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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有種》一千零五十五 李幼卿:陳可妍你個賤人!你不要臉!
女皇高興一陣。

 忽想起出使南陳的蘇賢,又道:“陳帝駕崩後,厲王曾逆風翻盤,由此可見,南陳的局勢曾一度十分危急。”

 “陳妹妹雖也不錯,不過,若沒有蘇愛卿為她出謀劃策,只怕她的皇位也不是那麽容易。”

 “蘇愛卿又立下一功,待他凱旋回朝,朕必要重賞!”

 南宮婉兒在旁笑著附和:

 “陛下英明,太尉乃當世奇人,我們擁有太尉,何愁大梁不興?奴婢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這話女皇愛聽。

 她坐回龍椅,臉上笑眯眯。

 不過緊接著,女皇不知想到了什麽,面上的笑容竟漸漸凝固,最終消失不見,轉而換上一絲擔憂。

 南宮婉兒極擅察言觀色,見狀忙問:“陛下?”

 女皇面上的擔憂之色漸濃,峨眉也微微一蹙,慢慢道出心中的擔憂:“陳妹妹登基做南陳的女帝,固然是好,可是……”

 “陛下有何顧慮?奴婢願為君解憂。”南宮婉兒說道。

 “方才,你曾擔憂蘇愛卿一起不回,朕還笑話你來著,認為不可能,可眼下……”女皇面上的愁色更濃。

 “眼下如何?”南宮婉兒一聽這話,心都提了起來,若蘇賢果真一去不回,那她將來嫁給誰?

 “朕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為,我們都以為南陳的新君是恬王,恬王雖有諸多缺點,但朕可以肯定,他一定不會強迫蘇愛卿做任何事。”

 “可是陳妹妹,與朕一樣,都是女人,朕了解女人……在某些事上,為了達成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朕就怕,陳妹妹若是動了截留蘇愛卿的心思,那就麻煩了。對了,這份奏折還沒念完吧,趕緊看看後面都說了什麽。”

 女皇隨手一抬,指了指南宮婉兒手裡的折子。

 南宮婉兒心下也是一慌,急忙拿起折子往下翻看,看著看著,她兩眼就是一瞪,眼珠子都快奪眶而出。

 她持握奏折的兩手,不覺用力,將折子外面的硬殼都捏出不可恢復的褶皺,轉頭看著女皇,一字一句道:

 “陛下,不好了!太尉在南陳做……做了……”

 “蘇愛卿在南陳做了什麽?”女皇預感到不妙。

 “太尉在南陳做了……皇夫!做了南陳女帝的皇夫!”南宮婉兒身子微微一晃,如遭錘擊,長久以來的奢望,難道就這樣破滅了不成?

 “皇夫?!”

 女皇直接從龍椅上彈跳而起,一臉驚駭與不可思議:“你是說,蘇愛卿嫁給了陳妹妹……那個賤人?!”

 “是。”

 女皇眉心緊鎖,接過那份奏折,一看之下,上面果然黑字白紙的寫著“皇夫”二字,做不得假:

 “賤人!下賤!都是做女帝的人了,怎麽還這麽缺男人?一定是那個賤人的逼迫,蘇愛卿不會背叛大梁,更不會背叛朕!”

 女皇暴跳如雷,龍顏震怒,當著南宮婉兒與眾女官的面,大罵南陳女帝是賤人,場面有些失控。

 南宮婉兒等女官像是施了定身術般,紛紛俯身低頭,不敢亂動,生怕震怒之下的女皇拿她們撒氣。

 剛才,初聞陳可妍登基,做了南陳的女帝,女皇還挺高興。

 因為她也是女人,女人做皇帝終究多有不便,這些年以來,她私底下遭到的暗諷不計其數。

 這下好了,南陳也誕生了一位女帝,南北雙女帝,這下看誰還敢肆意抨擊她們。

 緊接著,女皇開始擔心蘇賢,生怕蘇賢因太過耀眼,導致南陳女帝不擇手段的留下他……

 結果,擔心成真。

 蘇賢還真被強留在了南陳。

 而南陳女帝……那個賤人,果然不擇手段,居然……居然把自己嫁給了蘇賢,讓蘇賢做了南陳的皇夫!

 這一招夠狠!

 現在的情況是,陳可妍給與蘇賢的,遠遠超過她,她被陳可妍比了下去!這種滋味可不好受,讓她心慌意亂。

 難道要失去蘇愛卿了麽?

 不!

 女皇在心頭呐喊,大梁決不能失去蘇賢!

