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起雨來,淮王府裡,屋簷上引落的雨水組成一道水簾嘩啦嘩啦的響著。
北風漸起,涼風颼颼,可能是胸中的悶氣還沒消去,淮王沒想進到溫暖的屋子裡。
“淮王還是進屋子來吧,外面風大著了。”一位老人說道。
“是啊,風變了。”淮王意味深長的說道,轉身走回屋裡,看著座上的東平王正是大口咽下杯中酒。
“多注意著風向變化,少喝點酒。”淮王帶著責備的口吻說道。
軍中的活自然是東平王的事,張鈺成把兵符送回都城,兩人竟然沒一絲覺察,這下責備落到東平王肩上是當然的,東平王馬上放下手中酒杯,說道:“我已經命軍中的人緊緊的盯著,軍營是密不透風的地方,誰讓走漏了一隻耗子我給他好看的。”
淮王說道:“這個張鈺成就點了幾個偏將隨身,所以身邊沒有什麽心腹在,你的人怎麽可能沒盯住。”
東平王真是沒話可說,一口氣硬生生的梗在喉龍上,悶聲道:“我宰了這幫小子。”
淮王的氣還消停,說道:“你弄了些什麽東西過來?永通鏢局又被劫了。”
“是給二哥小妃備的做壽的祝禮,都只是些好玩的東西。”
“只是好玩的東西會惹人盯梢嗎?”
“老奴已經取得鏢貨的清單貼子。”站在一旁的老人家插話道,並從懷裡取出貼子遞向淮王。
淮王隨手接過貼子,並沒有立即打開來看,說道:“最近事多,沒來得及顧及鏢局的事,已經有兩筆貨給劫了,什麽回事?”
東平王說道:“我們經營永通鏢局多年,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鏢局跟官府有關系,而且從東平王城的王府出來的貨,劫鏢的不會是普通人。”
淮王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貼子裡的內容,老人一旁把劫鏢的事說了個大概。
淮王說道:“很明顯是太子乾的,看你做的好事,這種衣服頭飾怎麽能做來玩。”
“這算什麽,老百姓家裡也有。”
“有些東西老百姓可以做,皇家裡反倒是不能做,你別犯糊塗。”
“我只是圖你的小妃高興罷了,還真的不是個事。”
“平時不是個事,最多也是父皇皺一皺眉頭,但我們一旦領兵在外,瓜田李下的就聯想就多了,這兩年父皇的戒心特別大,以前可以的事以後就是要事事小心。”
“太子這樣做是太顯眼,不應該是他的風格,你說太子怎麽突然連劫鏢那麽大的動作都敢做了?”東平王納悶道。
“說明當時太子並沒有把握拿回兵符,才會不顧一切的動手。”
“也就是說及時送回兵符不是太子的原意?”
“看來不是了,隻劫了一箱貨,只有這樣才是最快拿到手的方法,太子這樣簡直就是慌不擇路,如果我們真的控了兵符,把太子逼急了的話,太子以此奏我們有造反之跡,你這小玩意可就把事鬧大了。”
“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加上沒能看好張鈺成之罪,東平王無話可說只能責。
淮王雖然生氣,但東平王是自己最重要的盟友,自然不能太過責備,說道:“酈國這麽一來,局勢就變得緊張了,以後我們行事得加倍謹慎。”
“定當如此,定當如此啊,你說太子今天怎麽沒把鏢貨拿出來說事?”
“一者兵符回歸了,二者因為這個東西沒落在他手上。”淮王晃動著手中的帖子說道:“這個貼子上有貨物名稱,
有你府上和永通鏢局的章印,他沒這個東西我們矢口否認也是可以的,畢竟這種事情父皇也公開在朝堂上鬧起來。” “常甫,”淮王問向老者:“劫鏢的人怎麽沒要到這個貼子?”
老者回道:“當時永通鏢局的鏢頭姓王,斃命後身上沒被搜出貼子來,原來在另一個鏢師身上,該名鏢師是唯一一個在場使命護鏢到最後的人,及後巧遇兩名友人合力擊退了余下劫鏢人,所以鏢車雖被劫去貼子卻一直在他身上保了下來。”
東平王道:“想不到這幫廢物還剩一個硬骨頭,他叫什麽?還在城裡嗎?”
常甫回道:“此人叫張傑,本是武當門下,後投入永通鏢局,已被鏢局斥退,尚在城裡。”
東平王笑道:“這個郭弘一還是挻會找墊背的。”
淮王問道:“常甫,郭弘一看過這個貼子吧?”
常甫道:“東西一直在張傑身上,最後遞上來時郭弘一沒有打開就交了給我。”
“看來郭弘一自己都沒見過這個貼子,貼子在這個張傑身上,是因為當時是他去驗收鏢物。”
淮王陰著臉轉向東平王,東平王會意的說道:“所以他見過那箱貨裡的東西,可能也只有剩他見過了,那就去掉吧,免除後患。”
淮王說:“你去警告一下郭弘一,他的太平日子過得太久了,連同上次已經丟了兩趟鏢,上次雖然他說是他兒子不慎, 看來不是,太子早已向我們動手了。”
“交給我吧,這狗人竟把我的貨弄丟了,真氣人。說起來,永通鏢局也太不小心了吧,怎麽來說還是主子自家的貨。”
“要快,你還有其他事要做,太子很快會安排人去巨野城,”
“好在我們攏得個協辦糧草的活,軍無糧草不行,等於我們還是可以製約太子的行動。”
“難怪二哥在朝上還大力支持太子,太子雖然及時拿回了兵符,但兵符曾離身太輕率,是個不辯的事實,換了我早就糾纏這一點上發作了。”
“雖然可以這樣說,但事情已經落到實地,派遣張鈺成調兵緩解邊關壓力也是個功績,父皇不會過多責備,我們換個角色出現會有更大的好處,父皇也不願意讓太子一人擔下全部事情,畢竟太子曾經在南方戰事上吃過虧,現在酈國的實力要遠勝於南方幾個小毛賊,父皇怎麽敢讓太子全面擔起來。”
“等於我們是戰事的後備?”
“是的,萬一太子出什麽暈招,我們立即頂上,你在軍中的硬實力也是父皇看在眼裡的,父皇是老了幾年,但還沒暈,邊關戰事凶險,他也是得全面考慮,我朝抵禦強敵得有萬全之策才行。”
“想來也是,如果不用太子操辦此事,太子的地位會被大大的動搖,整個大琪都會滋生惶恐,到時人心不齊,父皇也坐不得安穩。”
“你現在是想明白了吧,所以我們不能操之過急,如果再次上演南方剿匪那樣的情況,太子不力轉由我們來收拾,恐怕太子之位還真的難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