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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587》第54章 東北出海口(下)
努爾哈齊又一揮手,讓周圍除額亦都、費揚古以外的無關人等暫先退下,

 “怎麽?先生覺得現在不是時候嗎?”

 龔正陸點點頭,

 “現在當然不是時候,朝廷雖然因遼東禦史的進言沒有再讓您上京入貢,可這並不代表皇上不再猜忌您了啊。”

 “再說,李總兵並不讚成貝勒您開發東北出海口,沒了李總兵的支持,單憑建州現在的財力,恐怕即使開了出海口,也是難以為繼。”

 龔正陸在這種情形下的反對是暗含著一個前提的,建州諸申現在連隻鷹都買不起,還要靠努爾哈齊的名頭出去招搖撞騙,又怎麽消費得起舶來品呢?

 這是個在場眾人都心知肚明的前提,因此龔正陸並不說破。

 費揚古開口道,

 “我說龔先生啊,咱們不能總是想著去靠李總兵,李總兵今年也六十二歲了,淑勒貝勒難道還能靠他一世不成?”

 努爾哈齊輕咳一聲,道,

 “父親當然是可靠的,但是我也不能總麻煩父親啊,我想來想去,咱們建州還是得獨立自主,自力更生,自己勤儉奮鬥可比等著朝廷賞賜來得踏實。”

 龔正陸道,

 “那要是不靠朝廷,這東北出海口該怎麽開呢?造船、雇工、探海道、建碼頭,樣樣都需要人力物力。”

 “且不說這些錢咱們拿不拿得出來,就是拿出來了,皇上忽見我建州如此富強,豈不是對淑勒貝勒猜忌更甚?”

 努爾哈齊笑道,

 “所以啊,咱們建州自己不建,請朝鮮來建。”

 龔正陸疑道,

 “可朝鮮連我建州向其稱臣都不加允許,何來能為建州開通出海口呢?”

 努爾哈齊笑了笑,道,

 “李昖是朝鮮國王,自然將朝鮮看作是我大明的孝子,將日本看作是賊子,但是他的兒子們和臣子們就不一定了。”

 龔正陸忙問道,

 “貝勒何出此言?”

 額亦都笑著回道,

 “前兒個,馬三非從瓦爾喀回來了,他從那裡探知了許多關於朝鮮的新消息。”

 “龔先生可知,那鹹鏡道造山萬戶李舜臣因去歲於鹿屯島之戰失利,已被李昖貶為普通士兵,今年春天便已返回家鄉了?”

 龔正陸一怔,不敢相信地追問道,

 “果真嗎?”

 費揚古大笑道,

 “千真萬確!聽說李舜臣在萬歷十一年出任乾原堡權管,設伏擒殺瓦爾喀酋長鬱隻乃時,就因鹹鏡北道兵馬節度使金禹瑞向朝廷報告他擅自行事,而未獲封賞。”

 “彼時正逢他父親李貞去世,待他回鄉丁憂期滿之後,才在柳成龍的舉薦下,再次赴朝鮮東北邊疆防戍。”

 “此次鹿屯島之戰失利再被貶謫,想來他已是心灰意冷,往後再不會與我女真人作對了。”

 龔正陸聞言大喜道,

 “今日朝鮮之李舜臣,就如昔年大明之戚繼光,如此強敵竟能不戰而去,真是天佑女真也!”

 龔正陸一向沉靜的面孔上難得地流露出一絲不受控的真心笑意。

 關於建州女真現在的實力,龔正陸同努爾哈齊和李成梁的看法是一樣的。

 建州分兵去幫朝鮮攻打瓦爾喀,只能點到為止,絕不能錙銖必較。

 建州能一直存活至今而沒有像成化年間那般受到明廷和朝鮮的兩面夾擊,一方面的確是依賴於李成梁長久以來不間斷的幫助和利用。

 另一方面就是朝鮮內部始終沒有出現一個能強大到不顧一切、統一朝鮮上下的所有力量來擊垮、消滅女真部族的名臣悍將。

 倘或朝鮮能出一名將,可將瓦爾喀部趕盡殺絕,徹底消除朝鮮東北之邊患。

 那麽下一個被朝鮮視為危及圖們江流域的眼中釘,或許就是建州女真了。

 因此建州眾人一聽名聲在外的李舜臣被貶謫,個個都是額手稱慶,唯恐李舜臣在朝鮮東北久任不去,讓女真諸部真正地傷筋動骨。

 尤其在現在這種情形下,倘或朝鮮有將領能重創女真,說不定朝廷就會借力打力。

 如果能一文不花、一力不費地讓朝鮮剿滅遼東的全部女真,天子又何樂而不為呢?