 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女皇快速鎮定下來。

 事已至此,無能狂怒無用。

 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補救,想辦法打破南陳那個賤人的陰謀,想辦法奪回蘇愛卿!

 “傳朕旨意,速命幼娘與宰相們入宮,就說朕有萬分緊急之事找他們商量,速去。”女皇沉聲吩咐。

 “遵旨。”

 “……”

 一刻鍾前。

 皇城對面,洛水南岸,積善坊。

 太尉府之側,玉真觀。

 蘭陵公主李幼卿,在此帶發修行已有一段時日。

 大殿側邊,靜室之中,陽光明媚,檀香拂鼻,窗外鳥兒聲翠,樹影斑駁,一片安寧與祥和。

 蘭陵盤腿,在一個蒲團上打坐,她那萬千青絲挽成一個道髻,身上穿著青色的道袍,手裡還抱著一柄雪白的拂塵。

 身為大梁公主的她,氣質卓絕,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迷人的雍容貴氣。

 現在,雍容貴氣之中又混合了一絲莫名的道韻,讓打扮樸素的她,看起來魅力絲毫不減,甚至更勝往昔。

 澹雅出塵。

 清新灑脫。

 與世無爭。

 內心平靜。

 似乎是泰山崩於前,她的面色也不會絲毫改變。

 似乎在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搖她內心的平靜。

 一股澹澹的道韻將她籠罩……

 嘩!

 蘭陵輕輕抬手,翻過道書的一頁,她一邊打坐一邊看書,整個心神都沉浸在其中,歲月悠悠而靜美。

 忽然,秋典軍步入靜室。

 她盡量放輕了腳步,但還是為蘭陵所覺,蘭陵頭也不抬,視線落在道書之上,澹澹問道:“何事?”

 “殿下,剛剛收到南陳傳來的消息,陳帝已與數日之前駕崩。”秋典軍輕聲稟道。

 “預料之中的事。”

 蘭陵說完這句話,忽想起出使南陳已久的蘇賢。

 心中一想起蘇賢,腦海中便硬生生插入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很是霸道,瞬間打破她好不容易醞釀出的道韻。

 雖未完全破功,但也撕開了一道小口。

 蘭陵深吸口氣,視線從道書上移開,扭頭看著秋典軍:“消息上還說了什麽?太尉在南陳是什麽情況?恬王成功登基了麽?”

 說到這個問題,蘭陵秀眉便是微微一蹙。

 因她忽然想起,蘇賢臨出發前,她曾叮囑過蘇賢,千萬不可招惹陳可妍那個賤人!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想起了陳可妍——那個南陳的小妖精、小賤人!

 “誒。”

 她輕聲一歎,低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青色道袍,心頭還是稍稍有些發堵,好好的一個公主,居然變成了女冠!

 但她又想到,南陳新君登基之後,陳可妍那小賤人雖還是公主,但因為陳帝的駕崩,她一定不會再如以前那般受寵。

 因為南陳的新君,也就是恬王,也會有自己的女兒……此消彼長之下,料想陳可妍那賤人也不會好受吧?

 畢竟,由奢入儉難……

 如此一想,蘭陵心中平衡了許多。

 這時,秋典軍答道:

 “回殿下,陳帝駕崩之後,曾鬧出了一些波折……不過還好,在太尉的幫助之下,波折最終得到了平息。”

 “恬王並未登上皇位,登上皇位的其實是……是……”

 蘭陵秀眉又是微微一蹙,問道:“怎麽吞吞吐吐的?若不是恬王,那必定是陳帝的其他皇子吧?”

 “回殿下,不是陳帝的其他皇子,而是……吳國公主陳可妍,她登上了南陳帝位,南陳誕生了一位女帝!”

 秋典軍常年跟隨蘭陵,知道蘭陵的脾氣,也知道自家公主與陳可妍的過節。

 公主聽到這個消息後,大概不會好受……這便是秋典軍吞吞吐吐的原因,因而說完後,急忙低頭,不敢去看蘭陵的面色。

 “陳可妍那賤人登基做了南陳的女帝?!”

 蘭陵一聲怪叫,直接從蒲團上騰身而起,面色難看,方才撕開的那一道“口子”徹底發作,直接破了她的功。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丟下拂塵,內心的平靜蕩然無存,走到秋典軍身前,兩手抓著她的肩用力搖晃:

 “死丫頭,你胡說八道什麽?這種玩笑也是能亂開的?你瘋了不成?”

