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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帝業》第一百九十二章 叛軍落幕【感謝中午飯一百二十三的】
酆朝嘉德五年十月下旬,酆軍在聶嗣統帥下大敗公叔服率領的叛軍主力,一舉蕩陽國,旋即聶嗣率軍南下,一路勢如破竹,三日之內進駐黃郵聚,兵圍新野。

 大堂之上,眾將聚集。

 龐痤目光掃過夏陽悌和陰休,最終停留在聶嗣身上。此刻,他的內心十分複雜,他既希望這件事情是真的,又不希望這件事情是真的,尤其是不希望這場大勝利,和他毫無關系。

 所以,他舔著臉過來,繼續擔任主將。實際上他自己很清楚,眼下各軍兵馬,對聶嗣的擁戴,遠遠超過他。

 “大將軍,此番新野城內,擁兵不過萬余,其主力已被末將殲滅在南陽國。我軍不需強攻,隻以降軍列陣城下,對著城頭勸降。同時將華裕邯、陳禱、宋聞等將領頭顱高掛於城下,另梆公叔服示之,叛軍士氣必然大降。到時,他們自無久守之意,我軍亦可圍城示威,待叛軍力竭,大舉攻城,必能一戰而下。”聶嗣淡淡道。

 對於龐痤的摘桃子行為,聶嗣不以為然,因為這一次夏陽悌和陰休都是他的盟友,龐痤想要攬功是不可能的。所以,聶嗣不介意龐痤過來做個吉祥物。

 這一次,堵陽失守,在卷城的龐痤沒有和他們聯系,足以說明此人對他們的不滿。

 龐痤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這裡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系,他更像是個傀儡,只需要下達聶嗣等人的意思。雖然心裡面很不高興,可是龐痤不是扈衝,不會當面起衝突。再者,叛軍即將大敗,他也沒法子對聶嗣等人下手了。

 “聶將軍此言大善,就這麽辦吧。”

 “多謝大將軍。”聶嗣抱拳,旋即面朝眾將,下令道:“夏陽悌、陰休!”

 “在!”倆人出列抱拳。

 聶嗣道:“新野西門和南門就交給二位將軍,希望兩位將軍嚴格把守,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叛軍。”

 “伯繼放心。”夏陽悌微微一笑。

 經過崔氏的撫慰,夏陽悌容光煥發,充滿乾勁,就是有的時候腰子有點疼。

 陰休也抱拳應下。經過永饒冶一戰,現在陰休無比重視聶嗣,他的倨傲仍在,但是面對聶嗣,則低調很多。因為他知道,聶嗣不僅才華橫溢,而且心狠手辣。

 後一點,是他和夏陽悌的共識。

 聶嗣對龐痤道:“大將軍,東門和北門,會由末將把守,請大將軍放心。”

 “聶將軍做事沉穩,我放心。”龐痤笑著道。

 旋即,聶嗣三人抱拳一禮,退出大帳,下去調動兵馬。

 待他們走後,扈衝低聲道:“大將軍,就這麽縱容他們麽,這可是攻下新野的大功勞,就這樣拱手相讓嗎?”

 “不然呢?”龐痤反問:“你準備和他們爭奪兵權?”

 “您才是大將軍!”扈衝提醒。

 龐痤冷笑:“可他們仍舊奪權了。”

 聞言,扈衝頓時沉默,咬牙不甘道:“聶嗣早有破敵之策,可卻一直沒有拿出來,他居心撥測!”

 龐痤怒罵:“閉嘴!你以後做事情能不能多動一動腦子,先動腦子後動手。永饒冶一戰能反敗為勝,乃是聶嗣自己籌謀得當。換做是我絕不會同意如此冒險之策,蠢貨!”

 置之死地而後生?

 龐痤絕對不會那麽做,當他知道聶嗣是怎麽打敗公叔服以後,只有沉默以對。

 “那我們就放棄這樣大的功勞嗎?”扈衝還是不甘心。

 “當然要放棄,這場大勝又不是我們打出來的。再者,聶嗣三人在朝堂上都有人依靠,我們若是冒領軍功,很可能會被他們反咬一口致死。不過......”話音一轉,龐痤陰冷道:“戰報還是要如實寄給大司馬的,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相比較扈衝,龐痤要冷靜的多。

 聞言,扈衝眼睛一亮,稱讚道:“大將軍思慮周全,末將佩服。”

 新野,王宮。

 公叔服戰敗,六萬大軍全軍覆沒,酆軍南下,兵圍新野的消息接踵而來。義陽王從一開始的‘大驚失色’到‘惶恐不安’再到現在的‘麻木不仁’,經歷了三四日時間,方才恢復些許理智。

 這次兵圍新野,意味著他的末日已到。當時派遣華裕邯北上進攻酆軍的時候有多意氣風發,現在他就有多痛苦。

 王宮深處,是一座供奉著義陽國歷代先王靈位的宮殿。義陽王跪在蒲團上,默默的看著先祖們的牌位。

 “不肖子孫公叔涓,亡國失社稷,愧對先祖!”

