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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得此神器,春耕之困可解!”
“臣等預祝我大梁江山千秋萬代,預祝我大梁社稷萬壽無疆!”
遼闊的禦田上空,飄蕩著眾臣整齊的祝賀之聲
連綿不絕。
久不停息。
女皇笑容滿面,昂首挺胸,威嚴的帝王氣息肆意散發。
她久居高位,雖不甚通農事,但曲轅犁的作用她卻一清二楚,紓解春耕之困不成問題。
為了春耕之事,她不知耗費了多少心神,唯一的辦法,就是低聲下氣的去求南陳與蜀國,購買人家的耕牛。
但這個辦法並不靠譜,即便低聲下氣,也不可能徹底解決春耕之困,到時大梁上下還是會餓殍遍地。
這下好了,蘇賢又給了她一個天大的驚喜。
曲轅犁,耕地的速度是普通犁的兩倍有余,不僅一舉解決了耕牛稀少與人力不足的問題,甚至還能多開辟一些荒地,增大耕地面積!
這就不得了了。
對古代王朝來說,什麽最重要?
自然是人口,人口的增加是地方官吏最大的政績。
而人口的增加必須仰仗糧食的增產,這是必備的先決條件。
蘇賢鼓搗出的曲轅犁,無疑就是糧食增產的“法寶”。
女皇目光長遠,心裡明白,這才是曲轅犁最大的作用,蘇賢一舉奠定了大梁王朝繁榮昌盛的基礎,更能福澤後世百代子孫!
蘇賢這次的功勞真的太大了……
蘭陵公主也是喜不自禁,她與蘇賢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蘇賢越厲害,對她的計劃就越有幫助。
她側眸,看著蘇賢那英俊的側臉,緊握秀拳,心中暗暗做出決定,一定要牢牢將蘇賢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不能讓蘇賢跑了。
若有需要,她將不惜一切代價!
群臣大多喜不自禁,紛紛朝蘇賢投去讚許、欽佩、尊敬的眼光,就是這個男人,又創造了一個奇跡,難怪女皇陛下對他如此恩寵。
這種事羨慕不來。
錢中書在怪叫了幾聲後,便緊緊閉上了嘴,不敢再發出任何噪音。
盡管他心中萬分不願,可蘇賢的曲轅犁已經成功,這是眾目睽睽的事實,容不得他再胡攪蠻纏。
若他真的敢表達不滿,女皇盛怒之下滅了他也不無可能。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蘇賢被眾人恭維的那一幕,眼中布滿血絲,面色陰沉到了極點。
“蘇愛卿的曲轅犁,利國利民,福澤萬世,朕當有重賞!”
女皇朗聲道。
蘇賢十分謙虛:“為君分憂,乃臣分內之事,不敢奢求封賞。”
女皇點了點頭,對蘇賢的謙虛十分滿意,但該有的賞賜必須要有:
“論官職,蘇愛卿乃正一品實權太尉,已賞無可賞。”
“朕經過深思熟慮,決定賜蘇愛卿的侯爵世襲罔替,只要有我大梁存在一天,蘇愛卿及其後代便是大梁的侯爵,永世長存!”
“……”
女皇話音剛落,群臣立即熱議起來。
以往,封侯賞爵之事,大臣們一般都會阻止,因為這些勳貴就像是趴在大梁身上吸血的害蟲,遲早將大梁吸乾。
更何況,女皇對蘇賢的賞賜還是侯爵的世襲罔替。
這可比正常的封侯賞爵嚴重得多。
但,大臣們此次異常團結,竟無一人出聲反對,甚至都在勸蘇賢趕緊謝恩,領受這份應得的厚賞!
曲轅犁,功在當代,利在千秋,這份功勞沉甸甸,大臣們心服口服,沒有任何意見。
蘇賢見狀,也就“勉為其難”,對女皇深施一禮,朗聲道:
“臣,多謝陛下厚賞。”
“恭喜太尉!”
群臣將蘇賢圍在中間,各個都是笑臉,你拱手我作揖,現場一片歡騰。
這時,方才挺身而出的那位老農,已經耕完一大片地,他撓著頭走近眾人,面色凝重,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
“這位老人家,你這是怎麽了?”
有大臣注意到他。
鬧哄哄的恭喜聲戛然而止,現場所有人都扭頭看著這老農,大家發現他面色不對,心中難免微微一跳。
“那曲轅犁……”
老農面對這麽多大人物,十分緊張,說話也磕絆起來,面色愈發難看。
眾人心中不免一沉,莫非那曲轅犁有問題不成?