 “公主,這是真的,此事在南陳都傳開了,做不得假。”秋典軍一臉苦笑。

 “這不可能……”

 蘭陵面色複雜,內心更是複雜,她松開秋典軍的肩膀,站在那裡怔怔出神。

 她也有爭奪帝位的野心,而且她可以確定,她的野心比陳可妍的野心更大、更早、更強烈。

 可是,她的野心尚未實現,甚至她本人也由大梁的公主,變成了女冠。

 而陳可妍那小賤人居然登基做女帝了?

 她怎麽敢啊!

 蘭陵失魂落魄。

 就在剛剛,她還認為陳可妍即將失寵,畢竟,恬王登基之後,人家也會有自己的女兒,南陳最受寵公主的名號,一定會易主。

 這算是陳可妍的不幸。

 蘭陵基於此,瞬間填平了內心的不平衡,反正大家都不幸,證明不了誰更厲害。

 結果……

 陳可妍那賤人居然登基了!

 這還怎麽玩兒?

 鋪天蓋地的挫敗感,堆積在蘭陵的身上,她感覺自己太失敗了,居然被陳可妍那小賤人比了下去。

 這是心高氣傲的她所不能接受的……

 秋典軍在旁,將自家公主的表情都看在眼中,她就知道會這樣,但沒辦法,更不知如何去安慰公主。

 她囁嚅了半晌,因為後面還有一個重磅消息,到底要不要一並告訴公主呢?

 公主應該沒那麽脆弱……秋典軍心中暗道,隨即抬頭:“殿下,南陳女帝登基後不久,便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娶了一位皇夫!”

 “皇夫?是誰?”蘭陵茫然。

 “是……是我朝太尉!”

 蘭陵嘴角的肌肉瘋狂抽搐,兩眼死死盯著秋典軍,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恐怖的怒意,先前的道韻早已消失得無隱無蹤。

 足足十余息後,蘭陵方才仰天大聲罵道:“陳可妍你個賤人,你不要臉啊,居然娶了我朝的太尉做皇夫!”

 “不行,本宮不能沒有太尉,大梁也不能沒有太尉,必須想辦法擊破那賤人的陰謀,把人槍回來!”

 正說著,冬典軍快步入內,稟道:“陛下傳旨,命殿下與宰相們立即入宮,有一件十萬火急之事商議。”

 “看來陛下也收到了南陳的消息,來人,速速入宮。”蘭陵沉著臉吩咐。

 “是。”

 “……”

 范陽侯府。

 書房。

 唐淑婉與柳惠香兩女,正商量著處理一些棘手的家務。

 唐淑婉乃侯府主母,操持家務是她的主要工作,蘇賢出使南陳後,她便矜矜業業,不敢絲毫懈怠。

 柳惠香,她在侯府的地位僅在唐淑婉之下,她是平妻,且擁有四品的“恭人”封號,地位遠非羅繡娘等妾室可比。

 是故,唐淑婉時常邀她來此,一起處理一些棘手的難題。

 人多力量大。

 很快,家務處理完畢,兩女終於松懈下來,在書房中一邊喝茶一邊閑聊。

 她們的話題,自然離不開她們的夫君——蘇賢。

 “夫君此去南陳日久,也不知南陳局勢如何,夫君應不應付得來,希望一切安好才是。”唐淑婉自語。

 “是啊,夫君身邊也沒個人小心伺候,不知夫君是否吃得好?是否睡得好?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只要夫君能平安健康就好了。”柳惠香一臉擔憂。

 兩女說完,像是心有靈犀般,互相對了一眼。

 接著,兩女同時一歎,移開視線,眼中的思念與擔憂難以掩飾。

 唐淑婉端坐書桉之後,俯身拉開一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個信封,擺在桌上。

 這信封早已被拆開,封面上用毛筆寫著“夫人親啟”四個大字,那是蘇賢的筆跡。

 唐淑婉從裡面取出信紙,拿在手中,表情嚴肅中又透著一抹欣喜,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又看了一遍。

 看完後,她將信紙小心塞回信封,看著柳惠香說:

 “夫君在信中說,他一切安好,吩咐我們不要過多牽掛,讓我們照顧好自己,其他的不用擔心。”

 “尤其是南陳之事,夫君特意強調,讓我們不要主動去了解,因為了解了也是無用,徒增擔憂罷了。”

 “夫君說得很對,只要知道夫君安全無恙的話,其他的我們都不要去管。”柳惠香表示讚同,對蘇賢的話奉為圭(gui)臬(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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