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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劍浴俠情》第3章 後山谷底
  就這樣,曲越怡照顧著方不聰一天天的長大,每日教他識字、讀書、練劍。

  雖然沒有劍氣的支撐,再好的劍法都沒有絲毫威力,並且玉劍門使用的是玉劍,若沒有劍氣,玉脆易斷,根本就沒有什麽用處。

  但畢竟齊印天所創的劍法乃當世無雙,精妙絕倫。曲越怡不想讓師父的畢生心血就這樣付諸東流。即便是沒有劍氣,也將他老人家的劍招綿延下去。

  山下村子裡的小孩兒,每天都是放牛、耕地、奔跑、玩耍,只有方不聰每天讀書練劍,因此他日常抱怨,羨慕其他的孩子。但苦於母親的嚴厲,又不得不學。

  方不聰平常貪玩懶惰,經常趁母親不注意便下山和小朋友們偷玩。即便如此,但他天分過人,不管是讀書還是練劍,都未曾落下。

  但每當他偷跑著去玩的時候,別的小朋友都不喜歡他,都覺得他很另類。經常聯合起來欺負他。

  以致使他時常感到十分自卑,心想他們為什麽都不喜歡我,我為什麽非得和他們不一樣,我為什麽要讀書練劍,這都讓他非常難過。

  無須道長本是一個無須多話的一個人,但自從不聰到來後,反而對不聰格外照顧,這個照顧也僅僅體現在他練劍練錯的時候,無須會經常給他指導。

  這樣下來,方不聰隻覺得他沒有親人,沒有人對他好,沒有人喜歡他。

  這一年方不聰已經15歲了,此時雖然烈日炎炎,山下酷熱夏暑,但山上的雪仍然是未曾消融。

  這天曲越怡正在教方不聰練劍,因天氣驟變,夏日暴曬,曲越怡但覺有點頭昏。便對方不聰說道:“聰兒,為娘有點不舒服,你先自己練著,我回屋休息一會兒”

  說罷曲越怡回屋了去。

  曲越怡一走,方不聰心情大悅,早就不想練劍了,還不趕快下山玩耍去。

  他來到山中的村落裡,孩子們都在追逐玩耍。方不聰不知道怎麽加入他們,畢竟他們都不喜歡他。

  他只在不遠處望著,看著他們玩的如此歡樂,他也不禁跟著開口大笑。滿眼道不盡的羨慕。

  方不聰正看著起勁兒,突然名叫孫乾智的小孩兒繞到方不聰的身後,捧起一把沙土塞入方不聰的衣服裡邊。

  方不聰又氣又怒,大聲叫道:“你幹嘛欺負我!”

  孫乾智笑道:“因為你不聰明,是個笨蛋啊,哈哈哈”

  孫乾智笑的脖子後仰,一副得意的樣子,其他孩子也跟著捧腹大笑。

  方不聰哪忍得了這般欺辱,趁孫乾智大笑之際,揮拳掄向他的臉部。

  方不聰雖然沒有真氣,但畢竟學劍多年,對付這種從未學過武的人還是戳戳有余的。

  方不聰一拳將孫乾智錘翻在地,打的他鼻青臉腫。

  其他孩子眼見夥伴被人欺負,蜂擁而上,將方不聰齊按在地上。

  方不聰被他們打的渾身酸痛,孫乾智起來後,更是一腳踩在了方不聰的頭上,叫道:“你小子敢打我,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想起來不,叫聲爺爺我放你起來。”

  方不聰怒火中燒,用盡全力掙脫爬起。隨手抓起身旁一節樹枝,使用娘親所授的劍招,朝孫乾智刺去。

  玉劍門的劍術輕盈靈動,又飛快如電。孫乾智哪裡招架得住。

  方不聰本想教訓一下孫乾智即可,誰料突然有人在他身後飛踹一腳,他兩腳不穩,手持的樹枝原本刺向大腿,猛地刺進了孫乾智的右膝。

  孫乾智瞬間疼痛萬分,

右腿已無法站立。  方不聰眼見自己已闖了大禍,於是撒腿就跑。

  孩子們在後邊不停追趕。

  眼見追到了懸崖邊上,方不聰已無路可逃,孩子們又緊逼上來。

  崖邊積雪突然斷裂一塊,方不聰腳步一滑,竟跌入了谷底。

  谷底竟比山上寒冷許多,所幸常年積雪累積,已十分厚實,方不聰掉下來正好跌入雪堆,未曾受傷。

  他爬了起來,隻覺有點頭暈,不知此為何地。

  只見谷底白雪皚皚,谷中狹長,不見日照,寒氣逼人。

  這谷底看起來像是無人之地,雪地上密密麻麻竟都是野獸的腳印,不由得他不寒而栗。

  方不聰試圖從掉落之地再爬回去,可百丈深淵,任他如何嘗試,都未能有機會上去。

  方不聰感到自己真的就如這人世間的一個棄兒,便死在這無人的谷底,或許也是自己的一個歸宿,從此也不必受他人欺辱。想到此處,甚至有點無以言說的寬慰。

  方不聰沿著山谷向前走去,雪地上越來越多的狼群的腳印,可方不聰竟已不再害怕。

  人之所以會害怕,應該是對這世間還有更多的期待吧。

  “青絲繞眉風似針,梅前點雪花香熏。凌寒不凍斯人心,離恨長勾他鄉魂。”

