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卡萊娜後面，我走進了我的房子，關上了大門。

　　“卡萊娜小姐，請問您來是幹什麽的呢?”我對著卡萊娜問到。

　　“這還用問嗎?克拉格先生。”卡萊娜說，“我是來找您繼續討論‘電影’那件事的。”

　　“看來您是願意合作了?”

　　“是的。”卡萊娜說，“不過必須由我來編劇。整部電影必須有我的參與。”

　　我看著卡萊娜，微微一笑:“這些都好說。卡萊娜小姐。明天我們到大廈那裡再去談吧，當著部長的面，再商討一下——畢竟這個事情我不能拍板——不過我敢保證，他大概率是會同意的。”

　　“只是大概率嗎?”

　　“畢竟我也不是他，我只能去揣測他的想法。所以我不能保證百分之百，但是我可以保證百分之九十以上，也就是大概率。”我對著卡萊娜說，“當然，去於不去還是取決在您。”

　　說好了，明天一早，我去接卡萊娜到許珀耳玻瑞亞大廈。但是現在，我不免覺得有些……快活——一身的輕松。

　　就在剛才，在聊完那些該死的事情之後，我們又聊了一會兒天。這麽長時間以來，頭一次感到那麽暢快。想說的、埋在心裡的，都說了出來。——當然不包括那些根本不能說的。

　　餐桌上還擺著剛才晚飯剩下的飯菜——那是卡萊娜做的。

　　我將自己泡在浴缸裡面，放空自己。躺在床上，期待著明天的到來。

　　等到第二天，我開著車來到卡萊娜的家門口，按了兩下喇叭。不久，卡萊娜就從她家中走了出來。

　　她今天穿著一身的橙色連衣裙，披著一件灰白色的毛皮大衣。這樣的穿著顯得她的膚色更加白皙，就連那淺淺的血色也難以看見。

　　一路上我們沒有說話。沉默湮沒了我們。不是因為我們之間發生的那些，而是因為我們即將面對的。

　　自從我上班的第一天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見我們的部長——阿普比先生。他就仿佛死在了他那辦公室裡面一樣，在其他的地方我們都絕對的找不到他。只有那辦公室，阿諾德守在門口，我們無法靠近。要是我們有什麽提案要給阿普比先生看，或是征求他的意見，都要通過阿諾德來間接的找到阿普比。

　　但是昨天晚上，我通過電話找到阿諾德，和他說了這些。阿諾德告訴我，說阿普比先生已經同意了在明天和卡萊娜小姐見面。——這是首次阿普比先生和這些平民直接對話。

　　不過話說回來，我都快忘了阿普比先生長什麽樣子了。對於一個部長來說，這確實是不好的。

　　我熟練的將車停入許珀耳玻瑞亞大廈的車庫。這裡還是那麽的空曠，即使現在已經上午七點了，也只有區區十幾輛車罷了。——這完全不像一個這麽中心的建築物所應該有的——這裡應該，更繁榮一些。

　　在電梯門口，我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阿諾德——他已經在門口迎接我們了。

　　“日安。阿諾德先生。”我對著阿諾德寒暄道。我這句話特地用的布立吞語說的——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布立吞人。這樣也許能夠讓人感到親近。

　　可阿諾德的臉上卻顯現出些許不快。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繼續執行著他的工作——將我們帶到阿普比辦公室的大門口。

　　一樣的路途，就像我兩年前第一次來這裡一樣。一切都還是一樣。那面巨型熒屏上還是顯示著領袖的頭像，那模糊不清的頭像。在通頂大廳裡還掛著那巨大的條幅。

　　在大廈的樓道裡面，還是看不見人的走動，仿佛沒有人生活的痕跡一樣。偌大的一個大廈，裡面卻只有區區幾十個人，七個部門。

　　我看向卡萊娜。她的手在抖動，人仿佛站不住一樣緊緊的摟緊我的胳膊。

　　“到了。”阿諾德說，然後打開了阿普比辦公室的大門。

　　我記得那大門，五米高的門可是罕見。值得人記一輩子。裡面的遭遇也值得我記住一輩子。

　　我和卡萊娜剛要買進那辦公室，阿諾德卻攔住了我。

　　“阿普比先生隻讓卡萊娜小姐一個人進去。”阿諾德冷冷的說，“還煩請您在門外等一會兒。”

　　“好的。”我看著阿諾德的臉。然後又對著卡萊娜說:“你先進去吧，我就在門口等著。”

　　卡萊娜看著我，眼神中透出些許害怕，也有些許不舍。但是她必須進去，我必須留在外面。

　　我看了一眼阿諾德，示意他把卡萊娜帶進去。

　　阿諾德和卡萊娜走進去了。我一個人獨自坐在外面的沙發上。

　　十分鍾過去了。

　　二十分鍾過去了。

　　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我不免多想起來。會不會設計在討論的時候出現什麽分歧了?那樣可不好。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國家的文化將受到極大的損失。而且卡萊娜也很有可能……