 龔正陸忍不住往前邁了一步,又忽然站定,朝費揚古謹慎問道,

 “那馬三非可知那個能讓李舜臣大敗而歸的瓦爾喀將領是誰?此人驍勇若此,不日定將成為我建州之大患。”

 努爾哈齊笑道,

 “這即是我們可以趁勢而為之處,先生必然不肯相信,那李舜臣不是被瓦爾喀部打敗的,而是被他們朝鮮人自己鬥下去的。”

 “據馬三非回報,那鹿屯島原就守軍稀少,李舜臣到任後,請求時任朝鮮鹹鏡北道兵馬節度使的李鎰增兵,李鎰卻偏偏置若罔聞。”

 “去歲八月時,瓦爾喀果然率軍圍困其地,李舜臣雖然擊退了瓦爾喀,但是朝鮮損失慘重,連他本人也中箭負傷。”

 “李鎰便因此上報李舜臣‘失誤軍機’、‘貽辱國家’,李昖隨即以其延誤戰機之失而將其革職問罪,令其白衣從軍。”

 龔正陸歎道,

 “李舜臣是生錯了地方,他若生於建州,淑勒貝勒則必將重用於他。”

 努爾哈齊哈哈笑道,

 “那可不一定,倘或李舜臣是女真人,說不定我就是他的手下敗將,你們反成了他的心腹謀士了。”

 龔正陸笑了一笑,頗有些意味深長地道,

 “不會的,淑勒貝勒,像李舜臣、戚繼光這類人,畢生的願望與價值就是尋到一位明君來重用他們。”

 “如果尋到了,他們就是不世出的忠臣,如果尋不到呢,他們就是忍辱負重、懷才不遇的名將。”

 “反正他們總得去尋上那麽一位君主,通過受人重用來名垂青史,通過帝王的功德來成就自身。”

 “要是尋不到這麽一位能重用他們的明君,他們就寧願將自己的才華全部埋沒,才華是他們的天賦,可是再強大的天賦也無法侵蝕他們對帝國的忠誠。”

 “因此即使李舜臣是女真人,他也該是淑勒貝勒手下的一名強將,淑勒貝勒會去發掘他、重用他,而他絕不會反過來利用淑勒貝勒。”

 努爾哈齊淡笑道,

 “這是李舜臣的弱點。”

 龔正陸道,

 “卻也正是他的長處。”

 額亦都插話道,

 “不管是弱點還是長處,反正李舜臣現在已經不在朝鮮鹹鏡道任職了,他這一走,瓦爾喀和咱們都可以好好地松上一口氣了。”

 龔正陸疑惑道,

 “可即使李舜臣不在鹹鏡道,朝鮮依舊會將女真部族看作進犯東北邊境的威脅之一,如何會與我建州合作開通出海口呢?”

 費揚古笑道,

 “龔先生有所不知,這李舜臣明面上是受李鎰陷害,實則是因朝鮮黨爭而黯然下台的。”

 龔正陸回道,

 “這我知道,李舜臣雖然以武科中舉,但是他家世代業儒,又與柳成龍素來交好,皈依士林派東人黨也不稀奇。”

 龔正陸說到此處,忽而眉頭一展,當即問道,

 “不知朝鮮士林派中的東西二黨,如今又在為何事而相爭?”

 努爾哈齊微微一笑,道,

 “與我大明一樣,為國本而爭。”

 龔正陸了然道,

 “原來是立儲!”

 受中原儒家文化的影響,在國本儲君的人選上,朝鮮對嫡庶長幼的看重比起大明而言,可謂有過之而無不及。

 偏偏李昖的正妻懿仁王后樸氏一直不曾生育子女,所以以朝鮮禮法而言,李昖所有的庶出王子都有可能繼承王位。

 “聽馬三非說,李昖如今最為寵愛的是恭嬪金氏和仁嬪金氏。”

 額亦都向龔正陸解釋道,

 “恭嬪金氏共育二子,乃庶長子臨海君李珒與光海君李琿,恭嬪金氏在誕下光海君之後就去世了,這兩兄弟自小由他們的嫡母撫養長大。”

 “仁嬪金氏至今共誕三子,分別為義安君李珹、信城君李珝與定遠君李琈。”

 “如今義安君已患病去世,臨海君聲名不佳,定遠君年幼頑劣,朝鮮諸王子之中,唯有光海君與信城君頗得人心。”

 “而東西兩黨為了在黨爭中佔得先機,便各自積極尋求支持的世子人選。”

 “據說現今西人黨以仁嬪金氏在后宮的地位,支持立信城君為世子,東人黨則因光海君品行端正、作風簡樸,而支持立光海君為世子。”

 龔正陸想了想,不禁問道,

 “那李昖本人是甚麽想法呢?”

 費揚古回道,

 “據馬三非說,李昖也和皇上一樣,朝中百官紛紛請求立儲,而他卻遲遲不做決定。”

 “表面上說是還在等嫡子誕生,實則分明是偏愛仁嬪金氏所出的信城君。”

 努爾哈齊笑道,

 “天下當皇帝的父親都是一個心思,朝鮮和大明兩面一對照就顯出來了。”

 龔正陸有些明白過來了,

 “那這麽說來,李昖此番貶斥李舜臣,並非是因他昏庸無德,而是想借李舜臣打壓東人黨和光海君的緣故?”