不應該啊。
女皇怔了怔,她剛剛才厚賞了蘇賢,千萬別告訴她曲轅犁有問題……
蘇賢雖然鼓搗出了曲轅犁,但並未親自使用過,在今日之前,甚至都沒有見過實物,他只是憑借後世的圖片將之鼓搗出來而已。
論經驗,蘇賢遠遠比不上這位老農。
“老人家,你不用緊張,有話就請直說吧。”蘇賢走過去,盡量將聲音放緩。
“太尉。”
老農慌忙行了個粗糙的禮,依舊磕磕絆絆說道:
“這曲轅犁……的確遠比以前的直轅犁好用許多,不過,草民使用了這麽一小段時間,也發現了一些小問題。”
女皇、蘭陵、群臣,還有蘇賢同時都松了口氣。
他們還以為曲轅犁有什麽嚴重的問題呢,結果就這?
蘭陵笑道:
“曲轅犁畢竟剛剛才面世不久,有些小問題是正常的,反正工部的匠人都在,命他們立即修改就是了。”
女皇面色一松,點頭道:“工部尚書何在?”
“臣在。”工部尚書應聲出列。
“你親自去安排,務必在兩日內解決曲轅犁的所有小問題,不得有誤!”
“臣,遵旨!”
工部尚書躬身退下後,女皇看著蘇賢笑道:
“出來了這麽久,想必大家都累了吧,擺駕回宮,朕今日要大擺宴席,慶祝蘇愛卿一舉破解了春耕之困!”
“也慶祝曲轅犁的面世,有了此等神器,何愁我大梁不興!”
“多謝陛下!”群臣拜道。
“……”
當下,女皇君臣興高采烈,一路暢談,笑聲陣陣,步行返回皇城。
西苑雖是在神都城以西,但西苑與皇城之間,有專用的通道連接,一路上都不會碰到外人,倒也十分安全。
豈料,眾人剛從“麗景門”進入皇城,迎面就看見前面不遠處,一人正追著另一人打罵不止。
追打之人一邊打罵,一邊拋灑著某種小顆粒,當做武器砸向前面的人。
那被打罵之人不敢反抗,隻得抱頭鼠竄。
忽然,一粒小顆粒滾落而來,正好停在蘇賢腳下,蘇賢低頭看去,越看眉頭越緊,面色也逐漸古怪起來。
“嗯?”
女皇腳步一頓,面色一寒,停在麗景門前。
蘭陵、眾臣,以及隨行保護的金吾衛、千牛衛等也跟著停下。
這麽大的陣仗,早已被前面兩人看見,那兩人嚇得夠嗆,直接原地跪倒,慌忙拜見女皇,連呼饒命。
“何故喧囂?將人帶上來。”
蘭陵公主越眾而出,面色很不好看,這些人居然敢在女皇面前橫衝直撞,規矩呢?不要命了?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那兩人被金吾衛羈押過來,跪在地上不住磕頭,看其衣飾著裝,應該是皇城內某個衙門的吏員。
女皇自持身份,自然不會親自審問,她只需知道結果即可。
蘭陵主動擔負起了審問的職責,經一番拷問,眾人恍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兩人是戶部的小吏。
但不成想,兩人打鬧的緣由,竟涉及到糧種的問題。
“糧種?”
女皇站不住了,沉眉問道:“你二人何故因糧種而打鬧?從頭至尾仔細道來,不可有一絲隱瞞。”
女皇為何主動插手此事?
原來,春耕之困是個系列的問題,耕牛的問題比較凸出,此外,糧種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但糧種的問題不大,女皇早已命人前往各地購買,甚至包括西域,為了種子的充足女皇著實下了一番功夫。
眼下,居然有官吏因糧種的問題而在皇城內打鬧,在她看來,這不是小問題。
此事事關重大,女皇不得不親自插手。
“陛下容稟……”
隨著兩位吏員的緩緩道來,眾人聽得明白,原來被追著打罵的那人,前段時間曾負責前往西域購買糧種。
可此人一時不慎,竟買回好幾車非糧食種子,據說是某種專用於觀賞的花朵……
此舉浪費時間,浪費朝廷的錢,因而才會被追著打罵。
“原來如此。”
女皇緩緩松了口氣。
她還以為儲存糧種的倉庫失火了呢。
買回幾車非糧食的種子而已,不是什麽大問題。
“陛下饒命,臣一時不察,竟中了那西域胡商的道,臣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開恩。”買錯糧種的小吏不住求饒。
“罷了。”
女皇今天的心情非常美麗,擺了擺手,做出裁決:
“糧種,國之大計,不容有失,不過念在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免去官職,貶為庶民吧。”
“臣……領旨謝恩。”那小吏哭著一拜。
“……”
就這樣,眾人都認為這段小插曲已經結束。
然而就在這時,不知是誰,竟爆喝出“且慢”二字,聲音中還透著驚喜與不容置疑。
誰啊?
