速向外跑。
翻躍欄杆,縱身越下,往一樓跳去。
哐嘰一聲,從天而降一大活人,嚇了掌櫃一跳。
“我天!”掌櫃哆哆嗦嗦,懷中剛踹進去的銀子,都抖了出來。
夏元良沒想到,樓下更亂。
從大門外,跌跌撞撞,闖進來一嬌小身影,一手一柄短劍,正在與十幾人纏鬥。
這種身影,夏元良一輩子都不會忘,看半眼就知道,是凌雨棄。
夏元良此時心中,喜憂參半,佩服她的勇氣,瘦小的身軀,蘊含自己所不及的強大力量,但同時也擔心,她為自己赴險。
人越聚集越多,樓下十幾人,樓上又有十幾人擠著下來。
死了十個弓手,斷了暗線消息來源,老大就只剩下小半口氣,如果今天再讓這一男一女,兩小年輕離開,也太沒面子。
人人手持武器,嚷嚷著,往這邊跺腳而來。
混亂噪音比兵器交擊聲音還大。
夏元良則往凌雨棄衝去。
兩人會和。
背靠著背,脊柱挨著脊柱,充分感受著對方的曲線,血肉相連的感覺,妙,不可言。
一少男一少女,蒙著面,被圍中間。
在這種大戰廝殺環境中,香豔,刺激,興奮,異樣,美好,或甜或鹹,描述不出來。
四周的人,如同瘋狗,還是死了主人的那種。
“我來之前,調查過。”凌雨棄指指下面,暗示有地下室,可以跑。
夏元良對她一向無條件信任,如此還來接應自己,足見真情,點頭道:“好!”
一個眼神,同時開動。
凌雨棄雙手劍光凌厲,夏元良簡單直接,出手必傷人,兩人配合,完美無缺。
刷刷兩劍,刺進兩人胸膛,血流浦射而出,像極兩道噴泉,澆灌著這裡的幽暗之花。
夏元良雙手推車狀,在凌雨棄腳上,給她助力。
凌雨棄旋轉著,衝向前方,如小型絞肉機,手像兩道螺旋槳。
敵人哪想到,這小個子,這麽厲害,要知道她是個女人,更會驚掉褲衩。
凌雨棄不僅是這批學員中,女生第一,在男生中也算佼佼者,沒用盡全部實力,已能排在前十畢業。
林宗奕曾評價道,如果穩定發展,十年,有望衝擊女性刺客,前三。
夏元良換過弩箭,發揮他善射本領,為凌雨棄掃清障礙。
左弩右劍,緊隨其後。
兩人直接撞進掃帚間,枯嚓,打破下面隔斷,就是酒窖。
北方外族人,善飲酒,都愛這麽設計,即便是茶莊,也不能少。
沒走扶梯,直接跳。
兩人順手推倒三行酒櫃,香氣四溢,滿處都是碎瓦礫。
凌雨棄拉著夏元良,之前已經做過功課,地形她熟悉,往後門走,順著向上台階,出了框子,金色耀眼陽光灑來。
“你先上車。”
兩架馬車,早已等候多時,夏元良心道,論心思細膩辦事經驗,自己這隊長,還要多向他們學習啊。
“你幹嘛去!”夏元良看凌雨棄剛出來,又要往裡走,焦急道。
凌雨棄吹醒火折,探頭,往裡一扔,趕緊抽身,只聽裡面,轟的一下子,紅光四濺,熱浪一下子,湧了出來。
凌雨棄轉身回來,露出個小調皮表情,甜甜道:“好啦,咱們走吧。”
這回換做夏元良拉住她, 詭秘一壞笑。
凌雨棄輕笑道:“你又想幹嘛。”
夏元良走近兩座馬車,對馬兒他再熟悉不過,在後腿屁股上,輕微刺激,馬立刻化身為兔子,蹦躂著撒腿就跑,而且是不同方向。
這下兩座馬車,都成迷惑人用。
兩人對視一笑,朝著第三個方向河邊,奔去。
裡面的人,先滅火,再追不知能不能追上的兩架馬車,發現沒人,再做重新搜尋,兩人早不知何蹤跡。
如此一來,此次任務,才算圓滿完成。
夏元良回到家,隻說了一句累了,就上樓去了。
沒有吃飯,他怕自己會吐出來,胃還是翻江倒海的不舒服,沒想到殺完人,最不適應的會是胃。
嘴裡泛酸,再多茶鹼也沒有用,不知道吐了多少次胃液。
好在幸不辱命,任務完成了,關鍵人物解決,終於可以讓狂躁的心,平靜下來。
脫掉沉重的外衣,扒下濕透緊貼的內衫,這一刻,終於輕松些。
躺在自家,柴火燒的木澡盆裡,夏元良感到無比舒爽,酸脹的肌肉,終於得到釋放。
仰著頭,思考著,今天到底是誰,幫自己解決的那些弓手,太陽穴都被揉紅了,還是沒能得到答案,本來以為是拓明宇或者孟霄雲,但明明只有凌雨棄一個人來,到底會是誰?不得而知,算了,就這樣吧……
柴火文火烤著香湯,淡淡霧氣飄過頭頂。
解乏過後,夏元良感覺又有些累了,沉沉睡去,即便天王老子來,也不起來,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