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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生有種》六百六十二 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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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四十余歲年紀,不過兩鬢卻已斑白,瘦長臉型,氣色稍差,身上透著一股清淡無為與世不爭的氣質。

 這就是雍王!

 蘇賢記憶還算深刻,絕對不會認錯。

 雍王不應該待在神都城中的麽?

 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蘇賢愣神之際,身著蓑衣的雍王已經放下筷子起身,朝蘇賢作揖笑道:

 “這位小哥看著面善,方才老朽親自釣了數尾大魚,經高手烹製後滋味極美,老朽冒昧請小哥移駕小酌一杯如何,還請小哥賞光。”

 “……”

 蘇賢起身,大聲回應道:“好!”

 “夫君不可!”

 柳蕙香一把拉住蘇賢的手,那老叟看著人畜無害,誰知道是什麽人?貿然過去萬一有危險呢?

 楊芷蘭沒有說話,隻默默擋在蘇賢身前,右手探入腰間握住軟劍的劍柄,隨時準備應對危機。

 “放心吧,沒事的。”蘇賢笑著拍了拍柳蕙香的小手,以示安撫,然後按住楊芷蘭消瘦的肩頭輕輕一撥,吩咐道:

 “勞煩芷蘭帶我過去一趟。”

 “好。”

 楊芷蘭自信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護好蘇賢,見蘇賢執意要去,她便不再阻攔,單手抓著蘇賢肩頭,輕輕一蹬,兩人便凌空飛向兩丈開外的小小遊船。

 數息後,穩穩落地。

 雍王起身相迎,意味深長的瞥了言楊芷蘭,轉頭看著蘇賢笑道:“小哥快請入座,在這寬闊的江面飲酒吃魚乃人生一大樂事,不容錯過。”

 “多謝。”

 蘇賢客氣一番,跟隨雍王來到小幾旁,分賓主落座。

 楊芷蘭默默站在蘇賢身後,雍王身後也有一個男子,體格健壯,精神飽滿,看起來像是保鏢或侍衛。

 雍王十分熱情,一邊與蘇賢閑聊寒暄,一邊親自提壺倒了兩杯美酒,邀蘇賢同飲。

 “公子且慢。”

 楊芷蘭忽然伸手,阻攔即將乾杯的蘇賢。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之下,只見她取出一枚銀針,面不改色探入蘇賢的酒杯,見銀針未曾變色,又一一對小幾上的菜肴進行試毒。

 小幾上共有三道菜肴,都是一尺來長的大鯉魚,經高手烹製後色香味俱全,散發出濃烈的香味兒,勾人饞蟲。

 楊芷蘭一一試毒後,銀針並未變色,說明酒菜無毒。

 雍王與蘇賢的面色都有些尷尬。

 楊芷蘭鎮定自若、面不改色收好銀針,默默退回蘇賢身後。

 雍王身後的侍衛非常生氣,用一雙銅鈴大眼瞪著楊芷蘭,似乎即將動手,不過生生克制住了。

 “乾杯!”

 砰!

 蘇賢與雍王轉眼便忘了試毒之事,笑著碰了一杯,仰脖一飲而盡。

 喝完酒,在雍王的熱情招呼下,蘇賢品嘗了散發著奇異香味兒的大鯉魚。

 兩人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般,說笑之聲甚至隨風傳到大船上柳蕙香的耳中。

 “你且退下吧,老朽與這位小哥有些事要商量。”忽然,雍王側頭瞥了眼身後的侍衛。

 “是。”侍衛看了眼楊芷蘭,轉身離開。

 “范陽侯,別來無恙乎?”

 雍王忽然收斂笑容,正色對蘇賢打了個招呼。

 蘇賢面色微微一動,心說也該進入正題了,回道:“臣蘇賢拜見雍王,王爺出現在此地絕非尋常,莫非專為了臣而來?”

 雍王緩緩點頭,他的笑容消失後,在斑白兩鬢的襯托下竟顯出一種蒼老之態,宛若飽經風霜的嗷嗷老者。

 他沒有回答,而是抬頭看了眼蘇賢身後的楊芷蘭。

 蘇賢注意到了他這番舉動,瞬間明白了雍王的意思,笑道:“她是臣最信任之人,王爺不用擔心,有話但說無妨。”

 雍王看著楊芷蘭,緩緩說道:

 “梅花內衛排行第一的殺手,竟與范陽侯如此親近,是本王萬萬沒有想到的!此等機緣非常人可有!”

 “……”

 蘇賢聽了這話,腦中猛地劃過一道閃電,瞪眼看著雍王驚呼道:“王爺竟……知道芷蘭的身份?”

