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一個地道的青島人,來舟山也不該錯過一頓海鮮,“東海魚艙”“海鮮之都”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離開青島後,他們幾乎沒吃過海鮮,加上幾個人肚子餓得緊,沒有找住處就來到了海鮮館。
生蠔、扇貝、蛤蜊、馬步魚、多春魚、麵包魚,青島有的這裡都有,讓只在湖南額頭待過的三亮大開眼界。
沒有啤酒,海鮮仿佛就變成了麵包,加點啤酒,那就是人間極品。
三亮不喝酒,吃的最嗨,“我的肚子從沒裝過這些東西,會不會有什麽反應?”
沒人回答他。
不多時服務生走來笑說:“四位朋友,我們這裡在每天夜裡12點後就變成主題餐廳了,每天都有派對,如果四位不是單身,可能會有些不適,真的抱歉。”
祁佳麗問:“不是單身?什麽意思?”
服務生指向餐廳正中的一塊空地,投影出一個巨大的“SINGLE”,再看店外的燈箱,也都相應變了。
“單身派對?”
服務生笑著點頭,“是的,12點之後隻供應乾果和酒水,我們這裡是舟山最有名的單身狂歡趴。12點之前我們是自己,12點之後我們可以是任何人。”
12點之前這裡是海鮮館,12點之後幡然一變,吧台延長了三四倍,烤魚師退場,調酒師登台,燈光也轉動起來,快得讓人很快遺忘這裡曾是海鮮館。
祁佳麗說:“我們是不是單身很重要嗎?”
服務生說:“我們這裡是單身狂歡,不是因這次狂歡變成單身。”
祁佳麗笑了笑,“那你放心吧,我們四個都是單身。”
“那太好了。”服務生隨口說了一句,臉上立刻擠出褶子,稍一塌腰走開了。
這裡似乎真的像服務生說的那麽有名,12點後很多吃海鮮的變成了參加派對的,外面很多人進來。
“Lena,好幾天沒見你了,還記得我嗎?我是。”
Lena興奮地說:“記得記得,,我離婚了!”
“這麽快?沒見苗頭呢,你上周還和我說你們多麽多麽甜蜜呢。”
“這要什麽苗頭,前天早上我們辦完事以後,我對他說我們離婚吧,沒想到他很快就同意了,我們下了床就開始張羅。”
“真羨慕你!我離婚那會好個折騰,感覺一下子樹敵無數,好像我離個婚礙著他們減肥了似的。你怎麽突然就有離婚的想法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我還沒玩夠吧,哈哈!”
一個男服務生拈著手指,走著貓步扭著細腰,到Lena面前一彈手指,憋了很久的笑容突然綻開,“Lena姐,我就知道你今天會來,幾天不見你又年輕了呢!”
Lena從包裡抽出一摞百元鈔票,“該上什麽你知道的。”
服務生兩手握著錢微微搓了搓,在地上扭了一扭,“討厭,每次都讓人家這麽崇拜!”
郝遠他們這桌在兩個互喚英文名的中國女子旁邊,舟山話屬吳語方言,29個聲母、46個韻母,相當難懂,但Lena和說的都是帶著方言影子的普通話。
她們的打扮都非常時髦,尤其是Lena,中分帶卷披發,兩側大略各有四縷,分別是紫色、青色、褐色和黑色,星光綴落的藍色短裙,卡其色的短款馬甲,當然少不了名包。
祁佳麗直眼說:“她那個包,我半年的工資都買不起。”
三亮回頭看,並沒有看到包在哪裡,
他驚呼出來,“好有錢啊!” Lena的胳膊拄在桌子上,手指隨便動了動,“Hello。”
“哈、哈嘍。”三亮趕緊轉過來,暗暗咧嘴。
祁佳麗對他白眼,“就你多事!”
浩武叼著煙並未點著,郝遠也是,倆人繃著臉對視,都捕捉出那麽一點笑意。
祁佳麗惡狠狠看著二人,“西安、成都多少錢,要不現在算算?”
“遠哥,來來。”浩武趕緊掏出火機。
三亮愣愣說:“法拉姐,你半年才夠她一個包,這麽看,三十萬都不一定夠她這身打扮啊……”
咳咳!郝遠和浩武同時咳出一口老煙。
三亮大嗓門,那邊一定聽到了,郝遠立刻看出祁佳麗的尷尬,趕緊捏了一把三亮大腿,三亮倒是心領神會,“法拉姐,如果一個月賺一千塊的話,這包才值六千塊錢呀!”
郝遠和浩武恨不得找個地縫把三亮塞進去,這貨腦子轉的是挺快,可落點找的不對啊。
祁佳麗咕咚咕咚喝了半瓶酒,呼了一口氣,把頭髮往兩旁捋了捋。三亮終於發覺不對,繃住嘴不敢說話了。
問:“你後面有什麽打算,總不能白天睡覺晚上在這裡泡吧?”
Lena說:“你離婚一年多,不都是這個狀態嗎?”
笑了笑,“我和你不一樣,我要帶孩子,一天也就能瀟灑這麽一會兒。”
Lena說:“失誤了吧,我們這種人最怕被孩子拴著,我結婚時候就說好了做丁克,算無遺策。”
笑說:“我也無奈得緊,不知道哪個喝多了的晚上犯渾了。”
輕快曲風很快被Hardwell、Avicii、SK這些大咖的電音取代, 人們在場地上歡騰跳躍,有的在潑酒,有的在嘶叫,巨大的SINGLE映在每個人的身上。
凌晨一點多,大多數人睡正深的時候,這裡是一天中最活躍的時刻,很多人多年一次的釋放,他們天天都在放肆。
長發挑逗著長發,香水纏綿著香水,遠看去男女混雜,湊近便會發現其實是男人牽著男人、女人摟著女人。
音樂是情調,酒精是迷藥,當它們以最猛的劑量搭配,讓很多人不能醒也讓很多人弄清最想要。
三亮直勾勾盯著走開的,她到了一個女人面前,深深長吻,她們笑著聊了幾句,又分別吻向別人……
三亮瞪得和牛眼也似的,他不能理解郝遠三個人的平靜,嚎呼道:“不是只有我看見了吧?真是造孽啊!”
郝遠看著他,“什麽叫造孽?殺人放火、劫財劫色了?”
“表白哥我不是那意思,你們就不覺得這太有失體統了嗎?”
郝遠又說:“什麽是體統?不符合多數人觀念就該被討伐?你活著有八百個禁區,左騰右轉走完一生,感覺姿勢很美嗎?”
三亮臉蛋憋得通紅,“表白哥你別急,我只是沒見過,一時不能理解而已。”
“誰他媽急了,你是誰啊,我犯得著和你急嗎!”
祁佳麗從後面扯了扯郝遠的T恤,他像被電擊一樣猛然把頭甩向祁佳麗,然而他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卡住了。
三亮抿著嘴,擰著單反的鏡頭蓋,一圈又一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