  走著走著,遠處傳來一名女子的歌聲。歌聲淒啞卻不失韻美,清亮而不失婉約。聽起來如花般清香,似雪般潔淨。

  詞中帶著幽恨,但曲調中卻未聽憂傷之意,此詩應不是該女子所作。

  方不聰從未聽到過如此優美的歌聲,不覺魂牽夢繞,腳步輕盈,繼續向前走去,想看看究竟是何樣的女子在這般吟唱。

  走到一個山角,他輕輕蹲下,撥開草叢,但見眼前紅梅朵朵,花瓣上墜著雪花,紅白相間,好一片絕美的梅林。

  忽而一陣細風,輕輕搖擺梅枝,花瓣和雪花翩翩飄落,形似一掛花簾在隨風搖曳。

  簾後吟詩女子盈盈淺笑,發絲纏頰。嫩臉紅潤勝梅,玉膚潔白似雪。迎著細風,忽而莞然一笑,嬌靨暈紅,俏臉含春。一葉白衣隨風而飄,猶如下凡仙女,清純絕色。

  方不聰暗道:世上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正看的出神,忽然前處草叢裡“簌簌”聲響。

  方不聰定睛一看,嚇出一身冷汗。

  原來是兩隻餓狼,正朝著白衣女子走去。

  白衣女子似覺未覺,仍然在專心賞花,只見餓狼緩緩繞到白衣女子身後,正在伺機撲向她。

  “姑娘小心!”

  白衣女子一驚,驚訝的不是餓狼,而是這山谷竟有外人。

  方不聰大步飛快,奔到女子身後。兩隻餓狼見獵物已經發覺,直接撲了上去。

  方不聰以拳相接,打中一隻餓狼頭部,而另一隻餓狼卻死死咬住了他的左臂。

  方不聰忍痛撲向這隻餓狼,將餓狼按倒在地,雙手勒緊它的喉嚨。

  另一隻餓狼本想上去撕咬方不聰的小腿。這時只見白衣女子右手拈一朵梅花,揮指彈向餓狼的眼睛,頓時這隻餓狼左眼鮮血直流,落荒而逃。

  而被方不聰死死勒緊的餓狼,已逐漸窒息而死。

  方不聰踉蹌的爬了起來,忙問:“姑娘,你沒有傷到吧”

  “我沒事,多謝哥哥相救,你胳膊流血了,快坐下,我來替你包扎一下”白衣女子道。

  白衣女子扯下自己一塊衣袖,小心的為方不聰包扎著傷口。

  “你叫什麽名字”方不聰看著白衣女子道。

  “我叫袁沁禾,你叫我小禾就行”袁沁禾細甜的嗓音說道。

  “真好聽!像你人一樣”

  袁沁禾見方不聰誇她,咯咯直笑。接著又問:“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方不聰……”他本想接著解釋說自己名字不那麽好聽。

  話音未落,袁沁禾便打斷道:“哥哥你的名字也挺好聽的,人世間很多人,大智若愚,大愚若智。不聰,雖音意若愚,但又有多少真正聰明的人, 能將世事參透,做到不聰這個境界呢”

  “我看哥哥為人屬實聰慧,只有做到不聰這個境界,才是真正的大智慧。所以我覺得哥哥的名字是我見過最好聽的名字”

  方不聰第一次聽人對他如此誇讚,原來自己的名字蘊涵著這麽大的哲理,自己竟一直沒有看清。聽著聽著眼眶竟有些濕潤。

  “我以後就叫你聰哥吧”

  “小禾,你是我人生中第一個對我如此好的人”方不聰道。

  “那你的爸爸媽媽對你不好嗎”袁沁禾好奇問道。

  “我爸在我很小就已經死了。我娘每日只會逼我讀書練劍,打我罵我,我恨她!”方不聰道。

  “聰哥哥,若不是伯母對你如此教誨,今日說不定我就要被餓狼吃了,是不是呀”袁沁禾勸解道。

  方不聰一聽,腦海猶若翻江倒海,此時他才真正悟到母親對他的愛。若不是每日練劍,憑他瘦弱的身軀,如何能抵擋餓狼的攻擊。枉他對母親如此大的誤解,心裡竟說不出的難過。

  “包扎好了,聰哥你胳膊有沒有感覺好點?”袁沁禾把傷口包好問道。

  “好多了,一點也不疼了。小禾你的手真巧”方不聰答道。

  兩個人都是許久未遇知己傾訴心事,坐在地上閑聊了半日。

  方不聰采了幾朵梅花,認真的給袁沁禾戴到了頭上。袁沁禾含嬌帶羞,在梅花的映襯下,眼睛玲瓏剔透,腮唇嫣紅絕倫。

  “真好看”

  兩人笑的很開心,這也大抵是方不聰出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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