不要命了。
沒看見女皇陛下還在場麽?
居然敢如此無禮,鬥膽喊出“且慢”兩個字不說,語氣中居然還有……不容置疑?
眾人循聲望去——
哦,原來是蘇賢啊!
那沒事了。
方才還義憤填膺的大臣們,現在全都扭開頭去,假裝沒看見,不過他們心中十分疑惑,蘇賢這是要幹嘛?
女皇與蘭陵也側眸看去,她們的眉頭本已緊蹙,不過乍見那大膽之人竟是蘇賢,兩女眉頭登時舒展,女皇柔聲問道:
“蘇愛卿可是覺得哪裡不妥?”
蘇賢一手斜舉胸前,大拇指與食指之間捏著一顆小東西,正湊在眼前仔細觀察,神色極為認真。
“陛下贖罪,臣剛才太高興了,若有冒犯之處,還請陛下降罪。”
蘇賢忙對女皇一拜。
女皇自然不會生蘇賢的氣,好奇道:“蘇愛卿這是何故?”
“陛下稍等。”
蘇賢走到那跪地的小吏面前,手指尖輕輕捏著那粒小東西,問道:
“這就是你從西域買回的,專門用做觀賞花朵所用的種子?”
“下官知罪……”
“回答本官,這種種子叫什麽名字?”
那小吏木然,愣了好一會兒,方才磕絆答道:“西域胡商稱之為……木……木棉仔!”
“哈哈哈哈哈……”
蘇賢突兀大笑起來,極為興奮高興的模樣,旁若無人,前仰後合。
女皇、蘭陵,還有大臣們都是一臉懵。
因這木棉仔曾被用作砸人的武器,地上散落得到處都是,他們紛紛撿起一粒,湊在眼前左看右看。
可他們都沒看出什麽名堂,更不知蘇賢為何如此大笑。
“太尉這是……怎麽了?”
“蘇愛卿?蘇愛卿你還好嗎?”
蘭陵心中更是擔憂,若沒有外人在場,她早就以手背觸摸蘇賢的額頭了,如此大笑,莫不是人傻了?
“陛下,大喜,大喜啊!”
蘇賢手捏那枚木棉仔,面朝女皇,一臉驚喜之色:“此乃天降神物!有了此物,我大梁何愁不興!”
“就憑這個小東西?”
女皇等人無比震驚。
雖不可思議,甚至覺得荒唐,可此話出自蘇賢之口就不一樣了,無論多麽荒唐,他們已然相信了十之八九。
“陛下,且容臣先賣個關子,不出一年,此物就有大用,說它是安邦定國的神物也不為過!”蘇賢振奮道。
“那太好了,哈哈哈哈……”
女皇君臣也跟著大笑起來。
今天是什麽日子?剛得了一個曲轅犁,現在又來一個安邦定國的神物,莫非天助大梁?
蘇賢忽然轉身,抓住早已懵逼的小吏,大聲問道:
“那幾車木棉仔呢?快帶我去見,那東西的重要性不亞於曲轅犁,不容有失!”
女皇面色一正,看著那小吏吩咐道:“沒聽見太尉說的話嗎?太尉的話就是朕的話,趕緊將木棉仔都送來。”
“不好!”
這時,另一個小吏面色大變,待眾人都看過去後,他一拍額頭,懊惱道:
“我們都認為木棉仔無用,所以送去了……太府寺,準備將那幾車木棉仔都燒成……木炭!”
“木炭?!”
蘇賢大吃一驚,當下顧不得其他,抓著這小吏喝令道:“趕緊帶本官去阻止!”
“是!”
那小吏也是後悔不跌, 帶著蘇賢朝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女皇、蘭陵對了一眼,顧不得儀態,提著裙擺也跟了下去。
群臣、太監宮女、金吾衛、千牛衛等,足足愣了數息的時間方才反應過來,陛下與公主居然……奔跑著追趕蘇賢去了!
“陛下!”
“保護陛下!”
眾人也顧不得許多,抬腳忙追了上去。
就這樣,歷來規矩大於天的皇城之中,居然發生了如此滑稽的一幕——
蘇賢抓著一個小吏在前面狂奔,女皇與蘭陵提著裙擺緊隨其後,再後面則是大臣、宮女、太監與禁軍們。
亂糟糟,鬧哄哄,你追我趕,路過的太監宮女們全都傻了眼,下巴掉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