 楊芷蘭的反應更大,閃身擋在蘇賢身前,右手探入腰間握住軟劍的劍柄,兩眼冰冷盯著雍王。

 蘇賢回過神來,輕輕一拍楊芷蘭肩頭,示意她不要衝動,楊芷蘭聽話的退回身後,但依舊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

 雍王聞言笑了笑,轉眸看著蘇賢說:

 “如今,內衛第一殺手跟著范陽侯,也算是名正言順,恭喜范陽侯,榮升梅花內衛東閣小閣領!”

 蘇賢又是一驚。

 他加入內衛之事雍王也知道了?

 要知道,此事乃朝廷機密,朝堂諸多宰相中除了蘭陵公主外,沒有一個人知曉,甚至蘭陵公主還是他親口告訴的。

 雍王,自刑獄司大牢中出獄後,便極為低調,神都城中的百姓與百官幾乎都忘了這一號人物的存在。

 可是誰曾想到,蘇賢加入內衛這等機密之事雍王卻已知曉!

 不僅如此,他還知道楊芷蘭的跟腳!

 雍王,看來很不簡單!

 蘇賢瞪著小幾對面,兩鬢斑白、透著清靜無為與與世無爭氣質的雍王,心頭掀起驚濤駭浪,他著實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出。

 他緩緩側頭,回望神都城的方向,心中感到一陣陣毛骨悚然,神都城的水看來很深啊。

 雍王是誰?他可是大梁王朝前任皇帝的親弟弟,而當今女皇的皇位,就是從前任皇帝手中奪取的……

 雍王表面上看起來清靜無為,非常低調,但暗中卻對朝廷機密了如指掌……他究竟想幹什麽?

 這不得不令人思細極恐!

 雍王微微一笑,自顧飲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後又看了眼楊芷蘭,正色道:“本王有些機密之事,想與范陽侯單獨聊聊。”

 蘇賢頓了頓,對楊芷蘭吩咐道:

 “芷蘭且先退下吧。”

 “可是……”楊芷蘭遲疑。

 “沒事。”蘇賢擺了擺手。

 楊芷蘭深深看了眼雍王,默默退至船舷處,距離二人數丈之遠,應該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了。

 雍王起身,深施一禮拜道:“這麽久了,范陽侯搭救之恩無以當面答謝,本王心中慚愧……請受本王一拜。”

 蘇賢也跟著起身,攙扶道:“王爺不用客氣,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王爺快快請起。”

 “……”

 客氣一番,兩人重新落座。

 “不知王爺想與臣商量什麽?”蘇賢心中好奇又惶恐,不喜歡麻煩的他,不太想攪入神都城的渾水,可心中又著實好奇。

 “本王專門等候在此,是有一句話想說給范陽侯聽。”

 “王爺請說,臣洗耳恭聽。”

 雍王緩慢飲了一杯酒,似乎陷入了某些久遠的回憶,最後以平實無華的語調,將他自己的個人經歷簡單講了一遍。

 蘇賢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聽著雍王的講述,沉浸在那段塵封的往事之中,從另一個角度重新經歷了一遍數十年前大梁王朝的波詭雲譎。

 少時,雍王講述完畢。

 他最後長歎一口氣,兩鬢斑白的他顯得十分頹廢,腰板也不挺了,宛若風燭殘年的老人,看著蘇賢說道:

 “本王之所以將自己的經歷講給你聽,就是希望你……不要重蹈本王的覆轍!”

 “……”

 蘇賢心神震動,怔怔的盯著雍王,這話什麽意思?他又不是皇帝的親弟弟,重蹈什麽覆轍?

 雍王歎著氣,接著說道:

 “你選擇與蘭陵公主結盟,其實不算錯,不過……本王勸你不要陷入太深!”

 “朝堂中的女人早已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女子,她們的心機之深沉,算計之長久,就算一般男子也望塵莫及。”

 “可抽身時,當及早抽身,莫要像本王這樣,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丟掉性命事小,祖宗基業旁落他人之手才是最難以承受的懲罰!”

 “……”

 蘇賢怔怔出神,這次他聽懂了雍王的話。

 他與蘭陵公主之間的關系……長久以來,他都不願去深究,蘭陵會像女皇對待雍王那樣對待他麽?