 努爾哈齊笑道,

 “正是如此!瓦爾喀能幾番順利進犯朝鮮東北邊境而屢屢得逞,就是因為朝鮮內部兩黨總是互相拆台,誰也不願敵對一黨為朝廷立下‘剿滅女真’的大功。”

 龔正陸道,

 “但這‘立戰功’和‘開海口’可不一樣啊,這該打的仗不打,是為休養生息,而非要去開那可開可不開的出海口,便是大動乾戈了。”

 額亦都笑道,

 “朝鮮黨爭何日不動乾戈?利國利民之事他們反倒無動於衷,乾起來十件事裡有八件是互相推脫的。”

 龔正陸道,

 “既然朝鮮人做事多有推脫,那咱們怎麽才能讓他們單單在開海口一事上不再拖延呢?”

 努爾哈齊揚唇一笑,道,

 “因為我要幫李舜臣向朝鮮國王鳴冤。”

 龔正陸一愣,但見費揚古笑著接口道,

 “據說李舜臣在朝鮮東北邊境之時,不時研究一種新型海船。”

 “要是我們因此上疏說李舜臣戰功卓絕,又有順應我大明天子於朝鮮東北開埠之心,不知李昖和朝鮮二黨又該作何反應?”

 龔正陸立即道,

 “這樣做怕是有些冒險,李昖視我大明為朝鮮之親父,雖說開海確是皇上之所願,可朝鮮東北與我建州接壤。”

 “建州在朝鮮人眼中又一向是大明領土,李昖豈會單單為了一李舜臣就去冒那侵犯宗主國領土的政治風險呢?”

 “所以李昖絕不會因此獎賞李舜臣,更不會因此讓李舜臣官複原職。”

 “李舜臣現今已然是貶無可貶,李昖若不殺他,至多就是再次捉拿他下獄問罪,可這樣一來,朝鮮兩黨必將會再起爭端。”

 “我怕的是,倘或李昖想息事寧人,直接將李舜臣捉來斬殺,以此震懾朝野,更示其對大明萬般順服之意,那……”

 額亦都開口道,

 “殺了更好,李昖若果真因此治罪李舜臣,我們倒要反過來感謝他為女真人斬草除根。”

 “李舜臣是強將,可惜他不會用,這又怪得了誰呢?咱們建州可是一力為李舜臣的功績申辯的,就算皇上知道此事,也定會對我建州消減上幾分疑心。”

 努爾哈齊道,

 “我料想他不會殺,李昖雖然怯懦,但他並不愚蠢,再說,柳成龍又怎會坐視李舜臣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害入獄呢?”

 “但倘或李昖不殺李舜臣,那這件事就有說頭了,西人黨絕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以士林派素來的秉性,西人黨定會就此攻訐李舜臣‘裡通北夷’,並將我們為他鳴冤申辯當作是他通敵的證據。”

 “如此一來,那我們就可以借為李舜臣聲援之機,向朝廷稟明此事,並說李舜臣研製海船、意欲開埠,是為外禦倭奴。”

 龔正陸補充道,

 “這封奏疏最好不要由淑勒貝勒來上,即使日本人當真想進犯朝鮮,他們也多會選擇從九州橫渡到朝鮮南部。”

 “我建州雖然亦與日本一衣帶水,但日本北部之海口全不如九州諸港,倘或貝勒上疏說東北開埠能外禦倭寇,難免會被看作是‘司馬昭之心’。”

 努爾哈齊點了點頭,繼續道,

 “先生說得很是,不管到時誰去上這份奏疏,只要這件事一到皇上那裡,那東人黨就算是被架上火架了。”

 “倘或東人黨想保住李舜臣,那就不可能對此事置之不理,他們若是想為李舜臣據理力爭,就不可能舍棄一直為李舜臣鳴冤的建州。”

 “如果西人黨因朝鮮儲位之爭而對東人黨緊咬不放,那麽對於東人黨而言,最好的辦法就是承認我們建州的說法,以李舜臣於朝鮮有大功之論還擊政敵。”

 龔正陸想了一想,道,

 “可是即使東人黨為了李舜臣的清白而不得不讚成東北開埠之說,他們也不一定能成功贏得黨爭。”

 “退一步說,即使他們此番成功地保下了李舜臣,但是從決定到落實之間,西人黨可還有許多空子可鑽呢。”

 努爾哈齊嘴一咧,有些擠眉弄眼地朝龔正陸笑笑,龔正陸要是能在多年後有命活到薩爾滸之戰,就會發現小韃子這一笑中那早就設好的埋伏,

 “我聽說那光海君少年早慧,李昖不喜歡他,他卻能以賢能聞名,獲得東人黨的一力支持,想來必有幾分過人的洞見。”

 “既如此,我倒要看上一看,這光海君究竟有無得登朝鮮王位的本事?”

 “他若是有那識人之明,便一定會順著我們指給他的方向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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