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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帝業》第一百二十五章 初步推演
  皇宮、白鳳閣。

  此處乃是宮廷舞女聚居之地,雖說天子眼下對美色沒什麽要求,宮中也僅有藺妃一人,但是天子該有的還是一個不少。這些宮女雖然善養此處,但是大部分時候並非是給天子表演,做樣子的成分更多一些。

  閣樓上,上官胭一襲白水曳地宮裙,斜靠楠木,美眸靜靜看著明月,手中拿著一張絹帛。

  須臾,她輕歎一聲,緩緩展開絹帛,只見上面寫著;河東前卻不複來、大河汀瀅水平杯。湖底月非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中人。

  她跟隨太后久矣,腹有書香,怎會不理解這首詩的意思呢?

  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感到煩惱。若是心無留念也就罷了,只是她騙不了自己,她忘不掉那個人的樣子。她更忘不掉,他說的每一句話。

  想來,她也有些莫名其妙。他們不過見過兩次罷了,何以如此讓人難以忘懷?

  “阿姊,好露骨的詩句呀。”身旁傳來一聲嬌笑,只見一名明眸皓齒的姑娘笑吟吟的束手立在她身後。

  “你什麽時候來的!”上官胭一緊張,連忙將絹帛藏進袖中。

  瑤妲撇嘴道:“我早就來了,是阿姊想事情太入神啦。還有,別藏啦,我已經看見了。”

  上官胭臉色不自然道:“我藏什麽了,別胡說。”

  瑤妲兩隻小手捧著緊致的小臉,端詳著上官胭,看的上官胭十分不自然。

  “看...什麽?”她撇過視線,不去看瑤妲。

  “阿姊,你是不是有喜歡的情郎了?”瑤妲眨眨眼,有些天真的猜測。

  “胡說!”上官胭冷豔的面孔浮上一層紅暈,狠狠斥責她,“此言若是叫太后聽見,我們難逃一死!”

  瑤妲撅嘴道:“什麽嘛,阿姊就是有情郎了,你這叫欲蓋彌彰。上次紅姊也是你這樣,她都告訴我了。有情郎就會走神,就會變得很笨。”

  “瑤兒,我們是太后的人,將來會是天子的人,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了。”上官胭眼眸低垂,心裡莫名有些不舒服。

  聞言,瑤妲負手在廊下來回走著。

  “阿姊,你別這樣說。雖然我什麽都不懂,可是朝中的局勢很明朗,天子想要掌控朝堂,真的很難。再說了,紅姊不也逃了麽。阿姊,難道你以後想要永遠被困在宮中嗎?”

  “住口!”上官胭冷冷道:“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那我們說說那首詩吧。”瑤妲笑道:“阿姊,你屬意的情郎是誰啊?”

  “沒有!”上官胭斬釘截鐵,“我現在不會找男人,以後也絕不會找男人!”

  “阿姊,你這麽凶,情郎會移情別戀哦。”瑤妲笑嘻嘻的搖晃著上官胭手臂,像極了小妹妹對長姊撒嬌的摸樣。

  上官胭無奈了,隻得點點她瓊鼻,沒好氣道:“你呀,若是將心思放在劍舞上,早已超越我了。”

  “放在劍舞上幹嘛?”瑤妲先是裝傻充愣,旋即笑著道:“我又沒有情郎,我才不要學會劍舞呢。阿姊,你說你不找男人,可是你的劍舞,又是為誰而舞呢?”

  我的劍舞,為誰而舞?

  上官胭稍稍一楞,看著燈火點點的皇城沉思。

  瑤妲撅嘴道:“阿姊,你可別和我說是為了天子。那種人,才不配呢!”

  “瑤兒,你越來越沒規矩,天子豈是你能非議!”上官胭蹙著黛眉,教訓道:“你今天真是瘋了,是不是又偷喝酒了,句句瘋話!”

  “才沒有。”瑤妲低聲道:“我聽說天子夜夜折磨藺妃,逼著她喝催生藥。”

  “催生藥?”上官胭想起什麽,臉色驀然一變,慎重警告道:“此事不準你在外胡說,否則我們一乾姊妹必死無疑!”

  瑤妲點頭,“我知道,我只和阿姊說過。阿姊,如果有一天,太后要將我送給天子,請你一定要殺了我,我不想嫁給天子。”

  天子的威嚴,從他被架空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喪失殆盡。宮中內侍宮女,明尊天子,暗則不屑。

  上官胭能明白瑤妲心中所想。

  天子固然尊貴,但是他已經深陷權力之中。她們作為太后身邊的貼身宮女,見過很多次天子鞭打宮女的事情。但凡朝政不順,服侍天子的宮女便會遭殃。

  上官胭伸手摸摸妹妹的小腦袋,輕聲道:“你放心,不會有這一日。”

  瑤妲見上官胭臉色凝重,有些不開心,遂開解道:“阿姊,今日我出去采買辦事,聽見一個有趣的消息。”

  “什麽?”

  “上次讓天子大發雷霆的聶嗣,今日去了兮月樓,還和那個號稱琴舞雙絕的夏弋共處一室呢!”