 也不是沒有可能……

 發了許久的呆,他才起身拜道:

 “多謝王爺提點,臣自當謹記於心。”

 雍王擺了擺手,側身從一旁的木匣子中取出一隻錦盒,看著蘇賢說道:“范陽侯此去河北道抵禦遼國之威脅,當小心為上,只有留得性命才有未來。”

 “多謝王爺提點。”

 “本王有一物贈於你。”雍王將那隻錦盒遞給蘇賢,接著說道:

 “此物乃是皇兄早年所賜,本王將之藏於地底,十年前遭遇浩劫之時才未被發現……”

 “……”

 蘇賢本已接過錦盒,一聽說這是先皇所遺之物,他便不好收下,婉拒道:“先皇遺物,臣怎可收取,還請王爺收回。”

 雍王擺了擺手說道:

 “此物留在本王手中無用,范陽侯此去河北道,此物或許能派上用場……這也算是本王對范陽侯搭救之恩的謝禮吧。”

 “那……臣就卻之不恭了。”蘇賢收下,隨手打開,從中取出一塊羊皮。

 “這是一張藏寶圖,不過是殘缺的,只有三分之一……”雍王在旁解釋。

 “這……原來是這個……”蘇賢手捧那張羊皮,大吃一驚,甚至都站了起來,拿著羊皮翻來覆去的看。

 “范陽侯見過這樣的羊皮藏寶圖不成?”雍王面色微變,也站了起來。

 “不錯!臣不僅見過,臣手上就有一塊……芷蘭過來……”

 蘇賢揮手招來楊芷蘭,命她返回大船,將得自前任小閣領家中的羊皮藏寶圖取來。

 楊芷蘭離開後,雍王確信了,蘇賢手中的確有一塊,他那頹廢的臉龐頓時浮現出激動之色,連道:

 “巧合,巧合,莫非天祝我大梁李氏皇族不成?”

 “王爺說什麽?”

 “哦,沒什麽……”

 “……”

 很快,楊芷蘭返回,將羊皮藏寶圖帶了來,蘇賢與雍王腦袋湊在一起,仔細比對了大半日,最終確定,這兩張殘圖的確同屬於一份!

 蘇賢喜道:

 “兩張殘圖各有三分之一,拚在一起就是三分之二,我們離寶藏又近了一大步,這真是意外之喜。”

 雍王也十分高興,紅光滿面,眼中迸發出莫名的希冀之光,不似先前那般頹廢與風燭殘年。

 蘇賢高興一陣後,很快笑容便漸漸熄滅,歎道:

 “可是我們還差三分之一的藏寶圖!茫茫人海,上哪兒尋找?再者,也不知這是什麽寶藏,萬一……”

 雍王親自動手,將兩張殘圖放在一隻錦盒中,鄭重交到蘇賢手上,說道:“范陽侯的疑問,本王可以解答。”

 “王爺說什麽?”蘇賢吃了一驚,雍王知道最後三分之一的殘圖在哪?也知道這所謂的寶藏是什麽?

 蘇賢不禁側目,這雍王要逆天麽?

 怎麽什麽都知道呢!

 “不錯!”雍王認真點頭,示意蘇賢重新落座後,緩緩說道:

 “剩下三分之一的殘圖,就在遼國王庭之中,早年間被上一任遼帝所得,不過具體的藏匿位置不知。”

 “遼國王庭?”蘇賢很是吃驚,不過聯想到藏寶殘圖所繪地形位於幽州附近,幽州又緊臨遼國,這便說得通了。

 “至於這批寶藏是什麽……”雍王略一思忖後說道:“其實就是前朝所藏的兵器甲胄,據說浸泡在桐油之中,可保百年不腐。”

 “前朝所藏的兵器甲胄?”蘇賢又是大吃一驚。

 雍王說道:

 “當年的情況很複雜……前朝藏匿這批兵器,是為了今後起複之用,不過後來出了意外,一分為三的藏寶圖竟流落到了梁遼兩國……”

 “有多少兵器甲胄?”蘇賢好奇一問。

 雍王回道:

 “據說可以武裝二十余萬精銳將士!除此之外,還有前朝搜刮的大批金銀財寶!”

 “還有傳言,據說自古流傳下來的那枚傳國玉璽,也被前朝余孽藏在那批寶藏之中……”

 “……”

 蘇賢都被震驚麻木了,以至於聽到那枚傳國玉璽的消息,也沒有什麽感覺。

 話說大梁取代前朝之後,死活找不到那枚玉璽,這幾乎成了歷史上的一樁懸案,大梁王朝隻得請來高手匠人重新打造了一枚。

 那枚傳世玉璽若出世,必將引發軒然大波,遼、蜀、南陳、南楚,甚至西域諸多小國都會派人來搶,從而引發血戰。

 雍王最後意味深長的說:

 “本王將三分之一殘圖贈予你,又將寶藏的秘密據實以告,就是希望范陽侯有一天若能挖出這批寶藏,可以為大梁做一些有用之事。”

 蘇賢手捧那隻錦盒,看著雍王擲地有聲的說:

 “多謝王爺賜圖解惑,若能挖出這批寶藏,臣定當不負王爺期望!”

 “好!”雍王大喜,高興得紅光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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