 他叩頭在地,聲音嗚咽,斷斷續續的訴說著什麽話。大意上,他告訴先祖們自己造反是迫不得已,實際上這是後怕的具象化。酆軍若是破城,他必死無疑。甚至會被拉到雒陽羞辱一番,最後被處以極刑。

 他是不怕死的,造反的時候他就想過這一日。

 只是,他恨!

 他恨聶嗣!

 若不是聶嗣,去歲他已拿下雍州,豈會給朝廷拖延時間的機會。這一次公子服在南陽戰敗,也是因為聶嗣!

 “聶賊!”

 他恨不得以命換命,將聶嗣斬殺。

 便在此時,賈咼走進來,低聲道:“大王,酆軍堵住四門,我們走不掉了。”

 聞言,義陽王止住哭聲,起身看向賈咼,“兆安國呢?”

 “他已率軍從東門突圍。”

 義陽王渾身一震,“他是不是將所有的兵馬都帶走了?”

 “五千精銳援兵,全部跟著兆安國走了。”賈咼回答。

 聽到這裡,義陽王緩緩閉上眼,“罷了。”

 他很清楚,就算兆安國的五千兵馬還在,新野也守不住。更何況他是沛王的人,自然不會留下來為自己殉葬。

 他再次睜開眼,看向賈咼,“走吧,我們去城樓上。”

 賈咼默默點頭,當義陽王與他側肩而過,走到他前面的時候,賈咼目露凶光,轉瞬間拔出藏在袖子中的匕首,朝著義陽王刺去。

 匕首自後心而入,貫穿義陽王胸膛。

 義陽王捂著傷口,轉身看著賈咼,“你......你竟敢......你這個逆......逆子!”

 賈咼冷笑道:“我的父王,死,才是你的歸宿。與其死在酆軍手中,還不如死在我手裡。與其讓聶嗣羞辱你,還不如讓我將來替你報仇。”

 說著,他靠近義陽王,兩隻手掐著他的脖子,抵在殿中石柱上。

 “死吧,死了就解脫了,只有你死,我才能活!”

 十指用力,義陽王漸漸失去力氣,他的手不斷揮舞,想要抓住什麽,最終也不過扯下一段輕紗。

 黃紗落下,遮掩了兩個人的身體,同時那隻揮舞的手臂也垂了下去。

 義陽國歷代先祖的靈位安安靜靜,吸納著最後的祭香。

 殿外。

 賈咼抱手,坐在台階上。馬季戊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道:“事情完成了?”

 賈咼默默點頭。

 馬季戊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言道:“先王優柔寡斷,聽信小人讒言,由此大敗。公子,希望你將來不要走此路。”

 頓了頓,他接著道:“寶庫那邊,已經搬走兩成,我們還需要再堅持兩日時間,這樣能搬走更多的東西,以備將來。”

 賈咼道:“兩成也足夠我們起事,兆安國已經逃走,新野堅持不了兩日,我們早點撤退吧。”

 馬季戊想了想義陽國的百年庫倉,可惜的點點頭,“好吧,我們撤退吧。”

 天上落著小雨,盔甲被洗滌的非常乾淨。聶嗣騎在馬上,目光眺望遠方。方才有一支騎兵突圍東門,向著東北方向而去。因為酆軍的騎軍都在一次次戰爭中消耗殆盡,聶嗣也只能以步卒攔下那支突圍騎兵的大部分兵力,但還是讓其逃脫小部分人。

 崇侯翊縱馬來到聶嗣身前,抱拳道:“將軍,突圍騎兵已經殲滅兩千余人,據俘虜口供,他們是沛國派過來的。”說到最後,崇侯翊已將聲音壓低。

 聶嗣點點頭,並沒有顯得很意外。

 想造反的不止義陽王一個,剩下的沛王和巨鹿王都有這個心思,在這裡看見沛國的援兵並不奇怪。他只是覺得,這次的事情還沒結束,只是剛剛開始。

 義陽王已敗,沛王怕是按捺不住了。

 “此事不必聲張。”

 “末將明白。”

 酆軍圍城,投降的義陽軍士卒在城下列陣叫喊,勸降城頭上的義陽軍。同時,聶嗣將陳禱等人的頭顱掛在木杆上, 高高升起,又將公叔服吊起來。

 這一幕幕,無不在衝擊著守城的義陽軍士卒。

 這個時候,公叔服才明白聶嗣的手段是什麽。他不得不承認,這種辦法很有效果。這個時候,城頭上的義陽軍士卒,看見一個又一個義陽國的大將頭顱,士氣只怕會迅速土崩瓦解,再無戰心。

 “聶嗣,你好狠的心呐!”他看著遮天蔽日的烏雲,露出慘笑。難道酆朝真的是命不該絕麽,偏偏出現一個聶嗣,將他們義陽國的大計摧毀。

 一步錯步步錯,一步敗步步敗!

 自上洛一戰之後,他就應該明白,義陽國已經沒有機會奪取天下了。

 “終究,還是失敗了麽。”

 公叔服的目光透過厚重的城牆,仿佛看見了王宮中的父王。

 一日後,新野四城門的守將獻城投降,酆軍遂大舉進城,接管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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