　　在第三十七分鍾，阿諾德走了出來。但是只有他一個人。他看著我，說:“阿普比先生邀請您進去。”

　　我沒有言語上的回答，只是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領帶和衣角。便快步隨著阿諾德走進了辦公室。

　　“克拉格先生，”阿普比看到我走進了辦公室，看著我面帶笑容的說，“你真是我們國家的好公務員啊。給我們國家的文化事業帶來了如此大的發展前景。”

　　“您過獎了。阿普比先生。”我回答道。

　　“克拉格先生，這部電影我就交給你來負責監督了。”阿普比說，“這部電影很是重要，它是我們國家的第一部電影，一定要做到最好。不能有一點差錯。你明白嗎?”

　　“我明白。”

　　“很好。克拉格先生。”阿普比說，“在電影製作方面，我作為大眾文化部部長，覺得有必要單獨設立一個部門來管理，這個部門隸屬於大眾文化部。叫這個部門什麽好呢?克拉格先生?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啊……我……”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我在我的大腦中飛快的思考，最終想到一個詞，便脫口而出，“就叫它……‘國家電影局’吧。”

　　“國家電影局。”阿普比說，“好名字啊。以後這個國家電影局就由你來負責了，你直接任命為‘國家電影局局長’，克拉格先生。你現在的這些工作以後就都不用再管了，我已經都給你安排好了。”

　　“感謝部長的支持。”我說。

　　“關於電影局的工作，你還有什麽疑問嗎?克拉格先生。”阿普比說。

　　“阿普比先生。”我說，“請饒恕我的無理。請問國家電影局的總部設置在哪裡?”

　　“啊。你說這個啊。”阿普比說，“我們打算在西城區靠近中心那裡再建一個大廈，給你們當總部用的。不過現在還沒有合適的設計。不過應該很快就能動工了。”

　　我看向阿普比的臉，他確實很蒼老了。不過從他那蒼老的臉中，我看出他對於我的問題確實是沒有準備。不過既然他說出口了，那就一定要實現。

　　“阿普比先生，我有一個朋友，”我說，“他學過一點建築，也許能夠提供一個合適的設計方案。”

　　“那真是太好不過了。”阿普比說，“現在那群建築師們全在其他的城市忙於工作，沒有幾個還留在首都。要是你的那個朋友能夠參與設計，那可真是太好不過了。”能看的出來，對於這件事情，阿普比是真的感到高興。

　　不過站在一旁的阿諾德還是一言不發。這就是他的性格罷。

　　走出阿普比的辦公室，我便帶著卡萊娜走到了我原來的辦公室那裡，收拾我的東西。

　　“你今天怎麽來的這麽晚啊，”阿道夫說，“誒！你怎麽還帶了一個人進來啊。克拉格。”

　　“我剛才去找部長談事情了。”我說。

　　“跟部長談事情?”阿道夫說，“我在這裡工作兩年多了，就剛上任那一次我見過部長。 除此之外他都是通過阿諾德那個傻大個來跟咱們談事情的。今天是發生什麽大事情了，能夠讓部長親自和你談。”

　　“是有關於電影的事。”我說，“有一些事情要征求部長同意。需要親自去找部長。”說著，我將一疊文件遞給了阿道夫。

　　“‘……國家電影局局長……’，克拉格你發達了啊！”阿道夫對著我說，“局長這個位子可是能夠進入內閣的啊！”

　　“進入內閣?”卡萊娜不解的問道。

　　“就是我們國家的最高行政機關，你今天看見的那位部長就是其中擁有領導權的七位部長之一。”阿道夫說。

　　然後阿道夫又轉過頭來對著我說:“我是沒想道啊，有朝一日你都能進入內閣了。你可要記得提攜我。”

　　我伸手從我遞給阿道夫的那一疊文件中抽出一張來，遞給他看。

　　“我可沒把你忘了。”我說，“我沒記錯的話，你確實學過建築吧。”

　　阿道夫低頭看著那份文件，他驚訝的雙眼瞪的老大。又抬起頭來看著我，說不出話。

　　“你可要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我說，“哦對了，我更喜歡古典一些的風格。參考一下舊世紀的建築風格吧。”

　　隨後，我將我的那些東西收拾好——一共也就一罐鼻煙粉、一罐紅茶、一兜方糖和一個小的茶杯。——畢竟原來這份工作很清閑，平常的時候就要靠這些來消遣了。

　　拿著我著些東西，我走出了這件我原先的辦公室。回過身來對著它告別，也跟阿道夫說一聲再見。我和卡萊娜轉身回家去了。