  “你說誰?”上官胭緩緩眯眼。

  瑤妲道:“聶嗣啊,看守東觀宮的那個郎將。”

  “他去兮月樓了?”

  “嗯,聽說他送給夏弋一對珍貴的藍田玉指環呢!”

  上官胭冷笑道:“此人得罪天子,將來必死無疑,以後不準再提起他!”

  言罷,她恢復冷豔的面孔,轉身離去,長裙飄散。

  瑤妲眨眨眼,她怎麽感覺阿姊在生氣呢?

  聶府。

  聶嗣自兮月樓回來以後,便將自己鎖在房間中。

  “少君,雖然我看她的身影很相似,可是我們並沒有證據證明她就是凶手。”欒冗說道。

  聶嗣手指扣著案幾,“話雖如此,但是我問過很多次,夏弋一再表示,那首琴曲,這世上只有她一人會彈奏。而且,我聽她彈奏多遍,幾乎可以確認,她絕對就是那一夜在河東太守府邸彈琴之人!”

  河東太守一家,主仆在內幾十人全部被活生生燒死。聶嗣不相信,一個普通的琴女會逃出生天,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還是兮月樓的名妓。

  “那一夜,如你所言,有三個人。如果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麽現在,我已經具備推演的條件了。”

  言罷,聶嗣鋪開一張絹帛,提筆在絹帛上寫下‘皇宮’‘兮月樓’‘未知’三個詞。

  現在他可以確定兩點,其一是皇宮,皇宮派出去的人他知道身份,是太后的貼身宮女上官胭。

  現在,經過證實,聶嗣可以確定兮月樓不簡單,夏弋很有可能是出現在河東的三個刺客之一。

  如此一來,他已經確定倆人,想要推演第三人的身份,則要從雒陽局勢入手。

  一郡太守被逼自殺,這件事情很顯然不小。而且上官胭身為太后貼身宮女,豈會為了小事離開雒陽,由此可見,交手的三方,力量不說均等,但是彼此的層次也不會相差太多。

  眼下,雒陽鬥得最厲害的便是帝黨和鄧亥、柳齊一派。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上官胭屬於帝黨,夏弋是否屬於鄧亥和柳齊暫時不能確定,但是剩下的那個人一定和帝黨無關,因為帝黨不會派遣兩撥互不相識的人過去。

  所以,那身份未確定的第三人一定是鄧亥的人。

  眼下,他知道夏弋參與了那次的刺殺,那麽兮月樓到底屬於誰呢?

  帝黨?

  還是鄧亥柳齊二人?

  首先,根據當時的情形,三人各自為戰,這就杜絕了兮月樓屬於帝黨或者是鄧亥和柳齊的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在確定上官胭屬於帝黨以後,聶嗣篤定身份未知的第三人一定是鄧亥和柳齊的人。

  如此一來,遊離朝堂之外的第三方勢力便是兮月樓!

  到這裡,聶嗣心中對於自己被刺殺一事基本心裡有數,他已經知道誰的嫌疑是最大的。

  不過,解決這些問題以後,多了兩個問題。

  其一,三撥刺客匯聚河東,到底是誰殺的河東太守,又是為什麽要殺河東太守?

  據聶嗣所知,前段時間聶抗曾和他說過,京兆府尹朱嘉和宗正曾經做過交易。交易涉及之人,便有河東太守。根據聶抗的說法,宗正是想要將河東太守調入雒陽。

  從這一點上來看,河東太守應該是宗正的人。如此一來,鄧亥和柳齊要殺河東太守順理成章,這一點沒有問題。

  可是,這和兮月樓有什麽關系?

  她們為什麽要插手其中?

  其二,兮月樓究竟是屬於誰的勢力?

  第一個問題在聶嗣的心裡要排在第二個問題之後,他現在很想知道,兮月樓的背後主人究竟是誰,竟敢插手朝中爭鬥。

  便在此時, 崇侯翊匆忙歸來。

  “少君,我已經查清楚,二月的一段時間,兮月樓的夏弋確實有一段日子沒有出現過,那個時候,兮月樓的說法是夏弋受了風寒,正在調養歇息。”

  果然!

  現在聶嗣已經可以篤定,那個夏弋一定是刺客之一。

  如此一來,前面的推演應該沒有問題。上官胭是帝黨的人,夏弋屬於兮月樓,剩下的那個刺客應該就是鄧亥和柳齊的人。

  河東太守是宗正的人,上官胭應該不是刺客,而且那一夜她也沒有身著緊身黑衣,由此來看,她很可能是去保護河東太守的。

  那麽這樣一來,剩下的兩個人,要麽全是刺客,要麽只有鄧亥和柳齊的人是刺客。

  總之,鄧亥和柳齊的人是刺客,這一點毫無疑問。

  現在,就剩下一個問題,兮月樓在裡面扮演了什麽角色?

  她們哪裡來的膽子,插手朝中權力鬥爭?

  小小兮月樓,竟有這般能力,還真是不可小覷啊。

  不知不覺,聶嗣的臉頰變得嚴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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